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到楼梯口时才转过了身,三步并两步的往楼梯上爬起。爬了几个台阶我就跌了一跤,攀着扶手我继续往上爬。
憋着一口气进了房间,我拉开了衣柜门,胡乱拿了几件裙子,我用力的塞到了一个购物袋里。塞完后,我冲回床边,用力拽过床头上的包包。打开拉链拿起了化妆包,那块黑玉还在那里,用力拉上拉链,我挎上了包包调头又往房间外跑。
下了楼,白新安挡在楼梯口仰看着我下楼。
“让开。”我毫不留情的踢了他一脚。
“新安。”白跃林见此情景又怒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老不死的,你有教养,你有教养教出了这么个阴险狡诈的儿子。我呸!”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我往院子外跑去。
“陆小姐。”温湘庭从后面追上来。
我冲到院子大门口时,温湘庭拉住了我,她语气温和的说:“陆小姐,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我想甩开她的手,她却跟钳子一样钳紧了我,我硬是被她拉到停在院子门口的白新安的车上。把我推上了副驾位后,她匆匆折到主驾位。
随即,车子疾驶出去。
开到别墅区的大门口时,温湘庭从她旁边的储物格里拿出烟和打火机递给了我。我接烟时看到她手腕上一个深深的咬痕,血渗在表皮,那是被我咬的。
白新安的烟劲头有点大,我这个老烟鬼都被呛得咳了好几下才适应。适应后,我拼命的吸着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支烟就吸完了。
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萦绕,我扔了烟头又点燃了第二支烟。第二支烟快抽完时,我冷静了许多。
“我饿了。”我侧头看了一眼温湘庭,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去哪里吃饭?”她问我。
“去陈记吧,喝点汤,降降火。”我灭了烟头,咳了两声。
“好!”恰巧前方是十字路口,她打了转向灯变了道。
午饭吃下肚,我才感觉整个人活过来,半倚着餐桌,我看着楼下的街道。现在我该考虑接下来去哪里了?
我不想再见到白新安,所以,我不能回前亭湾的别墅。住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要去哪里?朋友家?就我这性格还不如住桥洞呢。
“想什么呢?”温湘庭轻声问我。
“你住哪里?”我问她。
“新沿路的一个小区,我住单身公寓,你……要不要上我那里暂住几天?”她猜到了我在想什么。
“你倒是忠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你的主子看住我。”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接下来,你是不是要一路跟着我守着我?”
“陆小姐。”她正色道:“这是你和白总的私事,我只关心你的安危,情感上的问题,与我无关。”
“很好!”我顺了一下头发偏着头看她,“那么,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行吗?”
温湘庭略犹豫,“你身上有钱吗?”
她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包里没多少现金,白新安给我的卡倒是放在包里。但我不会告诉温湘庭我缺钱,今天的笑话已经够大了,没必要再加一点佐料。
“我先走了,再见。”我拎着包起了身。
“陆小姐。”她也跟着我起了身,“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我头也不回的往楼梯口走去,下了楼,我又打了辆出租车。沿着n市内三环兜了一圈,分别给周腊青和季美鸿打了电话。要去她们那里住两天的话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口说,敷衍着聊了几句我就挂了电话。
白新安给我发来了短信,他说,小影,丽都那边我确实有股份,但四年前,那里就交给新平全权负责了。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心虚。
我找了个路边的移动小店,买了张不记名的卡,换下了手机上的老号。又打了一辆车,我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后,我想着我这一出去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犹豫了大半天后,我决定给韦清元打个电话,万一他什么时候需要黑玉或十字架却找不到我呢。
在手机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才发现韦清元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号码还是外地的固话。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拔下了那个号码。出乎我意料的是,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你好,哪位?”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谁?”我问。
对方顿了好一会没接话,估计以为遇到神经病了,但那男人还是很有礼貌的问:“你要找谁?”
“我姓陆,我想找一位姓韦的先生。”我有些忐忑不安了。
“陆?”那男人有些疑惑的反问了一句,然后电话那头就没有声音,似乎听筒被捂住了。
“什么事?”熟悉的声音,韦清元冷冰冰的问我。
还真找到了他,真是太特么的神奇了,我冲着空气无声的笑了一下后道:“是这样的,我现在要去一趟外地,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你现在在哪里?”他问。
“新坪机场,大约半个小时后飞机就要起飞了。”我扯了个谎。
“等我!”话音落下,电话被挂断了。
等他?我莫名其妙的,等他妹啊,难道他要跟我一起去旅游?我被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给逗乐了。
我当真买了机票,一个小时后飞上海。买完机票后,我身上的现金只剩两千多了。看来,我要重新过回那种精打细算的日子了。
过了安检,我进了候机厅。找了个空位坐下,我总算有空好好的胡思乱想了。
从别墅出来那会儿,我简直气疯了。白新安对我好了三年多,把我惯得比从前更加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我一直以为是我们年龄相差太多,他把我当女儿养。
唉!
侧头看着旁边座位上的一对情侣,他们正头靠着头看手机视频。他们是不是很幸福?幸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出神的看着他们,阿娘总说,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一切的幸福不过是虚妄的假象。
白新安处心积虑得到我,虚情假义的对我好。正是符合了阿娘所说的,不过是虚妄的假象而已。
我从懂事时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到了如今,也就无心可伤。
广播里通知乘客登机时,我的手机响起来,韦清元打来的。
“什么事?”我学着他的语气,冷冰冰的问他。
“在哪里?”他反问。
“去上海,正排队登机。”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登机牌和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核对后,我往登机通道走去。
“我陪你去。”他说。
“呵呵,好啊。”我拿下手机,挂断了电话。
我上了飞机,很快找到了座位,同座的两个乘客已经先到了,我的位置靠走道,坐下后,我想着韦清元说他陪我去。
一个并不善于开玩笑的人突然说了个笑话,我觉得还真是挺好笑的。当然,我知道只要他愿意,他是真有能力出现在这班飞机上。
但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班飞机上?
为了我?呵呵。
为了我包里的东西,倒是有可能。
一个小时的飞程,我喝了一杯咖啡,一杯果汁,打了个瞌睡,说到也就到了上海。飞机开始降落时,我侧头看隔板外的天空。
妈的,我总算换了一片天空呼吸了。
飞机平安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我夹杂在旅客中下了飞机,混在人群中往通道外走去。
“陆只影。”伴随着这声喊,我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我蓦的回头,韦清元还真跟我同一班飞机,看来,他坐的是头等舱。
“嗨!你还真来了。”我举起手跟他打招呼。
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往外走。我也懒得再理他,开了手机,边走边刷手机。微信上,白新安又是一通解释和道歉。
手机不能再砸了,烦得我当场就卸载了微信。
“你订酒店了?”走了大半天后,韦清元突然问我。
“没有啊,怎么?你要帮我订,想跟我一起住?”我语气轻佻,说完我还冲他抛了一个媚眼。
他抬手看了看表,“韦清辰晚上八点到n市,所以,我七点前得回n市去。”
“所以呢?”我莫名其妙的看他。
他顿住脚步,“陆只影,你只是想找一个壳缩起来,这个壳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足够隐秘,能够不被任何人看到你的脆弱和无助。”
“滚!”我怒吼了一声,抬脚狠狠的踢向他。
“太暴力了!”他摇摇头,灵活的跳了一步避开我。
我继续往前走,韦清元追来上挡到我前面,“我给你一个建议。”
我抿着嘴看他。
“去山上住段时间吧,古古回北京了,只有芮姨一个人在。前几天她晾被子从凳子上摔下来,扭伤了腰。”韦清元特别诚恳的样子。
我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韦清元不再说话,只是陪着我走。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出了机场,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这座被雾霾包围的城市,确实不适合疗伤。
“好,我答应你。”我在一个小路口停下了脚步。
“你想让人知道你从上海返回了n市吗?”他握着手机飞快的按着号码。
“不想。”我想也不想。
“行。”他点了点头开始打电话,只是几句话,我听到他让人开车过来接我们。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一个地方……?”我困难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说呢?”他淡淡道。
我点头,“白云朵告诉你的?”
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