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各自谋划
大统十二年,冬季的一个深夜,偌大的长安城内只有西城少有灯火,西城多是住着达官显贵富贵人家,而东城则是住着一些民户和一些贫苦人家,虽然未逢战时没有宵禁,入夜之后东城仍是一片漆黑,显得异常宁静。这时有一兵卒叩开东城的侧门,验过腰牌和通关文书之后,方才牵着马进得城来,而后举着火把又快速上马,穿过东城向着西城有光亮的地方拍马而去,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哒哒声,深夜里传出很远。
骑马之人在一个挂着两个‘丞相府’的大灯笼门前,翻身下马,急忙向值守的兵卒递上了自己的腰牌,然后一步步通过了几道门槛才在一所气派的大房门前驻足,早有侍者快速跑向前来,接过递来的文书和书信快步向着正堂走去,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西魏丞相宇文泰的府邸所在,也是整个西魏的权利中心。
宇文泰背着双手在书房里踱着步子,脸色阴冷,其下有几位穿着武将模样的人则是恭敬的低着身站在一旁,等着宇文泰发话。
啪!宇文泰忽地把刚才呈上的书信往桌上一拍,脸上怒气更胜,沉声说道:“这高欢老儿实在欺人太甚,想必昨日的飞鸽传书几位也都看过了,哼—哼!”宇文泰冷哼一声接着道:“好一个不死心!这次竟召集二十万大军亲自来犯,现已直逼我绛州,相必还是奔着玉璧去的。”听得此话,其下几位将军都冒出一身冷汗,瞪大了眼望向宇文泰。昨日是从河东飞鸽传来了书信,不过寥寥几字,‘晋阳来犯,急急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高欢那边声势竟然如此浩大速度如此之快。二十万大军!我滴乖乖!只怕是举国上下男丁都派上用场也没有这么多吧,这可如何是好?况且柔然和吐谷浑那边虎视眈眈,谁也不敢保证这边两国决战,他们那两头狼会不会乘虚而入?
“都说说吧,可有应对之策?”宇文泰恢复平静之后,冷冷的眼神一一从他们几人身上扫过。拥有了几十年的至高权利,眼神早已变得犀利起来,几人顿觉得有点恐惧,都默默的低下了头,实力悬殊太大,恐怕谁也想不到更好的应对之策。大战在即,还得指望这些将领冲杀陷阵,威严过后,宇文泰语气缓和下来,思索片刻,随即吩咐道:“期弥头,你负责召集手下将领勤加操练,好好把持住长安城,长安不容有失,若有半点闪失我砍了你的狗头!”
“是!末将这就去收拢军卒防御城墙日夜巡视,不敢半点疏忽 。末将告退。”说完期弥头急冲冲下去了。
宇文泰转而又吩咐道:“向宫中传信,晋阳高欢带兵大举来犯我绛州,来势汹汹,命粮司库筹措粮草十万担,三日后筹齐等候消息。记住!切不可向皇帝透漏敌军有二十万大军之事,若有问起,就说有。。。有五万大军!”
“是!”自有贴身士卒领命而去。
接着宇文泰略加思量沉吟片刻过后一挥手:“你们也都下去吧随时听候命令!李虎将军留下。”余下几位将领听后则是面面相觑,心中嘀咕道:敌军大举入侵这就。。。完了?仅仅是护住长安城,然后往东边送点粮草,这也太草率了吧,这丞相的心思太难以琢磨了。见早已背过身去的宇文泰不在理会他们,将领们这才一一走出书房。
宇文泰吩咐完这些事宜显得有些累了,与其说是吩咐不如说是下的某种决定,缓地靠在软椅上,半天才问道:“西北可有消息传来?”
那留下来的李虎将军不敢大意,正色答道:“回丞相,据飞鸽传回来的消息,我们的人前日便已抵达国师所说的雪山,只是现在不便动手还在观望。”
“嗯!?”
宇文泰听后刚想点头,当听到后面的‘观望’二字,疑惑的嗯了一声。
“哦,是这样的,我们的人现在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确切的说暂时还不确定他有没有国师说的那么厉害!”李虎虽为将却少有读书,常年带兵打仗说话前后顺序未免有些颠倒,连忙解释道。
宇文泰没去计较这些,拂了拂额头,人一旦上了年纪时常感觉有些乏,况且今夜已经到了半夜。李虎本来还在斟酌如何向老头子汇报这些,想着明天想好了再来这,既然深夜因为战事召集就一并说了等着宇文泰做决定吧,反正这些年朝堂之事军事之事,事无大小均是如此。
又是许久过后,宇文泰幽幽的说道“这么些年和高欢老儿交锋,乃是胜少败多,军力不足先摆在一边不谈,他的那些奇人异士总是弄些邪门歪道,使得我方军卒吃亏不少,上次就连独孤信都吓得不战而逃,实属可恨!”
李虎听后还在揣摩是独孤信不战而逃可恨呢还是东魏的奇人异士可恨?接着又听宇文泰道:“而你举荐的那个国师叫什么古阳子,却净会些个鬼画符,到得阵前吓唬吓唬普通兵卒尚可,而面对对方的奇人异士却每每败下阵来,逃的比谁都快,哼!”
李虎虎躯一震,连忙跪下磕头道:“国师确实是修为不高,技不如人,但此人观星术乃修得大成,就连高欢那老儿都想拉拢。。。”
宇文泰没有过多责怪他举荐不贤,轻声说道:“起来说话,我又没有要怪罪于你,至于这个古阳子所说的‘天枢出天下必将易主之事’,真假暂且不论,就说此人的能力修为真的在对方之上?”
这下李虎又犯难了!想了一会答道:“兵器趁不趁手,用了便知,若实在不好用,藏之、毁之也亦无不可,总不能投向东魏和南国吧。”
“嗯,这些年总算对你没白用心!”宇文泰对李虎的这番话大加赞赏。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随意问道:“你可有把握弄得此人?”
李虎听罢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这个请丞相放心!”
“嗯-!希望如此。好了,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宇文泰最后加了一句便起身,这时早有侍女过来搀扶着往后堂寝卧歇息去了。
夜更深了,千里之外的北方雪山之下的山村,同样没有人睡下,所有人都聚集在祀堂里商议着事情,其中还有那个已然包扎过的断臂年轻人在讲述着什么。问天也在其中,不过远远的看去,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就在刚才他突然觉察不对劲,就把神识散开了两里的范围,发觉有一伙人分别依附在村子周围的大树上,无声无息,显然多少有功夫在身,只是是敌是友分辨不得,其目的更是不知,就没有轻举妄动。
距村子百里之外的深山密林深处,有一处隐蔽的山洞,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也在小声商议着什么。
隔着山洞不远处的茂密草丛里也蹲集着一群黑衣人,仿佛猎人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山洞方向,手中的冰刃映着头顶的月光隐约散发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