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仍然不露声色,淡淡道;“这些我都没兴趣,对我们目前的状况并没有任何帮助,我想知道的是你说的大礼在哪里?”
“我知道有一条南归的捷径。”
韩信浑身一震,瞳孔瞬间放大,“在哪?”
昆莫张开了嘴,露出了一嘴洁白的牙齿,得意的笑道:“将军,我说过你会感兴趣的。”
“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帮我把这些人都杀了。”昆莫看向一旁瘫坐在地上几名剩余的匈奴人,他们都听不懂昆莫在和秦人说着什么,只是茫然的睁大眼睛。
昆莫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这些人看见了我和你说话,所以决不能留了。”又指像晕过去的阏氏对一旁的田市道;“她我要留着,这位将军,其他的请你继续行刑。”
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韩信、王泾、栾季等几名将尉齐聚一堂,都将目光盯想正坐着大吃的昆莫。
秦军虽然食物充沛,可对待俘虏自然不会有这么好了,都只是给他们吃些劣质的干肉和康果,这十几天下来,可把昆莫饿坏了,所以进帐第一件事就是要了刚刚烤好的羊肉张嘴大吃。
韩信也不催促,耐心等着他吃完了一整只羊腿停下来来才问道:“吃完了吧,现在可以说了嘛。”
昆莫打了个饱嗝,满足的说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真要谢谢韩将军你的招待了。”
一旁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田市粗声道;“快说,你这个小崽子,哪里有可以回去的路。”
昆莫在衣袖上擦了擦嘴上的油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南下的路自然是在瀚海中了,这还用问。”
田市勃然大怒道;“这还用你说,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想来戏弄我们吗?”
昆莫却不理会他,反而说道;“我看你们向西,是想借道月氏回秦国是吧。”
韩信眼角微跳,“是又如何。”
昆莫晃了晃脑袋,道;“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你们还不知道,月氏国正在和南面的流沙部交战,没有闲暇来对付匈奴人。你们若是逃往月氏,我敢打赌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们交给匈奴人。要你知道你们在头曼城中干的事情,匈奴人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绝对会倾国之力复仇。”
竖了竖中指摇了摇,昆莫脸上露出略带邪恶的笑容,“你们这点人,还不值得让月氏和匈奴开战。所以我才闭嘴不说话的,想看着你们去月氏送死,我大不了继续回头曼城中做我的人质,好吃好住的,比跟着你们天天吃难吃要死的东西强。”
韩信和王泾等人对视了一下,心中皆想‘好险’,要是一头撞进了月氏国,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栾季细细的想了半天昆莫的话,便问道;“那你说的南下之路又是怎么回事?”
昆莫笑了笑,表情有些不以为然,“这还不简单,就是直接穿过戈壁沙漠,回到你们大秦的领土。”
栾季沉声道;“这些我们当然都想过,可是我们对大漠的西部一无所知,更别说水源所在了,要知道人喝马嚼,我们带的存水最多也只能支撑十天。后面又有匈奴人的追兵,况且匈奴人在大漠中的经验远胜于我们,被他们追上筋疲力尽的我们,那只有死路一条。”
昆莫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你们这些人还真是运气好,对大漠一无所知居然还能越过瀚海,啧啧啧,还真是运气好呀。”
田市见诸人都看向自己,不由老脸一红,这次行军的向导是他,昆莫说这话的意思就明显是应在他身上了,便辩解道;“老子以前是在漠东落草的,这边是漠西,隔着上千里,我怎么知道这鬼地方。”
韩信摆了摆手,微笑道;“大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能带着我们穿越瀚海便已经立下了大功,至于这地方你不了解,自然怨不到你了。”
又看向昆莫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昆莫看着他,露齿笑道:“我有点担心,担心我一说完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被你们顺手给宰了。”
韩信哈哈笑道;“这可由不得你选择了,我们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选,而你就没了,不说的话我马上就杀了你。”
“说吧,你的条件。杀你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韩信一般都不喜欢去做的。留一个心怀鬼胎的楼烦太子,这对我们大秦倒不是个坏消息。”
昆莫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要你放我走,而且把阏氏交给我,我要用她来讨好头曼并且取得他的信任,这样他才可能放我回家。”
“条件很合理。”韩信点了点头,“成交。”
“现在可以说了吧?”
昆莫抬起头望向帐外,“你们没发现天气越来越冷了吗?”
“那有如何?”这次说话的是王泾,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出三日,必将会大雪来临,那时候沙漠中堆满了积雪,你们还用担心取水的问题吗?”
韩信一愣,诧异道;“沙漠中也会下雪吗?”不止是他,几乎所有的秦军将领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心中都想到沙漠那么干旱的地方,怎么可能积雪。”
事实上沙漠之所以形成,并不是缺少降水或者没有降水,而是蒸发量远大于降水量,所以才会形成茫茫沙漠戈壁,这些之前从未来过沙漠的秦军当然是不知道了。
昆莫嘴巴一撇,似乎懒得回到韩信这么白痴的问题,倒是田市有些尴尬的解释,众将这才恍然大悟。
栾季老成持重,仍然不放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三日后会大雪降临。”
昆莫扬了扬嘴角,到底是少年心性,有些得意的说道;“我是草原上大贤舍尔丹的亲传弟子,这些对我来说算什么,你们秦人到底是不属于草原,所以才什么都不懂。”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随便你们。”昆莫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人头就在这里,若是三日后大雪不降,取我人头便是了。”
王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取水就不成问题了,至于寒冬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在头曼城中收获了不少皮袄冬衣,正好用上。那我们这就立即南下吧?”
“不。”韩信却一挥手,拒绝道,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我们身后的追兵追了十几天了,又杀死了那么多的兄弟,我们怎么能就这样不辞而别呢。”
“既然大雪,那再好不过了。”
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早膳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午后便北风凛冽,冒顿不得不停止行军,下令扎营。
到了黄昏时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落下,才须臾的功夫,地上就被裹上厚厚的一层银妆。
冒顿忧心忡忡的看向帐外大雪纷飞的天空,心中尽是忧虑。这十几日他已经从周边部落中征集了近万名匈奴部属,虽然是仓促成军,可草原上的汉子上马即为骑兵,战力自然不弱。况且他手中还有精锐的二千多金帐狼骑,对于全歼秦军自然是信心满满。
为了怕秦军逃脱,他早早就派使者去月氏国,请求月氏的边境守将配合。同时大军紧紧的贴着秦军,不停的派精锐袭扰他们,不让他们走脱,只待集结完毕便将其一举歼灭。
却不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忽然打乱了他的部署,大雪不但阻止了匈奴人追逐的脚步,而且将秦军逃离的痕迹完全抹去。更让冒顿担忧的是他这次只是轻骑追来,狼骑们身上穿的并不多,若是有帐篷避寒还好,出外行军作战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帐外传来一阵叫骂声,正是那些部族征召来的男子们被狼骑纷纷踹出帐外,逼着他们去巡夜。这些狼骑都是匈奴人中的勇士,怎么可能会做这么低贱的活呢,理所当然的便把这些‘贱民’当成了使唤品。
那些部族的男子也不敢顶嘴,只好哆哆嗦嗦的握着兵器去巡夜,嘴里骂骂咧咧的。只是在帐篷附近巡视,不时的钻进来暖和下冻僵的双手,不肯去太远的地方巡视。
出帐巡查的冒顿见此皱了皱眉,正想上前叱喝,可一看那些士卒身上单薄的衣裳,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上前。
反正大雪封路,秦军想必也会措手不及,再说这么大的风雪,怎么可能会来袭击,倒是要小心不要冻死冻伤了士卒。
冒顿巡夜完,便回到自己帐内倒头便睡。半夜时分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却见自己的亲兵惊慌失措的揎开门帐冲了进来。就在门帐揎开的那一瞬间,冒顿听到了帐外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顿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那亲兵跪倒在地上,失声喊道;“左贤王,秦兵杀过来了,快跑吧。”冒顿冲出帐外,只见营中火光冲天,秦军纷纷将火把扔进了营帐内,待衣衫不整的匈奴士卒冲出来便上前乱刀砍死。
冒顿生平喜好用谋,并不善勇战,慌乱之下见大帐已经乱成一片。急忙召集了邻近的金帐狼骑想要反攻,却被秦军发现了并一举击溃,只得在亲随的保护下纵马狂奔逃走。
韩信在一片火光中静静的看着,任风雪吹落在脸颊上也不擦拭,犹如一尊冰雕般一动不动个。忽然开口对身边的齐姜道;“我们出发吧。”
秦军中角号响起,士卒们纷纷停止了追杀自处逃散的匈奴人,聚齐在了一起整队待发,一句口号在军中传了出来,最后几乎是所有的士卒都鼓起力气拼命的嘶喊:“回家。”
“回家。”
韩信抬起了头,望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风雪吹的眼睛生生做疼,忍不住闭上了眼。
你们可以回家,那我的家又在何方呢?
眼前雪花飘落,心爱的女孩,此刻的你是否会倏然心动,牵挂起远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