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本就讲究心如止水,眼到手到,神通意达,主要是意与式的配合,可这幻术却要用到意、口、手、脚,更何况那咒语比心法难记数倍。那步法倒无多少花巧,只需围绕施咒之物游走便可,般若说那步法也可不学,因为是习武参详之用,并不需游走。
幻术心法与手法凌小星各自只学了两个时辰,可咒语去花了他将近两天。好在般若本性憨厚,一经答应便会教会为止。
般若只教他修习时注意之处,具体修习之法需要他自己捉模。因为据般若所讲,他对幻术并不精熟,只不过是借以参详武功而已。
枭夜知道凌小星又在“欺负”般若这个老实人,很是看不下去,在他“行骗”之时问道:“我知道你可以让他去少林参佛,可你怎么还答应他去崇圣寺参佛呢?少林你有苦无大师这个关系,可崇圣寺你又认识谁?”
哪知凌小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傻了,你那岳父是云南最大的官,这点小事还办不了?如果这样,你也别娶他女儿了,我以后给你重新找一个更大官的。”
于是,枭夜便不再与他说话。
凌小星也不知在牢里过了多少天,当般若再无东西教他之时,他便开始自己领悟这门幻术,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幻术有何作用,问般若也只说是参详武功,因为般若也未用这功法对人。
其实凌小星心里,还是想要当年措西亚与枭夜相斗时的那种幻术,连枭夜也不敢轻视的幻术,那学起来才有意思。好在牢中无聊,枭夜也不愿与自己说话,般若又是一呆老头,所以他便一门心思地学起那不知名也不知效果如何的幻术来。
他先将口诀记熟,再将花了两天将手势练得半生不熟,然后再分解口诀。这套幻术口诀虽有点难懂,但在他看来,与那时候自己学习的内功心法也都大同小异,更何况还有一个枭夜“前辈”在自己身边。
枭夜听师父提过幻术破解三法,也斗过措西亚的幻术功法,在这方面比凌小星高了不知多少倍。他见到一向极懒的凌小星竟然学得如此沉醉,还时不时“不耻上问”,便也乐得为他解惑。
学了差不多六七日,不论结印、咒语、口诀都学得乱熟,只是不论如何对枭夜施展,全然无一丝反应,也不知般若学这种无用的功法干什么用的,是如何用它参详武功,再问他时,他只说需要自己参详,别人说了也是无用。
“果然是呆头呆脑的人学的幻术啊”凌小星学得自己花了这些天睡觉的时间,却学了一个好像完全无用的东西,“浪费了我多少的时间啊。”
枭夜却是看得出来,这套幻术并非与当年措西亚可杀人幻术一般,般若这类幻术更似是自我催眠的一种,并非是针对别人,只是身在牢中,他不敢将自己催眠。
本来他想告诉凌小星这幻术要领,他知道凌小星对这种新东西应该很有兴趣,说不定会时刻钻研,会忘了此来正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这一催眠会有多久,听般若所言,参详时间可长可短,视人的精神抵抗力与心智、悟性而定,而此时的凌小星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弱智少年,又哪会有什么抵抗力?
如果时间太久,说不定那“铁三角”突然回来,如果自己拖着一个一直在自我意识里游荡的懒货,可不是件容易事。
“自我意识?”枭夜蓦地一呆,心里似被掀起了惊涛骇浪,暗中狂喜不已,“这套幻法难道竟会与六识有关?莫非般若也是在修炼六识,可他为何会将这套幻术传给小星呢?”
转念一想,枭夜自嘲一笑,知道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如果般若修习过六识,当日在金蚕门时自己可能远非其对手,而且,这此秘法,他也断不会随意就会传给小星。
其实,般若这套幻术当真就是修习六识的辅助功法,名谓“胎藏界”!
般若痴于禅而不喜武,其师须危逼之不得,便传了这一功法令他自行参悟,却并未告知这一功法具体用处。
须危深知六识之道,但此道并非言传便能领悟,本来六识之术必靠机缘,即所谓“灵光一现”之说,这一点与天地双煞及逍遥子所言一致。
只不过密宗却有一处令中原武林略有不及之处,那便是幻术。
不论是天地双煞又或是逍遥子,都知道江湖上有六识之说,如天地双煞已参悟六识,或逍遥子也了解六识,但他们都知道,六识不靠言传,不靠演式,只靠领悟,只靠机缘,也就是撞到了就是撞到了,撞不到那一缕心念无论你想破脑袋也不能领悟。
但是,关外密宗却会幻术。
如同文人墨客,可用笔墨,可将脑中所感所想绘于纸上一般,幻术,也能用咒语、手印将脑中所感所想录入幻术之中,只要施术者进入此幻术,或可凭自己的悟性感悟六识。
当然,这仅仅是“或可”。但这“或可”却比中原那种不能言传、不能演式要有用得多。
般若并不知这“胎藏界”便是参悟六识之法,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用心修习,在他心里,佛法比任何武学都令他痴迷得多。所以当凌小星用承诺与他交换幻术时,但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
…………………………………………
在牢里呆了十来日,才有牢头开门将二人提出去,与他们一起被提走的还有另外两组“铁三角”,于是枭夜知道,那所谓的“铁三角本尊”到了。
他本想即刻去见见那“本尊”,只是十日未曾洗澡,自觉身上酸味极浓,原本一袭白衣也脏了许多。只有凌小星浑不在意,这些天他吃了便睡,睡醒了便发呆,却是极少与枭夜说话。
枭夜一来乐得清静,二来也知道这蠢材因太无聊,开始自悟那幻法了。
走到牢门口,就见到赵忠明带着一队人站在那里,未踏入门边阴影一步,枭夜不知道卢牢头来历,只知他曾经是一个都统,可如今都已混到这一步,实在是想不通赵忠明为何如此怕他。不过看这卢牢头将监牢管得如此井然有序,想必也是有些手段。
卢牢头依然靠在那牢内那个最阴暗之处,闭着眼睛,由始至终都未看他们一眼。
因卖地瓜的老头那天说了一句话,赵忠明提二人出来后也是客客气气,只不过他手下军卒对另外两组铁三角却是没有好脸色,不时以脚相催。
“对那俩人相敬如宾,对我们却恶言相向?同是冒名顶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这几人心中虽有如此想,却不敢吱声,只不过看向枭夜与凌小星的眼神多有怨恨之意。
枭夜本想与凌小星先离开,洗了澡再回来,自己二人要走,哪怕是在大理府内,这些人也留不住。只不过他心中还有一惑未解。见离牢房已远,便在一人少之处问赵忠明道:“赵大人,敢问当日那老人家是何身份,你等对他如此恭敬?”
赵忠明虽不知枭夜是谁,但因当日岳大人一语,令他也不便得罪,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假冒“枭夜”之人并不识得岳大人,却不知岳大人为何要维护此人。
但说到岳大人,他不由神情肃穆,小声道:“那是岳远辉岳大人,五年前位居昭勇将军之职,后来不知因何缘故自己请辞,因与布政司大人极为交好,便留在了大理。”他想了一想,又道:“还有那个卢乘风卢将军是岳大人下属,自岳大人请辞之后也随同来到此地,布政司大人便让他做了一个牢头。哎,曾经都是大人物啊,不论是烤地瓜还是当牢头,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惹的。”
他看了枭夜一眼,淡不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假冒那铁三角,也不知道岳老为何对你青眼有加,不过我要提醒你,真正的凌小星等人此刻正在布政司大人府中,此去你等可要小心。虽说有岳老有心维护于你,但听说那三人来头极大,且下手极狠,如若有事,岳老只怕也是保不住你们的。”
枭夜与凌小星对视一眼,呵呵一笑,道:“冒名而已,大不了被关进大牢,难不成还能丢了性命?”
赵忠明因岳老关照枭夜,而且看他颇有气度,儒雅大气,心下也是颇有好感,他四下看了一下,小声道:“你还别说,他们就便是在合庆附近拦下那三个假冒之人,听说已经杀了。”
“是么?”枭夜并在在意,冒充自己之人,如果行作奸犯科之举,自己一样会杀。只不过此刻疑惑已解,便想找家客栈漱洗一下,“赵大人,我不想让你为难,但十来日未曾洗澡,可否容我洗澡后再来?”
“哈哈……你们看这家伙,还洗澡?”铁三角出了牢房,只要那卢牢头不在,胆子不觉大了许多,见枭夜竟想洗澡,不由大为好笑,“赵大人,可千万别听他的,这家伙现在心虚了,肯定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