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日子,倒也颇为平静,文啸天平日里和刘豪等人玩耍,也偶尔和看门的史老汉一起上山砍柴,帮帮史老汉的忙。史老汉是雁荡派一个看门的老人,驼着背,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似乎和这座名动天下的名山没有什么关系。
转眼间便是到了秋天了,秋天的雁荡却是微微有一些萧瑟,枫叶火红,洒满了全山。
一日,刘豪与文啸天一起玩拔老根,岛上树根甚多,两人就各找了一些树叶的根儿来拔着玩。刘豪因父母是当时大侠,自有许多人帮他寻找老根儿。文啸天连输了好几阵,他却决不服输,竟自寻找,果然找到一个最粗的根儿。他兴致勃勃,来找刘豪,刘豪连用了数根老根儿,仍是不敌文啸天的这一根。文啸天道:“就是你的手指头,也掰不断我的“神威大将军”!”刘豪恼羞成怒,一张脸涨得通红,冲上来抡起手掌,“啪啪”就扇了文啸天两个嘴巴,又把文啸天的老根儿折断了。
他自幼霸道惯了,手下众人又都让着他,使他养成了每玩必赢得感觉,可文啸天却不买他的账,令他十分懊恼。
文啸天被扇了耳光,登时大怒,站起身来,一拳打在刘豪胸口,刘豪大叫:“杀人了!”说着右腿抡起将文啸天踢翻在地。一群爪牙冲了上来,把文啸天一顿好揍。刘豪站着大声叫好,时不时大声叫道:“重点打!”“把他打死。”“贱骨头,快求饶啊。”
文啸天却是任凭他们怎么打,绝不出口求饶。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直到浑身上下没有了知觉,昏了过去。
那个倔强的少年啊,你又在坚持什么呢?
直到天色渐晚,文啸天这才醒来。站起身来一看,原来众人都已散去,文啸天衣衫破烂,呆呆地望着高山,此时一只山雀飞了过来,落在刘豪设置的捕鸟陷阱里,文啸天当即走上前去,把鸟救出,低声道:“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说着随手把鸟儿放向远方,鸟儿一声揪鸣,似是表达谢意。之后拍拍翅膀,向远处飞去了。
他自己被人欺侮,自然对每一个被人欺侮的人都有了同情。文啸天痴痴地望着它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心想自己还没有一只鸟儿自在,隐隐有自伤之感,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说什么也落不下来。是啊,鸟儿可以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可他呢,身处虎穴之中,举目无亲,悲从中来,竟有一种冲着高山呼喊的欲望。正在此时,掌印处却又疼痛起来。
自由自在……
不自由,毋宁死!
他心中心绪激烈,疼痛也是愈加强烈。
此时,他只听见远处传来“天儿”、“天儿”的呼唤声,原来是姜婉儿在叫他来吃饭。他心想:到这时候还假仁假义,索性躺在了地上,装作一番抽搐的模样。
那一声声轻声地呼唤,穿过
山间,轻轻地回荡着。
那轻柔的呼唤啊,不是妈妈在叫我吃饭么?
娘……他心里大声呼唤着。
他的嘴张大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伤口处本身就隐隐作痛,如今装作疼痛不止,更是形象。他小时候有时和母亲赌气,就是如此在地上打滚,滚得衣衫都满是尘土。他这样惯了,自然是轻车熟路。
这时姜婉儿寻了过来,见文啸天躺在地上,衣衫烂了个大洞,黄玉梅留下的掌印清晰可辨,心想:是谁把他打成这样?想到这里,伸手在掌印处抚摸。只觉一股寒气笼罩了全身,急忙收手,这才是寒气不再上升。她见识广博,心想:这定是黄玉梅的“灵蛇掌”的掌印。黄玉梅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到雁荡山来撒野?那日与黄玉梅一战,知道这女魔头武功实不在自己之下,恐怕只有丈夫刘公道才能胜过了她。
她暗暗运力,想把寒气驱除文啸天体外。她内力不弱,又得到名师指点,原本不在黄玉梅之下,不过此时黄玉梅的阴毒内力在文啸天体内已久,盘根错杂,姜婉儿头上顿时升起了一抹水汽。她内力深厚,水汽凝成一条线,直插向天穹。文啸天见她不惜损耗内力,为自己疗伤,不由得感动万分,眼泪险些就流了下来。不过仍然被他硬生生地止住。姜婉儿运功冲了数次,心想:黄玉梅的掌力毫不阴毒,如今已经侵入了天儿的各处要穴,若是强行除去,恐怕会落下一身内伤。
不行,我得和丈夫商量一下,天儿这孩子是文剑和大侠的唯一骨血,可不能让他出半点差错。想到这里,急忙低声道:“天儿,别怕。”急忙奔回厅堂,和丈夫商量。
不一会儿,刘公道也赶了过来,他伸出右手,略微运功,文啸天只觉身上一股热气上升,瞬时间就压住了寒气。他牙齿咯咯作响,冻得不成样子,但仍是一声不吭。
刘公道眉头一皱,道:“婉儿,这孩子上的不轻,他脉象虚弱,想来受伤已久,不是最近几天所伤。你我都不通医道,应该找一个武功高强又精通医术的高人来诊治一下。”文啸天心中却是涌上一股感动,心想:看来他们好像当真对我甚好,不似作伪。
姜婉儿道:“天儿,先把饭吃了,”说着端来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她精通厨艺,做的饭可口极了。文啸天又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心中竟充满了感激之情。姜婉儿甚是欣慰,微微一笑道:“天儿,豪儿打你是不对,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赌气了。”文啸天抬头一看,只见姜婉儿脸上满是真诚,他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夜,深沉如墨。文啸天在榻上辗转难眠,思索着今后的路,不由想起自己的伤,觉得太过麻烦刘夫妇二人,想让他们指个方向,就披上衣服,悄悄走向刘夫妇二人的房间,又忽觉深夜打扰
不妥。
正在门外踌躇之际,只听见屋里刘公道缓缓说道:“要说名医,杭州城中就有一位,不知他肯不肯医治,要是他肯医治,那就是天儿之孩子的大幸。”姜婉儿一拍手道:“你是说“十绝隐士”岳金经吗?只是他已经很久不曾为人治病了,再加上脾气古怪得很,那怕我雁荡派和他狐狸派是世交,不过找他看病的多半都碰了一鼻子灰。”
刘公道道:“那岳金经号称“十绝隐士”,那“十绝”是琴、棋、书、画、剑、医、土木、建筑、雄辩、装狐狸,他狐狸派有一门“装狐狸”的绝技,可谓武林中的“一绝”。我雁荡派和他狐狸派毕竟都名列“江南三大派”,这个面子他多少都是要给的。”
文啸天听到这里,不由得对这位“十绝隐士”充满了敬意,心想:一个人精通一项绝技,就已经十分了不起,这位“十绝先生”竟然是精通十项绝技,也不知是不是自吹自擂。若是真有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不行走江湖,非要做隐士呢?更加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犹如黑黑的潭水一般,不可丈量。
忽然,他又想起刘公道对自己当真是情深意重了,这般低声下气的去找别人求医,哪里像是一派宗师,当世大侠,分明是一个为生病的孩子担忧的父亲!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动,眼泪鲜血涌出眼眶。
只听姜婉儿道:“事不宜迟,明日你就带着天儿动身吧!我在家照顾豪儿。”刘公道道:“婉儿,你累了一晚上了,早些歇息吧!”他夫妇多年来相互恩爱,心意相通,爱惜对方更胜过自己。姜婉儿却是摇头道:“天儿的衣服破了,我得赶快给他补上。”文啸天心中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就那么忘了杀父的深仇大恨。
一丝丝黑暗交织成一片静谧的夜,可文啸天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文啸天一路上疼痛不已,刘公道只得将内力输入他体内,护住他的周身筋脉,绝不能让黄玉梅的毒掌所含的毒质侵入文啸天身体各处穴道,否则就是达摩老祖复生,张三丰亲至,也救不了文啸天的性命了。
这天两人到了一个小镇之上,两人找了客栈住下,天色却是已经昏黑。文啸天正欲上床休息,忽然一阵疼痛,大声咳嗽数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似要翻腾出来一般,终究是忍受不住,呕出一口黑血来。
刘公道大吃一惊,急忙飞身而来,握住文啸天手掌,一股内力输了进去。
文啸天体内转眼间就成了刘公道和黄玉梅内力拼斗之所,刘公道修炼多年,内力深厚,沛然而至,如纯阳之玉,温润柔和中更是无与之抗,只震得文啸天骨骼格格作响,文啸天咬牙忍住,始终吭也不吭一声。
审核:admin 时间:04 24 2015 3:58PM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