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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平躺在一堆木片上沉沉睡去,一宿无梦,而唇边,有笑。

再一次醒来,窗外依旧一片漆黑,可黑不过面前小孩的眼。

瞪得圆滚滚的望着他,一眨不眨。

赢弈伸了个懒腰,“现在几点了?”

“格林威治时间,下午五点。”

“那就是七点了?我整整睡了一天?”

摇手,“是两天。今天已经是星期天了。”

“啊?”赢弈倒真是吃了一惊。

“告诉我,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了?”格林认真地看着他。

“你看了我两天?”不答反问。

“是啊,开始觉得你好象昏过去一样,后来……后来觉得你……”

格林没有说自己有数十次把手指探到赢弈的鼻下,只为试一下他是不是还有呼吸。

果然是小孩子,如果是他的话,估计会不屈不挠的追问到底吧。

“什么都没吃?”

点点头,委屈的摸了摸肚子,看着他。

顿时升起虐待小动物的罪恶感。

“要吃什么?我帮你叫。”这个,再怎么说,身为意大利之光,虐待儿童总还是不对的。

“我要吃中国菜!”

汗一个,别说中国餐厅有没有送外卖的,在米兰,做中国菜的餐厅根本就不是很多。

大概是看出赢弈在想什么,格林举起一张花花绿绿的纸招摇了一下。

“这是家新开的中国餐厅,就在这附近,今天送来的广告纸,可以外送的。”

原来这小鬼早就全计划好了,就等他自投罗网呢。

“我想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这个!”小鬼兴奋得在广告上圈圈点点,就差没流口水了。

赢弈拿起电话,“喂,麻烦给B区19号送一份菠萝古老肉,海鲜豆腐,松鼠桂鱼再加一份酸辣汤。”

格林造跑门口等着去了。

这次没什么波折,很快就送到了。

赢弈看着格林幸福的一口豆腐一口肉,禁不住重新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如果,他,真的是他……

开始后悔没在身边备个相机,否则把眼前这幕给拍下来,估计等那家伙回来的时候就死都别想翻身了,可惜啊可惜。

“喂,我明天要办个大案子,你要不要跟来?”

“好哇。”嘴里塞满了饭,格林不迭的点头。“说话算话啊。”

没想到他那么爽快地答应下来,赢弈微微一愣。

这家伙,是太会做戏还是真的纯真无暇?

他不是应该千方百计避免明天被困在自己身边的吗?

虽然不论是他的还是那位霍华德家族当家人的DNA都与医院存盘的秦燊的不符,但他们彼此之间确实毫无差别的。

这也是他放任格林进驻他生活的原因之一。

然而关于他身份的漏洞他已经抓了不少,可这家伙本身确实毫无漏洞。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社会新鲜人。

嗯,不知道这位格林先生有没有兴趣去角逐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

但是不管怎样,明天也该揭底了。

不管他是谁,霍华德家的那位是谁,总之这个游戏他已经陪他们玩了太久太久,老大他不想玩了。

“喂,西泽尔,你不会那么快就反悔了吧?”看赢弈得脸色变幻不定,格林不顾自己还是一嘴的菜,急急确认。

“吃你的去啦。”赢弈打了下他的头,“我说到自然是会做到的。”

“那就好。”欣慰地叹了口气,继续埋头苦干。

“小鬼!”

“喂,谁啊?有病啊,三更半夜打我电话。”不管是谁,一两点钟被人用电话从美梦中吵醒总是会不太爽的。

“西塞林?哎呀,我太幸福忘记打电话了嘛。你就不要骂我啦。”

“又不是故意忘记的。我告诉你哦,明天我就可以跟着西泽尔去现场办案了呢,羡慕我吧。”

“你说什么?混蛋,不准污辱我的西泽尔警官。”

“我又不是存心跟你发脾气的,谁叫你……好啦好啦,对不起还不行吗?”

“什么?要我现在出来陪你喝酒?一点钟哎。”

“是是是,是大少爷你七次把我从酒吧里赎回来,三次把我从小巷里捡回来,无数次把我从总编那里救出来的。”

“我出来陪你就是了。”

小心翼翼的回头望瞭望紧闭着的卧室门,格林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上起身,拿了钥匙,出门。

卧室的门打开,赢弈闪身而出。追蹑着月光下格林的身影。

也只来得及看到进入莲花跑车前最后一抹人影。

要追吗?

算了,何必呢,反正明天就见得到了。

果然,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格林一直都没有回来。

无所事事的坐在办公室转笔,百无聊赖。

赢弈暗自诅咒梅菲斯特先生的不守时。

就这样,还能做到全球最大的毒枭?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哎,人家为什么不能明天来呢?

这是他的直觉,没有道理。

“西泽尔西泽尔,”小警察慌慌忙忙得冲了进来。

“怎么了?”体贴的递上杯水。

“局长找你,很急。”气喘吁吁。

“这老头,没看到我现在很忙吗?”不知道谁刚才已经无聊到上网研究星座去了。

“总之,你快点过去吧。”

赢弈不情愿的起身,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懒懒得敲了两下门,推开进去。

局长他,站在那里?天是不是要塌了?

“西泽尔,空中客机的E745航班被劫持了。”

懒懒得像门外踱去,“这关我什么事,局长你忘了我现在在忙什么啦?

“如果我说是被梅菲斯特劫的呢?”

“什么时候?起降地点是哪里?有多少机组人员?乘客中有什么人?”

转身,直视局长。

“是从开普敦起飞的,目的地是伦敦。”

难怪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本来是与意大利不搭界的一条航线。

“机上总共有147名乘客,12名机组人员,具体乘客名单尚不清。梅菲斯特以所有乘客的性命挟持机长,在米兰市郊的一个小机场降落。”

“降落?”

……

“难道他打算把霍华德接到飞机上谈?”

“应该是这样。”

“他拒绝任何警方势力接近机场,否则……”

“真是聪明。这招也被他想出来了。”

“西泽尔,你怎么赞美他啊?”

“够水准的对手当然值得称赞。”

赢弈向门外走去。

“现在怎么办?”

“交给我吧,局长。”

“哼,你会劫机,我就不会吗?”

米兰某机场。

三个人缓缓步入机舱。

一个深棕色头发,碧绿眼眸的男人远远的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伸出手,“杜因里先生,久仰大名了。”

“霍华德先生近日也是声名大躁啊。”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请坐,来的匆忙,未及备下什么好东西,见谅。”

“这笔生意能谈成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倒也是。”

“那么关于天使之泪的单价……”

两个男人在微笑中把数十万人的性命买卖。

“嗯,要点饮料吗?”

“好的,给我一杯清酒。”

招手,一个瑟缩在一边的空少被踢了过去。

“来一杯伏特加,还要一杯清酒。”微微转头,看向身边那个始终在望着窗外的黑发男子。

“蓝斯,你要什么吗?”

“啊,给我一杯矿泉水就好。”

“再加一杯矿泉水。”

黑发的男人让人看得极其眼熟,却又道不出姓名来。

“请问杜因里先生,这位是?”

“噢,他是我的情人。”答得光明正大。

“去你的,谁是你情人啊?”

“宝贝,你伤到我的心了。”

“还真是脆弱啊,要不要我给你点药吃吃?”

“这,这就不要了。”看着杜因里避如蛇蝎的样子,奥尔德十分好奇。

“这位先生看起来很眼熟啊。”

“当然,他叫蓝斯,蓝斯布伦蒂。”

听到这句话,机舱里所有如同惊弓之鸟的乘客都不由得抬起头来。

蓝斯布伦蒂,拿不十三年前因为研制出完全戒断毒品的药物而获得诺贝尔生物学奖的男人吗?

又,又怎么会陪在这个世界第一大毒枭的身边?

霍华德岛是毫不在意,“难怪杜因里先生这两年的生意这么好啊,有蓝斯先生,自然是不亚于如虎添翼了。”

毫不在乎眼前众人,梅菲斯特把蓝斯楼到怀里亲了一口,“蓝斯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

机舱里的温度骤然上升。

“饮料怎么还没送来?”霍华德问道。

“哎呀,这下有些麻烦了,飞机上怎么会有位诺贝尔奖得主在呢?”熟悉的笑声从广播中传来。

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那个黑色的广播,只不过有人眼中闪现的是惊喜,而有人……

“你是谁?”梅菲斯特沉沉问道。

“居然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西泽尔,西泽尔奥尔德。米兰第一分署的警官。顺便说一句,我现在在机长室。”

“西泽尔,是那个西泽尔吗?”

“意大利之光的那个?我们有救了啊……”

机舱内开始嘈杂,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西泽尔这个名字已经不只是意大利内部流传了。

“安静些。”跟着霍华德的一个保镖对空鸣枪,机舱内渐渐安静下来。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只除了去倒饮料的那个空少。

“原来是西泽尔警官啊,即使是我们那种穷乡僻壤也久仰大名了呢。”梅菲斯特岛是毫不惊慌。

“是啊,不知西泽尔警官来访,我们有些事了礼数。”霍华德说到。

“岂敢,我可是被你们抓上来的。”西泽尔的话中带着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霍尔德望着几个保镖。

“刚,刚才有个空少偷跑下机,我们几个把他,抓抓上来的。”心里明白出事情了,却也不敢隐瞒。

“啊,原来是被掉包了。不愧是西泽尔警官,好功夫!”梅菲斯特笑着称赞。

“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就不给你苦头吃了。”霍华德手中的消音手枪冒出缕缕白烟,那个保镖永远的倒了下去。

“不知道西泽尔警官打算怎么样呢?”霍华德向梅菲斯特示意有他来应付。

“我嘛,我不想怎样?只是想找个地方把飞机降下来而已。”

“西泽尔警官,如果你执意这么做,现在就会有人送命哦。”

“哦,是吗?麻烦你们看看窗外。”

窗外有什么?也没什么?不过两架F-16战斗机而已。

“梅菲斯特先生你好大的面子哦。我跟总理一说是您来造访,总理二话不说就借了两架迎宾机给我。”

“那,还请代我谢谢你们总理了。”梅菲斯特神色不变。

“这倒不用。”从机长室的方向步来一人,不是西泽尔是谁?

“别怕,”看到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出现慌了神色,“我现在把飞机调整在自动驾驶状态。摔不死人的。”

随着他的声音,机舱门缓缓打开。

“西泽尔警官是嫌窗户太小,景色不够看吗?”霍华德微笑。

“不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掏出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上霍华德的头。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从这里跳下去,”

“另外一个呢?”

“让F-16把我们轰下去。”

“你说什么?”饱受惊讶的乘客打算暴动了。

“都给我闭嘴。”赢弈毫不客气的吼了一句。

“你就不在乎飞机上这些人质的性命了?”霍华德问道。

“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以区区一百多条人命换梅菲斯特先生的命,这交易任谁都是会做的。”

“原来我那么值钱啊,哦,蓝斯。”梅菲斯特笑着说。

“我没看出来。”蓝斯依旧没有回头。

“快点决定,我就快没耐性了。”

霍华德不言,侧身,反手,赢弈丢开手枪,一只手抓住他的虎口,另一只手反扣住他的肩。

梅菲斯特掏枪。

“西泽尔先生,您现在还坚持吗?”

“啊,忘记告诉你们了,如果我在十五分钟内不发出讯息,F-16会自动攻击的。”

“什么?”这下两个男人的神色是真的变了。

蓝斯站起来,“走啦,该认输的时候就要认输,莫菲你还不懂吗?”

“是,亲亲说得对。我们后会有期了,西泽尔先生。”收起枪,梅菲斯特搂着蓝斯,潇洒地跳了出去。

目力所及之处,赢弈看到游艇的踪迹。

不愧是梅菲斯特喜欢的人,连后路都安排好了。

“现在轮到你了,霍华德先生。”赢弈推了推他。

霍华德洒脱的笑了笑,“你至少让我套上降落伞吧。”

松开一只手。

又是一番打斗,一对四。

啊,当时要是有学凌波微步就好了。

指尖轻点,一个保镖的手酸麻不堪,握不住枪,“妖法。”

另一个发现自己的枪指在主子的脑袋上,不迭松手。

剩下的两个发现自己左右手像麻花一样被拧在一起。

擦枪走火,霍华德的一只手臂渗出献血。

“西泽尔,我不该小看你的。”

“过奖,你也不简单。”赢弈看着手中的枪和他手上的伤,萧瑟。

他压着霍华德来到舱门。

“走好,不送。”正打算松手,却被一把搂住。

“陪我殉情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