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5 大小狐狸
风,轻轻抚过,带着丝丝暖意。
空荡的校园,独自迎风轻舞的大榕树,同样孤寂的白衣墨发少年,安静地半躺在树下。
没有十三影卫,没有夜影,没有阿九,现在的月殇,身边只剩下风声在吟唱。
有些孤独,有些寂寞,月殇不禁轻轻一声叹息。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拥有,就无法轻易舍弃。
“哦呵呵——逮到你了哦!”伴随着夸张的奸笑声,一个留着花白胡须的短小身影蓦然闯入月殇的视线。
漫不经心地把弄着手中的黑框眼镜,月殇无奈地耸耸肩,无语地看向来人。
受不了月殇那过于淡然的视线,苏老狐狸极为孩子气地嘟起嘴巴,狠狠地跺了下草坪。三秒钟后,灰白人影已蹿到月殇面前,一把夺取他手中的眼镜,愤懑地扔到地上踩碎。
“您老火气可真大。”月殇恍然一笑,视线掠过草地上的眼镜“尸体”,似是哀痛地斜睨了某狐狸一眼。
“还不是被你小子气坏的啊!”苏老狐狸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到月殇身旁,气愤地呼呼直喘,精瘦有力的手掌充当扇子不停地左右晃动着,“我好歹也是个校长呢,你说你这每天都跷课,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好不容易今天上午你倒是来学校了,居然躲在这边睡大觉!天理难容啊——”
“停——”月殇受不了地捂上耳朵,低吼一声,淡漠地转头看向苏某人,扯出一抹苦笑道,“师傅啊,是不是小雏菊又惹你生气了?”
“啊——啊——”顿时,苏老狐狸那极具穿透力的哭喊声响彻天际。
同时也激起了月殇心底那些凌乱的回忆,想起眼前这人是如何的不一般……
那是一个连绵雨季的午后,天空灰蒙蒙的依旧下着细雨。
十一岁的月殇已经比任何同龄人都懂事。但那一天他却避开所有人溜出了沧家,独自徘徊中淅沥的雨中,任由雨水慢慢打湿全身,嘴角始终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因为那一天,林敏儿恰好不在翠苑居。而沧星启则趁机躲过众人的视线,偷偷溜到了月殇的房间。
十一岁,即使聪慧狡黠远远超越成人的月殇,亦不明白情爱之事。但十六岁的沧星启恰是到达了热血方刚的时期,更为龌龊的是居然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产生了欲望。
在沧星启扑向月殇的那一刻,月殇突然笑得格外灿烂。年仅十一岁的他,便已是倾城之色,浑身散发着一股魅惑动人的迷醉气息。
没有多余的动作,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便让沧星启毫无意外地倒地。
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按在沧星启的颈动脉上,只要稍微一用劲,那人的性命即会丧失。
不能给母亲惹麻烦。月殇淡漠地移开手,脑海中闪现着林敏儿温柔的笑颜。
孤寂的街道,偶尔有撑着雨伞匆忙路过的行人。
没有人在意那个墨发白衣的绝美少年为什么会如此失神,因为人们不爱惹麻烦……
“哦hoho——可爱的小家伙,过来陪爷爷下盘棋!”细碎的奸笑声,活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狐狸脸,狡诈笑容的老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这是月殇对苏某人的第一印象,出乎意料的准确。而在之后的日子里,苏某人更将他的阴险狡诈发挥得淋漓尽致。
古香古色的咖啡厅,雨水浸湿的落地窗前,月殇和苏老狐狸安静地对座在红木圆桌前,视线紧紧锁在棋盘上。
时间从指尖流逝,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最后的最后,月殇没有输,老狐狸也没有赢。
“棋如人生,我下了一辈子的棋,第一次碰到知音啊。小家伙,拜我为师如何啊?”苏老狐狸感慨着抱住月殇,激动得老泪纵横。可惜嘴角那抹异样的笑容泄露了他心底的诡计。
“老爷爷真是输不起的人呢。”软软绵绵的清脆嗓音,月殇从容地挣脱苏老狐狸的怀抱,淡然地凝视着他。
黑框眼镜遮挡了月殇眸底的凌厉气势,却依旧让人不禁一时窒息。那一瞬间,是温和与王者霸气的变奏曲。
“哦呵呵!看来今天遇到了个了不起的小家伙呢!”苏老狐狸眯起双眸,重新打量了一番月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厚。
最初他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似错觉一般。而当月殇和他对弈之时,他忽然觉得之前的认知不是错觉。很聪慧的孩子,谋略过人,而且绝对是善于伪装的家伙。
是怎样的环境才创造得出如此不凡之人?苏老狐狸恍然间有些心疼月殇。那双被雨水抑或是泪水浸湿的眼睛,他人看不到,却绝对感受得到,令人心碎的绝望。
“我姓苏。”苏老狐狸忽然间收回脸上的嬉笑,神色严肃地直视着月殇的眼睛。
苏?月殇略一沉吟,便很快明白了这句简单的话语所包含的深意。
世人皆知沧启大陆有五大世家,却不知还有一个隐秘的世家——苏家。
而苏家却是最神秘,而能力最强的世家。因为那隐性遗传的异能力。
“师傅。”月殇霎时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异常乖巧地叫道。
聪明人总是懂得该在什么时候妥协。
“乖徒儿啊——叫啥名来着?”苏老狐狸立马绽放出满脸笑容,再次挨近月殇。
不过瞬间的功夫,月殇鼻梁上的眼镜已经被老狐狸轻松夺去。
“哎呀哎呀!果然呢,居然是平光镜哦——”煞是得意的老狐狸乐悠悠地转动着眼镜,却忽略了月殇的神情,待他回过神来看到那双惊世骇俗的银蓝双眸时,他震惊地愣住了。
“你,是月殇?”半晌,老狐狸迟疑地问道,双手居然不自觉地颤栗着。
“嗯哼。”简单地应了声,月殇不禁在心底暗叹这苏老头果然是只成精的狐狸,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他以为自己的伪装做得很完美。可是——
“师傅您是怎么知道的?”
“哦哈哈——佛曰不可说也。”老狐狸收起诧异,迅速恢复一脸的奸笑,堪比狐狸般可恶嘴脸。
月殇懒洋洋地半倚在树旁,任由苏老狐狸的尖叫声不断刺激着耳膜。
对这老狐狸绝对不能心软。月殇轻笑着暗思。想当初他就是一时心软,才被老狐狸骗进这T大的。
“师傅,您老先吼着吧,我先撤了。”
苏老狐狸霎时无言,眼底酝酿了很久的泪水怎么也掉不下来,只是愣愣地望着月殇即将离去的身影。身体更快一步地冲了过去,将月殇死死地拉紧。
“小月儿啊——为师好命苦!”死缠烂打这一招,苏老狐狸一向擅长。漫长的七年,他更是将月殇的性情研究得彻底。
越是淡漠的人,其实最害怕别人的亲近。
月殇看似风流多情,他可以对任何人温柔浅笑,亦可以在微笑的同时毫不留情地给那人沉重一击。
然而,最终还是出现了意外。
那个意外便是莫天潇。
老狐狸可以猜到月殇接近莫天潇的目的不单传,正如他当初会突然改变主意叫自己一声师傅,是同样的理由——月殇需要更多力量,与沧家抗衡!
这个温婉如玉却更邪魅绝情的绝色少年,打破了世人不敢想象的束缚。五大世家在沧启大陆众人眼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如同神迹。
毁灭沧家?天方夜谭的笑话!人们通常会嗤之以鼻。
但是,老狐狸坚信:月殇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不符常理的奇迹。
当一切繁华陆续上演,老狐狸趁机往暗处一躲,准备着看那一出好戏。
他目睹着月殇一点点变强,褪去曾经年少的轻狂,愈发隐忍和莫测。
莫家,是现今为止最有可能取代沧家位置的世家。那一天,月殇浅笑吟吟地说道。
“师傅,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有什么要求,您就直接说吧。”月殇无力地抚上额头,颇为无奈地看向老狐狸。心底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为师的小孙儿找到了,小月儿能帮师傅把他抓回来了么?”小心翼翼地瞅着月殇,老狐狸可怜兮兮地说道,眼底的泪花晶莹剔透。
“……”抓回来?月殇纠结地拧紧眉头,心底重重得一声叹息。对于这个为老不尊而又难缠无比的苏家前任家主,他深感头痛。
“小月儿,只要你变成为师的孙媳妇儿,苏家将鼎力相助……”十足诱惑的条件,老狐狸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恕不接受。”淡漠清晰的四个字。月殇后退三步,缓慢地从怀中取出另一副眼镜戴上,继而对老狐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果您的孙儿不介意为我生孩子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四下空荡,唯有风声划过,带着几丝破碎得不易察觉的轻笑声。
“校长,这次的赌可是您输了呢。”一个纤长的身影从树背后走出,望着月殇那已经远去的白色身影,开心地笑着。
“哎呀哎呀——小雏菊真是聪明呢!”老狐狸谄媚地笑着,身体却缓慢地移开小雏菊的狩猎范围,准备随时抽身逃跑。
“校长,愿赌服输啊,您还是赶紧回一趟苏家吧。至于月殇那小狐狸,已尽得您的真传,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的!”小雏菊似乎看穿了老狐狸的想法,声音越来越冷,快速地凑到他面前。
所谓的赌约,就是试探月殇对莫天潇的在乎程度。
“小狐狸陷入情网了么,校长?”
“鬼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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