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那样认真,认真到仿佛手底下在做的事情是一件多么神圣而庄严的事情。
之所以说神圣而庄严,是因为他相信这几个字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鼻梁上多了几颗斑印,甚至连原來肉嘟嘟的脸颊也变得更加丰满,甚至连她的身形都变得胖乎乎的,行动实为不便。
可是即使如此,他却觉得,这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张脸。
因为在他所见过的人当中,所有人都对他有企图心,可是只有眼前这个人,她沒有。
“恩,伤口恢复的还不错,起码沒有流血了。”手脚利落的拆开纱布,用棉签沾了药水清理了一下伤口后,夏伊朵颇为满意的说道。
听到她的声音,影这才低头,看向那个不再流血的枪伤伤口,因为涂了消炎药水,所以看起來很狰狞可怕。
犹记得他刚看到那个包扎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因为他无法想象,她居然系成了一个,一个蝴蝶结!
当时影只能自我安慰,她只是不会而已,所以才系成了蝴蝶结。
所以当看到夏伊朵手中拿着纱布准备将那个伤口包起來的时候,他条件反射的说出一句,“能不能……不要是蝴蝶结,”他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能,怎么能系那么女气的东西。
夏伊朵拿着纱布刚好围上一圈,就听到他的这句话,顿时眉毛一横,鼻子一哼道:“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是不是,有能耐你让别的医生來给你看呀,有能耐你自己上医院去啊,有能耐你别让我给你上药水包扎啊!”
“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早就去鬼门关了,居然还敢嫌弃我包扎的不好看,哼!”夏伊朵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手脚利索的为他包扎伤口,围成了一圈又圈再一圈。
而影听着她这一番几乎如机关枪里发出的机关炮一样的话语,顿时唇瓣一抿,再也不敢说出一句话。
夏伊朵看他老实了,这才拿來剪刀将纱布剪断,并且再度包扎了个蝴蝶结的款式。
哼,敢说她包扎的蝴蝶结不好看,那她就非要包扎蝴蝶结了不可!
而影再度见到那个蝴蝶结时,也只是唇角抽动了下,却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应该说他说一句,夏伊朵能顶上十句,对于他这种不善言辞的人來说,吵架都吵不起來。
“好了,记住这段时间不要让伤口碰到水,还有,记得将这些药给吃了,要知道你晕过去的那一天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真怕你复发晚上发高烧呢,不过好在你的体质还不错,所以,,”夏伊朵在那盆清水里洗了下手,顺便用毛巾擦干净。
“小子,你让一个孕妇那么累,你遭罪不遭罪!”
影沒有反驳,大概是习惯了夏伊朵这种喜欢絮絮叨叨不断的方式,所以他很聪明的沒有反驳。
夏伊朵在心里得意的哼了一声,却不知道是影特地让她的。
“对了,”想起一件事情,让夏伊朵不得不重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追杀而且受了枪伤,还有,为什么你不能去医院!?”夏伊朵想这些事情已经很久了,之前是当事人沒醒,现在当事人醒了,必须盘问个清楚。
只是,待夏伊朵的这句话落后,很明显空气中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转过身來,正好对上影那张肃杀的脸。
此刻,他的面上哪还有半分温情跟无害,那双漆黑如暗夜的眸子深深的盯着夏伊朵,那里头的光亮让人不敢直视,“你知道些什么!?”在刚才那一刻的功夫,影已经从藤椅上起身,并且站在了夏伊朵的面前。
而现在,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夏伊朵,眸光中闪烁着精光,似乎只要夏伊朵的答案不如他意,便会亲手解决了她。
“告诉我,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他的语气越來越阴狠,似乎整个人陷入一种狂躁的状态中,状态十分不正常。
只是片刻的惊讶,夏伊朵已经恢复了正常,“哦,我该知道些什么,我原來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还是说,对于一个救命恩人,对于一个收留你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你应该对待的态度吗!?”紧锁眉心,双拳紧握,夏伊朵不退不让的对上他精光闪烁的黑眸,只看到里头有一丝血气一闪而过,继而恢复平静。
似乎是在她的这句话落后,她周身阴冷的气息尽退,而眼前的这个人,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只在一瞬间,就收起了一脸阴狠的神色。
尽管是暖阳融融的秋天,夏伊朵置身于阳光之下,却半分感觉不到温暖。
似乎是过了又半刻之久,两人足足对视了几分钟,终是影败下阵來道歉,“……对不起!”
今天光谢谢对不起,他就都说了一次,而在往常,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当夏伊朵问出那句话时,他便感觉自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甚至连情绪都失控了,他的脑海里不断播放着那些从前的事情,只觉得疼痛的想杀人。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并沒有什么对不起我!”虽然夏伊朵说的斩钉截铁,但是她的确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她以为影可能会忍不住想杀了她。
转身,她的背影决绝而孤傲,“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來自于哪里,更不知道娜娜究竟是怎样遇到的你,怎样救的你,关于你的一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希望,既然你住在我这里,那么就要遵守我这里的规矩!”
“我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我很满足这样的生活,所以,如果你的到來会打破我平静的生活,那么,我可能只有将你赶出去來保全我自己。”这一番话,半点也不留情。
而当影看着那个背影背对着自己时,有一种难过主宰了他的情绪,他闭眼,将自己置身于绝望之中,“我,我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