“师叔,师父不过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罢了,何错之有?师父处决掉那些人,也肯定是因为那些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师父才会替天行道惩罚他们啊!师父不过是在履行自己应尽的职责罢了。培养心腹,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师父如同谦谦君子,怎会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这所谓的心腹之说,何从谈起?师叔,你莫不是头脑发昏?”
琴珏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显然,对于景廷派教务半点不知的琴珏,是根本无法接受甄狄的一番话的。
虽然甄狄说的的确是肺腑之言,但对于权术全然不知的如同白莲花一般的琴珏,就算这是事实,也是不会相信的。
并且,甄狄所言和琴珏的认知出入实在太大。任谁恐怕都不能轻易接受这突入其来的巨大转变,更何况是心性单纯的琴珏了!
这样的转变,实在是太具有颠覆性了!
“既然小珏不信,师叔也无法使得小珏相信。时间总会证明一切。以后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既然小珏在大哥门下修行古琴,那么小珏就应该知道拥有琴灵的琴弦断裂,意味着什么?”
面对琴珏这样的辩驳,甄狄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心烦意乱的甄狄,实在不想和琴珏在琴江是不是心狠手辣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
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
与其说一些没用的,倒不如用时间来检验。
事实胜于雄辩!
甄狄似是无力般的轻叹道。
“琴弦断,则琴灵亡...琴灵亡......啊~”
脑子已是被搅得如同一团乱麻的琴珏,接过了甄狄的话头,就往下说,仿佛是条件反射一般。
琴珏刚把下半句话接出来之后,又鬼使神差般的重复了一遍。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琴珏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惊恐地叫了一声。然后又仿佛是怕打破了屋中的沉默,堪堪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不再发声。
这简直...
“小珏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多此一问呢?”
此刻,甄狄不能再冷静。
“可...师父没有理由要杀了梦羽...哥哥啊......”
琴珏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耷拉着脑袋,眼睛失了几分色彩。
难道自己的师父,真的是一个刽子手吗?
然而,琴珏说出的这句话,也正是甄狄心中的疑惑。
做任何事,都会有做这样一件事情的动机。没有足够的动机,又有谁会去做该件事情呢?除了有动机,接下来便是触发该事情发生的条件。
可是,这样境况的出现,触发条件又是什么呢?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这梦羽的确是消失了。
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呢?
如果梦羽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作为主人的大哥,完全可以责罚一顿,或是警告一下。
到底这梦羽是做了什么天理所不容之事,使得琴江要杀掉梦羽呢?而琴江又为何要冒着伤害自己的风险来杀了梦羽呢?
这不符合常理!
再者说了,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让大哥动了杀人的心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梦羽应该算得上是一个的可心人儿了。既能够帮助大哥度过难关,又能够成为大哥的无双利器。并且,脾性也算温和,做事也算有分寸。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琴江都是不会动了那样杀人的心思才对。
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还真是令人费解极了!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怪事接连发生,难道是最近犯太岁?
“紫露,刚刚是我态度不好,多有得罪。还望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计较。如此境况,想必还是情有可原的。不知有没有法子让梦羽复活呢?”
甄狄觉得总得想个法子,来解决当前的境况才行。否则,再这样拖下去,琴江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于是,赶紧转变先前那种强硬的态度,立刻变得缓和起来,与紫露商讨应对之策。
甄狄谨慎地试探起,另一种可能来。
这个可能一旦成行,不仅可以挽救现在即将倾颓的局势,也能搞清楚发生一切的缘由!
“复活?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我只知道,杀人就要偿命,我要替我哥哥报仇!”
咬牙切齿的紫露,态度并不好,恨不得立刻除掉琴江而后快。
可这样的情绪,却更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梦羽紫露在一起也有上千年了。这般深厚的兄弟手足之情,岂是一般凡人可以比拟的?
琴江做下这般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之事,就算要报仇,也是必须的。
“这...不知紫露是怎么确定我大哥就是杀人凶手的?怎么知道不会是别的什么人呢?”
紫露的那笃定态度,令甄狄心中有些烦闷。就好像是这件事已经做下了最终决定一样,而琴江则必是死刑无疑。
可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根本就是在雾里看花,怎么会有这么肯定的状况出现呢?
无论如何,在最后关头,也得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让自己的大哥枉死啊!
甄狄略带着不解的目光看着紫露,疑问道。
“怎么确定?这间画室里面除了琴江之外,还有其他人吗?不是他,是谁?这套宅子修筑于一处盆地,汇聚四周清气,五行能量充盈,是我和哥哥的前任主人倾尽大半个甲子的时间,才修筑完成的。此间有她布下的天罗地网五行合合阵,并且她还是已经成仙之人。不说别的,就算是集合现在昆仑山那些善于封印阵法的修仙门派众人之力,也未必能够解开我们前任主人留下的阵法,又何来的其他人?甄狄,你我都是聪明人!那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承不承认这件事?”
紫露简直觉得好笑极了,轻蔑地挑了挑眉,事情都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却还在想着给琴江开脱。
琴江真的这么好吗?
难道自己该说,他们兄弟情深吗?
可是,他们的所谓兄弟情深,比起自己和哥哥来,似乎有些不值一提呢!
“此事...此事...我无话可说。”
紫露这般挑衅的一问,让甄狄真的是哑口无言了。
此番情况,甄狄若是再和紫露纠缠下去,简直就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不要阻挡我。甄狄,凡事都得量~力~而~行~。你说,对吗?”
紫露反问了一句,挑衅般的挑了挑眉。那充满仇恨的眼睛里,不断地闪烁着幽寒的光芒,仿佛冷冷的冰刃。
“...对。”
甄狄除了只能认命地答应,还能做什么呢?
结果再明显不过,再纠缠下去就是蠢了。
这紫露咋看起来,年纪轻轻,少不更事。
可说起话,做起事来,与梦羽真可谓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的令人感到威胁压迫,一样的闻风丧胆,一样的杀伐果决,一样的敏锐无双。
紫露的敏锐使得自己刚刚动了要在他动手时,解决掉他的想法,就立刻被察觉了,还真是棋差一着。
可转念一想,这紫露说的也没错,的确得量力而行。
现在的自己,武器不能召唤,灵力不足两成。想要赢得一个千古琴灵,这不是痴人说梦,又是什么呢?
紫露得了甄狄的答案,便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唰~”的一下,就从袖管里取出了一把匕首。那亮晃晃的刀刃,映着冷冷的寒光。
紫露举着匕首,一步步靠近琴江,仿佛是凶狠的猎鹰看到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紫露高高地举起匕首,狠狠地刺下去,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不忍看到琴江被杀的两人,低下了头......
然而,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匕首的刃尖儿以极快的速度,正对着琴江的膻中穴俯冲下去。
就在这时,就在距离琴江膻中穴还有两寸的时候,匕首仿佛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挡住了。堪堪停在那里,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向下方,挪动分毫。
这下,就连无法容忍自己亲眼看到琴江被杀的两人,也被这奇异的一景给吸引住了。
只见,在匕首的刃尖处,有一粒不容易让人看清的金黄色小光点,正在努力地阻止着刀刃寸进分毫,仿佛这是一件不惜代价也必须被完成的事情一样。
无论紫露怎样用力,或是改换角度,就是不能顺利地杀掉琴江。
这样的境况,怎生不让紫露气急败坏?
紫露恨恨地踢了琴江一脚。
“不...要...伤...害......主...人...”
虚空中,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一阵令几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带着几分飘渺,如同山里的薄雾一般,一吹就散。
“谁?是谁?还请阁下速速现身!”
一听到声音,琴珏就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断喝一声。却也未曾留意,这声音,其实自己是很熟悉的。
甄狄亦是动作迅速地和琴珏背靠着背,也是警惕般的观察着四周,时刻准备着。
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动手。
只不过,这声音,甄狄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有些陌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哥~哥~,是你吗?”
这样的声音虽是变得飘渺了,可是作为琴灵,最好使的除了手,就是耳朵了。
就算紫露化成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紫露也能认得出!
带着沉重的如同巨石般的心痛,紫露颤颤巍巍地试探着开口了,那哽咽难言的声音,让人心痛。
可回答他们的,只是一片静默。
“哥哥!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紫露很担心你,求求你!别在躲起来了,好吗?”
“哥哥!你走了,你让我如何跟父亲交代啊?父亲对你我恩重如山,你怎能抛下我们?”
“哥哥!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琴江吗?他如此待你!你还护着他?!”
“哥哥,你...呜呜呜......你快出来啊!”
......
紫露无助地一下子跪在地上,哭喊着,颤抖着声音质问道。
简直就是句句泣血!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