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一回到客栈就看到了天希,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可能是因为近年林府很忙吧。她见自己回来,笑着打了个招呼,徐凤想起布庄大姐说的事,于是就开口提了。
“那个林轩宇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我去了一趟布庄,布庄老板跟我说他养了个花魁。”
徐凤关心的看着天希,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事情,然而她这句话一说完,就感觉到天希眼里的疲倦更严重了,她好像不愿意提这件事。
“嗯,他是养了个花魁。”
“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不想你劝我。劝我不要做傻事,跟我哥一样。”
“可这——”
“不过现在也没事了,他会娶我的。”
天希苦涩一笑,眼里都是担忧的不肯定,徐凤觉得古怪,因为她这样子,没有待嫁姑娘的喜庆反倒有种不安。
“什么?”
“他说只要我帮他处理了柳竹兰就娶我。”
“什么处理柳竹兰?”
“就是让她不在跟我一样纠缠他,我做到了,所以他会娶我。”
“你是说——”
你从布庄老板那里听到的流言是我放出来的,我这两天都在想怎么做到,所以一直闷在屋子里。
天希的话让徐凤吓了一跳,她感觉这样的天希太陌生了。知道她能干,但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因为这流言对柳小姐的名声,多少有点影响,而且徐凤也觉得,这样做,对柳小姐不公平。呆呆的看着天希,徐凤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说什么话。
“对了,我哥说你想去林府看看,走吧,我现在带你去。”
“算了,我有事,不去了。”
徐凤有些低落,对那个林轩宇也没了兴趣。
“对了,我哥以后可能没什么时间教那文洛了。”
“他怎么了?”
“昨天他去了县衙,做了柳老爷捕快。 ”
“嗯,我知道了。”
这两天秦天希封闭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个办法有多费脑,而是她觉得愧疚,觉得自己自私,用这种手段剥夺了柳竹兰接近屈轩宇的权利。但她却也不会后悔,因为这是她想要的。
跟徐凤坦白是因为她不想在她面前自己有所隐瞒,因为她真的把徐凤看得很重。她秦天希小时候跟哥上学堂,跟着他爬上窜下,自小就在男孩子堆里混,跟白眼狼那种娇嫩的小姐一直就不合群,所以自小就没有过什么好的闺中密友,后来哥离家,爹外出她更是家里的担当,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更是没有什么小家碧玉愿意跟她来往,徐凤是她这十七年里的第一个同行朋友,她希望跟她坦承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希望她能理解自己。但显然,她还是不够理解,秦天希看到了她眼里的震惊,觉得有些苦涩,所以,也没了心情继续说下去。
回到了林府,整理了心情,秦天希直奔屈轩宇的书房,站在房门前,第一次觉得这么紧张,也第一次感觉不那么真实,得到他的答复,就像一场审判。敲了门,门里面迟迟才有回应,秦天希推门进去,结果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屈轩宇坐在书桌前,怀里搂着他的九儿,那九儿衣衫不整,裸出了半个香肩,肚兜都能看见,还得意的在自己面前跟屈轩宇挤眉弄眼。秦天希看着觉得恶心,之前紧张的心情也不复存在,只有难受。
“有事?”
屈轩宇冷漠的开了口,眼光却还在怀里的人儿身上。
“我做到了。”
“做到了?”
“柳竹兰不会再来烦你了。”
“所以,谣言不是自传的,是你放的?”
“那不是谣言,是事实,我只是提前了传送时间。”
“可我不乐意这个结果。”
“这不是你要的吗?”
“你要知道随柳竹兰一起传出去的还有我,很快我就会被这里的人关注,名声也就不济。柳竹兰已经知道我是屈轩宇了,现在我招惹了他爹,他爹不定不会调查我,柳竹兰都能查出我是屈轩宇,我想精明的柳杨也一定会知道,到时候这给我们屈家造成的损失,谁来赔?”
屈轩宇的话让秦天希梦如初醒,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瞬间,难受没有了,歉意满怀,就连眼前这个如漆似胶的场面,也顺眼了。
“抱歉。”
“你觉得一句抱歉能解决我的损失?”
“那你想要怎样?”
“去京城拿我的玉佩。”
“我发过誓不会再见伍钰欣,所以不会去京城。不过——我可以,离开林府,让你清静。”
“这,也是个好主意。”
屈轩宇轻描淡写的赞成,然后就又开始了与九儿的嬉戏,秦天希只有苦笑自己心里的期待,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转身离开了书房。
对天希的事,徐凤既感到了一丝害怕也感到了欣慰,欣慰她对自己诚实,害怕她不是她一直以为的天希。她以为的秦天希是大大咧咧的没有头脑,可散布消息这种事,让柳小姐这样,在她徐凤看来还是有点过分的。
“还在想天希的事?”
六儿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徐凤回头,点了下头。
“其实这没什么。反正,柳小姐纠缠那林轩宇的事是事实,传不传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反正大家都的知道。天希传出的,又没有关于柳小姐贞洁的事,无关大碍的。”
“我知道,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呢?小姐你也喜欢过那么多秀才,也为了他们让我饿过肚子,我也没跟你计较吧?”
听了这话,徐凤不满的瘪嘴。
“这不就是在跟我计较吗?”
“重点不是在这里,重点是你知道爱慕一个人的感受,都能为了别人忽略你亲近的人,天希都能为了那个人反抗自己的亲哥了,柳小姐又算什么?而且她做的事又没有不道德,你介意什么呢?”
“可我就觉得对柳小姐不公平。”
“本来身份的不公平就决定了很多事情的不公平,我们是站在天希这边的,所以你要尽可能的站在她这边为她想,什么柳小姐,就别操心了。还有我看,天希来这里气色不好,应该就是为了这事有些内疚,跟你坦白应该是想得到你的认可,可你却规避了,她应该很伤心吧。”
“是吗?”
“你说她来的时候脸色好不好?”
“我以为是快过年忙的?”
“那我问你我们那时候被关在秦府,那时候事态那么紧张,她有这么憔悴吗?”
“没有。”
“这不就是了吗?”
……
六儿的一番话,让徐凤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是有些不妥,于是决定去林府一趟,好好的跟天希聊聊。按着打听的消息朝着城西进发,进入那条小巷,然后就看到了从前面巷口进来的秦天依,他走在她前面,穿着一身衙役的衣服,腰间还挂着他那把好看的剑。徐凤叫着他的名字,朝他跑了过去,秦天依听到了,停下来脚步转了身。
“你怎么在这里?”
“去林府啊。”
“天希呢?没跟你一起。”
“她先回去了。我说你去当差,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娇儿总是问我你为何没来。”
“本来想选上了就告诉你们的,结果,上了又一直不得空。你吃饭了没有?”
“怎么?你要请我吃饭?”
“可以啊,庆祝我找到事做,再说,前段时间在你家里也吃了不少白饭,也该还了。”
“那改天吧,我记着了。诶,柳小姐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柳大人本来就一脸严肃,这两天,脸色更加不好了。不过,他再心情不好,也不会迁怒我们这些手下。”
“我问,你见着了柳小姐没有?”
“没有,她被关在屋子里,见不了面。过几天等柳老爷气消了,戒备松了点,就会见着了吧。”
“那个,你知道,知道,这消息是怎么来的吗?”
徐凤小心翼翼,因为她不敢肯定秦天依知道,如果不知道,她还是不跟他探讨的好。结果秦天依听了她的问话,倒是反过来问她。
“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我想知道你知不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有何不知道的?”
“天希跟你说了?”
“她是我妹,不说我也知道。”
“那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你怎么看这事?”
“怎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这样对柳小姐也好,屈,林轩宇,配不上她。”
“娶?你说娶什么?”
“没有,你听错了,我没有说屈,我说的林轩宇。”
“那你觉得他跟天希般配?”
“也不配。”
“那你怎么不做点什么?”
天希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性子,我阻拦她只会让她想接近林轩宇的欲望更加强烈,上次我把她绑回去,却被她逃了,强制她不管用。所以只有让她自己吃些苦头了。“
“那要是她跟那个人成了呢?”
“不可能成。”
“为什么?”
“说不清楚。反正就五个月,五个月过去,没事,我就会带着天希离开这里。”
“那要是你跟柳小姐在一起了呢?”
“我跟柳小姐更加不可能了。”
“那你还去当捕快?”
“得不到就不能多看几眼吗?再说了,我总不能在你的客栈里赖上半个月吧,做些事,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那文洛怎么办?”
“文洛,我有空就会去找他。不过,要是他真的爱习武,还是给他找个好的师傅吧。”
“好师傅?我让他跟你学可期望过他成为什么高手,只觉得他太瘦得让他强身健体,找个师傅教他学武还不如让他多读点书呢!让他满腹经纶,才能娶得跟柳小姐一样的妻子。”
“你是在讽刺我?”
“有吗?”
……
秦天希收拾行李,浩子跟在她后面一声不吭,鲁仙子也是,一脸的低落。秦天希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让屈轩宇失望了,不过之前的不安也释怀了。
“你真的要走?”
沈子开口了,语气里满是着急。
“嗯。”
“我去求爷让你留下来吧——”
“别担心吧,我走了又不代表我不会再回来看你们,不过就是搬到附近而已。”
“你真的会回来?”
“当然了,你爷我还没有搞定,我才不走呢!”
秦天希笑着手搭在了身子肩上,这个时候鲁仙子递过来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她接过,塞到了浩子的大手里。
“对了,这是上次你爷给我持家的银两,这个月下人的工钱我都付了,还剩八百,你交给你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