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 假王鹿郢

怅然良久,众人将颜不疑的尸体运回城中,此刻已经天亮了,伍封先派士卒向勾

践报讯,再与鹿郢到城中官署去见勾践。官署已经重新经过草草布置,与以前略有不

同。

勾践与越王后、楚月儿都在堂上,一见伍封和鹿郢进来,勾践劈头问道:“小鹿,

怎会如此?”

鹿郢哭道:“父亲后悔前事,说无颜见人,不愿意终身碌碌而过,趁我们不备自

杀,孙儿和师父均未料及,是以未能阻止。”勾践看了看伍封,伍封长叹一声,摇了

摇头。

勾践先前已经听过士卒说过颜不疑自杀之事,只不过士卒离得远了,未知详情,

此刻听鹿郢这么说,怔了良久,拭泪道:“以不疑的脾性,谁能料到他竟会自杀?这

事不怪你们,换了寡人在旁,也不能阻止。唉,寡人这儿子就权当没生过吧。”

越王后对颜不疑本来没甚好感,命人稍备饭肴,请伍封和楚月儿用了些饭食。

勾践道:“龙伯和月公主为议和罢军之事而来,今日寡人心绪已乱,只好委曲龙

伯和月公主休息一日,明日再议。龙伯想出城回营也可,想离在城中也可。”

伍封心道:“城中要办丧事,我们还是先回去的好。”遂道:“既然如此,为免我

们营中误会,我们先出城去,等明日再来,大王好生休息吧。”

二人告辞出城,鹿郢将他们送到城门方止。

回到营中,齐平公等人问起,伍封道略略说起城中变故,道:“颜不疑谋逆事败,

眼下死了,勾践自然有些伤心,今日便不好谈罢军议和之事,明日我们入城再谈。”

田盘点头道:“甚好,这颜不疑十分可怕,今日终于死了,我们少了一个心腹大

患。”伍封心道:“或者小鹿之可怕更胜过颜不疑。”

齐平公见伍封二人一夜未睡,让他们去休息,自己设宴款待楚惠王等人不提。

回到寝帐之中,楚月儿见伍封抑郁不乐,问起来,伍封悄悄将颜不疑传功给鹿郢、

鹿郢反而杀死他的事说了,楚月儿惊道:“这个小鹿儿好生可怕,想不到竟会如此,

当日他在府上之时,稳重少言,可不是这样子。看来都是支离益、颜不疑和勾践之故,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鹿儿可将他们的狡诈狠毒学得十足十!”

伍封苦笑道:“或是如此,不过小鹿儿这性子变得也大。当日他沉默寡言,如今

却是言辞便结,只怕这个不是能向人学来。我倒疑心他从一开始便存心扮成少言寡语

的样子,连柔儿也被他瞒过。”这么说着,与楚月儿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暗惊,若真

是如此,这鹿郢的城府也未免太深了。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伍封将鱼儿、鲍兴、石朗、圉公阳等人叫来,问起鱼儿的婚

事,庖丁刀笑道:“大小姐的婚事全由君夫人做主,小人们可插不上手去,眼下文礼

早定,只须定下婚期便成了。”

伍封点头道:“若定下婚期,我亲送鱼儿到楚国去。”

圉公阳道:“这个却不用龙伯忙了,楚王说大丈夫行事不必太过拘谨,何人楚王

之婚事向来依人而异,这婚礼便定在军中,等和议一成,越人撤军之后,便与军中成

礼,也不劳龙伯千里送女。”

伍封点头道:“楚王军中纳夫人早有先例,也未尝不可,好在郑、燕、鲁、中山

均有人在,这婚礼必然热闹之极。”

他让众人退下,自与楚月儿休息,侍女解衣之时,伍封想起一事来,问道:“是

了,月儿可曾问过,越王后怎么赶到徐州来?楚军收拾江淮之地,王后没受阻碍么?”

楚月儿道:“范相国离营之后,派人回姑苏给王后送了封信,说是越军势危,勾

践固执不肯退兵,眼见败象已露,请王后速赶来军中劝勾践退兵。勾践一生只听越王

后和范相国二人的言语,越王后平生也最服范相国,见范相国竟然被迫弃越而走,便

知道军中大有内情,遂星夜赶来,入齐境时便听闻越军已败,才到徐州去。途中虽遇

楚兵,但楚兵并未封锁南北之道,放了他们北上。”

伍封点头道:“范相国天下智士,如此走了,确是越人之失。”

次日用过早饭,伍封与楚月儿带着石朗、鲍兴和十个铁卫再入徐州。城*士想

是早已经得了勾践的旨意,见伍封到城下便主动开城,放了众人入城。众人赶往官署,

还在署外之时,便听署门处人声沸腾,二三百将士正拥在署外,大声喧哗。

伍封大感愕然,问带路道的越将时,那越将叹了口气,道:“自从文大夫、陈将

军被杀,范相国出走,士卒怨意渐生。再将上越军大败,伤亡大半,不免气沮烦燥。

这些天王子不疑倒行逆施,士卒恨之入骨,本来王子不疑死了便罢,谁知道昨日大王

竟为王子不疑设帐祭奠,命将士叩拜,这便激起将士之怒来。若不是王子不疑,我们

也不会全军大败,故乡兄弟生离死别。是以士卒忿恨,涌在官署前喧闹不休。起初只

十余人,后来人便多了,先前还没这么多人。”

伍封等人心中吃惊,越人之败说起来与颜不疑有关,但尽皆归疚在他身上也非实

情。但越人将士大败而逃,伤亡无数,一口怨气自是要觅人发泄,颜不疑谋逆犯上,

自然成了大家怨恨之对象。勾践一世英明,怎么此刻还能公私不分,为颜不疑设帐祭

奠、更令三军叩拜?这岂非公然赞许犯上有理?也怪不得众将士也敢来署前喧闹了。

伍封见群情激昂,寻思稍一不慎,只怕越人内斗便起,自己一行人议和而来,若

无端端卷入,岂非是无妄之灾,当下传令暂避一旁,暂不进官署。这时一小队越卒由

侧旁过来,为首之人向伍封行礼道:“王孙闻说龙伯入城,眼下事情颇为复杂,不敢

请龙伯进官署,让小人等护送龙伯在署旁的这座院子暂歇。”

伍封道:“王孙十分仔细,如此甚好。”这院子便在官署旁十余步处,与官署只有

一道之格,众人入了这院子,越卒不知从何处觅了些竹草薄席铺在院中,又生了两堆

大火,请众人坐下,他们再守在院墙四周,以防不测。

此时外面越闹越烈,伍封心道:“勾践纵然爱子心切,千不合万不该公然为颜不

疑设帐,激将士之怒。唉,这人莫非真是老胡涂了?”伍封摇头站起身,向院墙外看

去。这院墙只有六尺多高,伍封身高一丈,目力又佳,这么放眼看去,将官署前的情

形看得十分清楚。

眼见群情激昂,鹿郢由官署内走出来,大声道:“各位兄弟稍安勿燥,请听在下

一言。”他说了数遍,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鹿郢道:“越军新败,眼下大军围城,我

们正该合力抗敌才是,不可自生祸乱,否则敌军大军攻城,我们皆死无葬身之地了。

是以还请各位先回营去,以免我越人尽数葬身异乡。”

一个小将大声道:“王孙之言虽有道理,但王子不疑倒行逆施,要我等向他叩拜,

委实心有不甘。”

鹿郢拭泪道:“先父虽有罪责,然而也曾有功于国,但他谋逆犯上,的确不宜公

然致祭。在下已经劝过王爷爷,这灵帐即将撤除,只设于在下小帐之中。他毕竟是在

下之父,在下每日奉祭,纵然触各位之怒也无可奈何了,只盼各位体谅一二,何人无

生身父母呢?”

一人赞道:“王孙果然是仁厚孝顺之人!王孙如果不祭生父,反让人瞧不起了。”

忽有一人冷笑道:“其实我们越军之败,罪责岂在王子不疑一人身上?陈将军被

杀固然是王子不疑所为,然而文大夫被赐死、范相国被迫出走,却是因大王而起。要

在文大夫、范相国在,我们怎会惨败龙口、退守徐州?”这人言语犀利,将罪责直指

在勾践身上,他身旁数人出声附合,周围众军士不住点头,均觉此言甚是。

伍封听在耳中,觉得这口音似乎有些耳熟,循声向那大群士卒间看过去,一时间

也不知道是何人说话。

鹿郢道:“这个……这中间必有些缘由,但大王终是大王,身为臣属,不可胡乱

指责。”

那人嘿了一声,道:“当日夫差杀忠臣、用谗臣,乃至国亡,大王如今年纪高大

了,宜是这般。若是如此下去,不消龙伯引军杀来,我们越国恐怕会自取灭亡了。”

众士卒道:“正是,正是。”

伍封心道:“这人言辞了得,能说会道,寻常士卒之中,怎会有如此人物?”这

时见到说话那人,见是个矮小粗豪的汉子,满脸胡须,将脸遮了大半,每一说话,周

围便有十数人附合。伍封觉得此人身形颇熟,一时辨不出这是何人。

楚月儿在伍封耳边悄悄说道:“夫君,这人是田逆!”

伍封吃了一惊,细看时,见那人虽然故意籍须发掩饰了容颜,但身形语音,是确

是田逆。

伍封怔了怔,小声道:“原来田逆投奔了越人,为何一直未见?”他看着田逆,

见他正盯着鹿郢,再看鹿郢时,又见他借拭泪之际,向田逆瞟了一言,微微点头。

伍封心头一震,向楚月儿看过去,此时楚月儿也看过来,二人都是脸露苦笑,此

刻他们终于明白,原来田逆离齐之后,必是投奔了越国,却被鹿郢收下了。田逆在人

群中出言煽动士卒,乃是鹿郢故意让他所为,今日之事,想来全是鹿郢暗中策动指示,

其目的自然是要迫勾践将王位让给他。

果然听鹿郢问道:“各位兄弟究竟想如何才好?”

田逆大声道:“王孙仁厚爱民,勇猛过人,众所周知,便请大王将王位让给王孙,

我等奉王孙为主,是和是战,再与齐军周旋。”这时他身旁十余人大声附合道:“正是,

大王退位,王孙为王!大王退位,王孙为王!”

众士卒都跟着大叫:“大王退位,王孙为王!大王退位,王孙为王!”声音越来越

大,鹿郢摆手道:“眼下大王春秋正盛,在下年幼无知,更兼先父曾有大过失,各位

切不可这么说。”

这时便听官署内侍卫大声道:“大王驾到!”众士卒的声音立时小了许多。

这时勾践和越王后由官署内出来,勾践仿佛又年老了许多,眼光向众人扫过去,

众士卒立时变得鸦雀无声,可见勾践当了数十年越王,王者之威严早已经深入人心,

无人不惧。

越王后怒喝道:“众人身为越人,竟敢迫王退位,是何道理?”

勾践叹了口气,摆手道:“寡人若是让位给小鹿,便能宽解众人之心?”

众士卒不敢说话。

勾践道:“陈音文种之死、范相国之出走,我军之败,寡人的确有大过失。如今

我们越军大卜伤亡于齐国,后方江淮之地被楚军侵掠,进退两难。此战使越国损伤甚

著,日后不论是战是和,都要将士齐心。今众人不再服寡人,于国大为不利。”

鹿郢道:“王爷爷,众将士只是一时气恼之语,不可当真,今日之事权当未曾有

过……”,这时田逆在人群中道:“今日大王如不退位,我们回国之后,这官署前数百

人只怕都会灭家杀头。”

众将士迫于勾践之威,本来有些人心萌退意,忽闻此言,人人都是心内一惊,寻

思今日众人在此地逼大王退位,事情若不成,回国之后诸事安定,难保大王不会追究

今日之事,抄家灭族大有可能。

众将士立时又起哄道:“大王退位,王孙为王!”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勾践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寡人便只好将王位让给小鹿,只盼……”,鹿郢

跪倒流涕道:“王爷爷切不可如此。若是王爷爷让位,天下之人必以为孙儿是个谋逆

篡位之徒,越国颜面也有损。”

众将士见鹿郢反复逊让,更觉此人仁厚,那“大王退位、王孙为王”的呼声便响

亮了许多。

越王后见今日之事如果不遂众将士的心意,只怕最终会酿成兵戈相交之局,长叹

一声,道:“不如这么着,大王这些日子也累着了,便休息些日子,暂将兵权政事交

小鹿打理,命小鹿为假王,权摄王事。如此一来,既不损越国和大王颜面,小鹿也不

负篡逆之名,如此可好?”她心想,鹿郢暂摄王事毕竟不是正式为王,勾践仍是一国

之主,随时可将权政之事收回,勾践自然也明白此中道理,点头道:“如此也好。”

众士卒大都是些粗人,不明其中分别,尽道:“大王英明,正该如此。”

鹿郢逊谢良久,道:“既是如此,孙儿便代王爷爷处理些俗务,如有不明之事,

还是要王爷爷处置。”

勾践点头道:“好。”他看了看众将士,见大家并无退的意思,略一沉吟,明白将

士之意,遂由腰间解下那口“属镂”剑来,交给鹿郢,道:“小鹿,此剑便交给你,

吴越之地上下臣属、三军将士均由你任意处置,吴越之地的山川河岳、沧海桑田均是

你掌上之物。”

鹿郢双手举过头顶,接下宝剑。

勾践亲手扶他起来,将宝剑替他佩在腰间。

众将士这才欢声雷动,附身下拜。鹿郢道:“各位请退回本营,是战是和,数日

之内便见分晓。”

众将士渐渐退散,鹿郢先送勾践和越王后入了官署,再来见伍封等人,请他们入

官署议事,伍封看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好,原想责备他行事诡诈,旋又想起

东郭子华临终之托,只是心里叹气。按理说鹿郢身为假王,自己应当为他高兴才对,

可心里只觉寒凉,实在无喜悦之意。

鹿郢见伍封默然无语,也不好说甚么,请伍封上堂与勾践和越王后相见后,以安

抚士卒为名,托故告辞。

伍封与勾践面面相觑,勾践苦笑道:“今日之事,倒让龙伯见笑了。”

伍封道:“唉,这事当真不好置评,在下无话可说。”

越王后也大为烦闷,命人设宴款待使者,既然勾践将权事交付给鹿郢,这议和之

事自然要鹿郢在城才好谈,勾践此刻也只能陪伍封饮酒,说些闲话而已。

不料这一饮便是大半日,直到黄昏之时,鹿郢才匆匆赶来。他先向众人告罪,这

才入座,道:“寡人此刻方能偷闲,师父和王爷爷勿怪。”伍封见他自己称呼也改了,

颇觉突兀。本来“假王”即是代理之王,自称“寡人”也不算谮称,只是伍封听在耳

中,总觉得十分不顺。

勾践听这“寡人”也觉不大自然,随口问道:“小鹿忙些什么?”

鹿郢道:“如今三军士气低迷,寡人忙于整顿甲兵,严肃军纪。三军将佐多有所

失,是以寡人更换了他人,重编军伍。”

勾践吃了一惊,问道:“你将军*佐都换了人?”

鹿郢点头道:“正是,不仅是三军将佐,这些侍卫寡人也尽数换了。”

勾践脸色微变,嘿了一声,道:“小鹿这手段好生厉害!”寻思鹿郢这么一来,越

军必然是唯鹿郢之命是听,而且身边的侍卫也都换成了鹿郢的人,自己这真正的越王

恐怕只是个空架子了。

鹿郢笑道:“师父昔日曾教过寡人,兵者,政之所依,天下政事只是‘强权’二

字,寡人若不能整肃兵革,便不能指挥越人,只要三军在手,将士如臂使指,何事不

可为之?”

伍封苦笑道:“原来你整天便为这事忙碌。”

鹿郢向众人敬了一爵酒,道:“师父前来议和,未知有何安排?”

伍封道:“眼下两军战局已定,如果再战,胜负之数可以预料。我不愿见将士再

有伤亡,便想双方罢兵,越人退回本国去。”

鹿郢道:“这么轻易便许越人退兵?”

伍封道:“当然还有些许条件,譬如越国所占齐鲁之地固然要归还,江淮之地也

须割给楚国——本来这是就吴国旧地,非越人之境,再说楚人已经占据江淮,越国要

从其手上取来,只怕也不大容易。我们所擒之俘,越人便交还越国,但吴人、东夷人

却由齐、楚、燕、郑、中山分得。至于晋、宋、卫三国,已经分别割地偿物,不必理

会。”

鹿郢皱眉道:“如此说来,越人岂非所失奇多?”

伍封道:“大凡战事,必有损益,小鹿自然知道。”

勾践摇头道:“如此一来,越国颜面尽失,日后还怎能见人?”

鹿郢道:“王爷爷说得是。”

伍封道:“这并非私事,我也无法通融。不过我预先想过,只要我们谈妥退兵条

件,便请天使来主持和议,眼下天使已在城外,另外,越人灭吴北上,泗上诸国尽为

臣服,天使将授越王为‘东方之伯’,许为东方各国之霸主,如此一来,足以保全越

国的颜面了。”

勾践道:“唔,这倒稍好些。”

鹿郢却摇头道:“如此越人决不能接受。”

伍封愕然道:“小鹿不是想与我们再决一战吧?如今越人新败,晋、宋、卫三国

之兵已退,后方江淮之地已落入楚人之手,越人困守徐州、琅琊两座孤城,而我方有

齐、楚、郑、燕、鲁、中山六国联军,锐气正盛,胜负之数可想而知。”

鹿郢笑道:“鲁国和中山之军有直如无,而齐、楚、郑、燕四国士卒虽然人数甚

众,但天寒地冻,用兵不易,四国未必心齐,再说齐国经战许久,粮草也未必足够。

徐州、琅琊城高池深,越国将士正欲报仇,所谓哀兵必胜,若真要战时,师父未必能

顺利获胜。”

伍封心道:“小鹿好生了得,今日才看出他的真本事来!”道:“话虽这么说,毕

竟越人太少,再说越人后地已失,无以补给,徐州、琅琊之粮更是不足,若说两军之

窘,越人更为艰难。小鹿,实不相瞒,这徐州、琅琊在我眼中,并不算如何难攻,我

若要破城,最多十日而已,到时候越人玉石俱焚,又何苦来哉?”

勾践和越王后面上变色,鹿郢点头道:“师父的本事寡人见得多了,真要破城,

师父何用十日,只一日便够了。话说回来,师父体恤百姓士卒,是以不愿意破城攻杀,

否则又何必让出许多条件来议和呢?师父,寡人初掌越政,便要如此割地退让,这面

子可下不来,师父不是趁心要让徒儿丢这面子吧?”

伍封听他几句“师父”一叫,立时心软,道:“那么依小鹿之见,如何才能退兵?”

鹿郢道:“上面的条件均可接受,唯有一点寡人稍有异议,就是那座琅琊城。王

爷爷前不久才迁越都于琅琊,如今只守月间便将国都还给人,实在是不成样子。不如

这座琅琊城仍然暂交越国,师父以为如何?”

伍封不悦道:“琅琊乃齐国重地,若是仍归越国,岂非如国中有国?早晚必成齐

国心腹大患,此事万万不可。”

鹿郢道:“师父莫要误会,寡人还有计较。这琅琊虽然仍归越国,但此城四门,

三门交齐国执守,越人在城内不驻兵,不设昭穆之庙,只建王宫一处,侍卫、宫女、

寺人各五十人,守门士卒二人人,已运入的兵甲车仗也尽数撤走,城中之事也一概不

理,如此便不算齐国之患了吧?”

伍封愕然道:“如此之城,越国要来何用?”

鹿郢微笑道:“既是都城,便不宜常迁。王爷爷是越国之主,迁都于此,自然要

与王后在城内王宫住着,以东方之伯的身份镇抚各国,寡人自带大军回吴越,如此便

好办了。”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强要琅琊,其实只是在琅琊城中要一座宫殿而已,便是为

了安置勾践夫妇,如此一来,他在吴越之地为王为尊,勾践夫妇便如同被放逐在琅琊

一般,守着一百多人当他的空头越王和东方之伯。

勾践勃然怒道:“小鹿,这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你想将我夫妇弃于琅琊?”

鹿郢道:“孙儿怎敢?琅琊地处海边,风景绝佳,孙儿也会时时带人来拜见的。”

他话是这么说,谁都知道是不可能的,须知到琅琊与吴越相距甚远,中间还隔着齐、

鲁之地和楚人的江淮,除了海上之途,陆路不可能方便往来。海上之途又辛苦,再加

上越人的舟楫不如吴国和楚国,眼下吴国灭了,三艘余皇归于伍封,越人暂时也造不

出能涉大海的舟楫来。

伍封也觉此举有些不像样子,摇头道:“琅琊之事,我可不能擅自做主。”

鹿郢笑道:“此事寡人日间派了使者到齐营,与齐侯、田恒和田盘商谈……”,伍

封道:“田相怎在营中?”

鹿郢道:“这个师父可不知道了,今日午间田恒由临淄赶到了齐营,不过师父已

经入了城,是以暂未知道。”

伍封点了点头,鹿郢道:“齐侯和田氏父子均已经答允,愿将琅琊暂交越国,仍

为越都,作为王爷爷和王后的居城,还命司空闾申兼任亲越大夫,把守琅琊的其余三

门,并打理城中之事。”

伍封不敢相信,道:“这事我还得问过寡君,才知道实情如何。”

鹿郢道:“师父也不必忙,待晚间回去,问过齐侯便知道。”

伍封心道:“若真是如此,必是田氏父子急于退兵,让国君答应。”叹了口气,起

身告辞,勾践和越王后起身相送,这时几个侍卫进来,手按剑柄站在勾践和越王后身

边,勾践看了看这几个侍卫,认出都是鹿郢的亲兵,苦笑摇头,向越王后使了个眼色,

颓然坐下,心想从今往后,便要永远被人这么监视着了。

鹿郢道:“王爷爷稍坐,孙儿去送师父就行了。”他一路将伍封送到城门处,见伍

封沉默不语,问道:“师父是否觉得小鹿行事太过性急了?”

伍封心道:“你岂只是性急而已?”苦笑道:“我的确未曾想到。”

鹿郢道:“小鹿身份颇不寻常,只怕夜长梦多,所谓事急从权,师父应该是知道

了。”

伍封点头道:“这个我理会得。你放心,我既答应了故人,只要你多行仁政,你

这越王之位便稳如泰山。”他这么说,其实是告诉鹿郢绝不会将鹿郢的身份透露给其

他人。

鹿郢道:“多谢师父。唉,若是姑姑在世,定会为小鹿高兴。”

伍封心中一酸,心道:“如果柔儿在世,见你变成这样子,必然会心痛无比。”出

城之时,伍封淡淡地道:“田逆今日立了大功,小鹿必然会重加赏赐吧?”

鹿郢面色尴尬,这才知道今日之事早已经被师父看穿了,只不过未说破而已。

伍封也不等他回答,与众人径自回营。途中鲍兴不住摇头,道:“唉,这小鹿儿

可不像以往的小鹿儿了,厉害得紧,小兴儿与他在一起,总觉十分紧张。”

20.4 龙伯现身37.1 晋宫宴饮42.4 御风之术22.2 一较高下59.2 蚩尤之后62.4 一波五折1.4 困兽犹斗53.1 南辕北辙3.5 私放御人59.2 蚩尤之后44.3 技击高手42.1 秦国内情62.4 一波五折2.1 董门中人37.4 拳拳在念57.1 扶桑来客38.2 高手之战15.3 佳人失踪12.3 大堂会审31.3 叶柔之死10.1 当世大贤5.3 乔迁之喜11.2 都辅之军14.2 二族比武48.6 剑圣之秘51.2 楼烦来犯62.3 大昆仑山54.3 东郭子华66.3 东方之伯18.4 越女叶柔27.3 灵岩刺客4.3 吐纳神术14.2 二族比武37.1 晋宫宴饮56.1 海外立国1.5 空手格击19.2 汲水之道35.3 晋国四卿44.3 技击高手59.1 海外夷洲8.4 屠龙剑法43.4 阵法较量63.3 天下第一32.2 五都之兵39.2 龙蛰神境57.2 教化伟业17.4 脐息之术12.3 大堂会审48.5 故人重逢53.4 扶桑之国12.1 妙手巧施49.1 襄子灭代4.5 暗藏杀机45.1 火鼠退敌16.3 军政学问44.4 火中救人48.6 剑圣之秘38.3 燕儿成亲17.3 大婚之喜66.1 死不瞑目55.3 血溅毒草40.4 寿宴之辩17.2 有夫之妇64.3 越王之宴37.3 名将来投36.3 稷王之神63.5 叶公之逝59.3 守丧三年58.5 师徒再会1.5 空手格击2.1 董门中人26.3 卫女蝉衣32.1 董梧之子24.3 粮荒之由51.5 肃慎异族24.2 大打出手13.4 夫余上人62.2 奇兵相侵17.5 比翼双飞41.3 收兵合一44.3 技击高手51.4 刺客伏诛60.3 血战雄关31.2 阳山桃林21.3 孔门高弟30.1 王子围府20.1 海上仙山44.4 火中救人22.1 吊唁孔子33.4 五行八卦13.2 迟来之女14.1 剿杀胡胜12.2 折玉为誓1.5 空手格击33.4 五行八卦23.2 营救楚王50.5 兄弟相争20.5 余皇大舟8.3 舌剑退敌42.3 成周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