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不应该你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也对你没好处。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白白地送了性命。”
陈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眯,好像是在看着奉书,又好像没有在看他。再加上,陈平站姿端正,身体挺立如一杆标枪,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名为“危险”的气息来。
奉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平,因为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他竟然被陈平给吓住了,愣愣地坐在脚踏上,忘了该怎么做出反应来。
陈平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奉书,自顾自地去站岗,而且身体更加笔直了一些。
等奉书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胸中立马就飚出一道火气来。而陈平的那一声嗤笑,就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将奉书的火气点燃,最终烧得火势汹汹。
奉书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他“腾”地一下从脚踏上站了起来,慢慢地向陈平靠近过去,眼睛也死死地盯住了陈平,而且目露凶光。
“臭小子,你刚刚说什么?有本事就再说一遍啊?!”
奉书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如果叫王府后院里爱慕他的小丫鬟们看到了,只怕都会被吓得花容失色,掩面逃走了。
陈平却目视前方,默不作声,视奉书如无物。
他根本就没把奉书放在眼里,而奉书见他没有反应,还以为他是被吓怕了,变得更加得意起来。
“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最会装腔作势唬弄人的那一套了。怎么,一较起真来,你怎么就怂了?”
奉书很是嚣张的伸出手指,点了点陈平的胸膛。“你不是很会装吗?现在怎么不装了?你倒是继续演戏啊!小爷我看着呢。”
陈平越是沉默,奉书就越是起劲儿。其实,他想找茬儿已经很久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因为陈平向来都很谨慎,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从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过。如今,奉书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可以发作的点,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陈平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奴才,是为主子办事儿的,就你一个人‘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你不就是在寻找机会,想让王爷能够看重你吗?”
“姓陈的,你给我听好了,今儿我就把这话给撂这儿了:只要有我奉书在九王府一天,你就永远也别想着,有一天能够出头。我会把你压得死死的,让你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奉书说的起劲儿,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眼睛看不见的身后,陈平悄悄地攥紧了拳头。陈平所用的力道之大,让他的手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差一点儿就要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过陈平很快就松开了手。此时再看过去,他神色如常,看不出分毫异样来。
“姓陈的,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是知道我的能耐的,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不会再捉弄于你了。不过,他们照样也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对你变本加厉。”
“今天你挑衅我的事,可以一笔勾销,甚至就连我们俩之前的恩怨,我都可以不再计较。但是,前提是,你把刚刚对王爷说过的话,也对我说一遍。”
奉书只是觉得,心里面有一种十分微妙的不平衡感。这么多年以来,九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
无论有什么事情,九王爷都会吩咐他去做。九王爷的秘密,他也全都知道。可是现在,偏偏却发生了一件他并不完全知情的事。
陈平在内室向宇文谦汇报黑衣人的事,等到奉书进去的时候,陈平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奉书只听到了一点结尾。
陈平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可是奉书却不知道。就因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奉书产生了心理上的不平衡。
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陈平,想要从他那里了解到整件事情。可是偏偏,陈平又不肯告诉他。
“王爷吩咐了,事关机密,不可告诉其他人知晓。”陈平绷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丢给了奉书这样一句话。
在陈平看来,像奉书这样,自认为有些小聪明,就不好好当差,只在主子面前讨好献媚的下人,是最可怕的。
陈平不明白,宇文谦看起来像是一个聪明人,可是他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人来做贴身小厮呢?
奉书空有一副聪明的头脑,却没有一颗愿意脚踏实地的心,也是因此,他总是把自己的聪明用在了一些错误的地方:比如下人之间的拉帮结派,勾心斗角。
如果可以,陈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奉书多说。可是客观条件不允许,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宇文谦的贴身小厮,每天都要见面、共事,根本就是避免不了的。
只是他有心避让奉书,奉书却仍旧不依不饶,这让陈平感到十分烦躁。奉书几次三番的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害他,这一次,就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我只听王爷的话,王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陈平又“老实巴交”的补充了一句。他看着奉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听着院子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扬起了一抹挑衅的笑容。
奉书冷哼,对于陈平推托的说辞感到十分不屑。“哼,你少拿王爷的话来压我。在这九王府里,王爷是第一,那我就是第二。惹怒了我,你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奉书的话音刚落,就听门扉响动,宇文谦撩起帘子,大步走了进来。他盯着奉书,怒极反笑。“呵,奉书,你好大的胆子!现在,你是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吗?”
陈平是习武之人,五感都要比寻常人灵敏一些。他听到了宇文谦的脚步声,所以才会故意激怒奉书,让奉书惹了宇文谦厌弃。
而奉书呢,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地被陈平给摆了一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