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轩宇的坦承让秦天依有了压力,像是自己要对他的安全负责一样。总之现在的情形,他们大伙都是一个整体,然后得防备一个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长什么样、功夫如何得刺客。屈轩宇藏在这客栈,总是会被刺客查出来的。
一大早秦天依下楼,却难得的看见客栈还没开门,徐凤贴着关紧的大门,脸贴着窗纸小心的看着外面,秦天依无奈的咳了两声,徐凤回头看他。
“这么早怎么还没开门做生意?”
“做生意?开门迎接刺客?都怪你们,说什么一定要知道屈轩宇的那些事,还得现在都不能摆脱他了。”
“你不也想知道吗?”
“可对他咄咄逼人的事你们,我可是吓得一句话也没有说。”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事已至此。”
“你说刺客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
“那就要取决于他是一人还是有好几人了,如果只有一人,还要取决于他的能力。”
“我可不想死。”
“那你就要把门打开了。”
“不要!”
“你现在关上门,更心虚,也更让人怀疑。”
“可要是有人看见屈轩宇来我们客栈了,被刺客打听到怎么办?”
“他要打听到,也是迟早的事,你还不如趁还活着,多赚几个陪葬钱。”
“你——你才陪葬呢!”
“听我的,开门吧,该来的总得来。”
秦天依说着还泰然自若的笑,不过徐凤心里依然是不舒服。
“是啊,你去了府衙,刺客来了就不关你事了,就等着回来给我们收尸吧。”
“好啊,那你就一定得把大门紧闭,这样,好让他送你们上路,不然光天化日,大开房门,耳目众多,他不能下手。”
“你是说——”
“我先走了。”
秦天依咧嘴给了她一个僵硬的笑,然后伸手拿下了挡门的长木桩,开了一扇门,大步走了出去。徐凤看着他的背影,还在消化着秦天依刚说的话,没过一会,就速度的开门开窗。
在秦天希的心里,与屈轩宇同处一楼的喜悦总强于突然而来的刺客带来的恐惧,所以当别人都在紧张兮兮的担惊受怕的时候,她还坐在桌边情不自禁的笑着发呆。鲁仙子推门进来,手里的木案上放着一晚下好的面条,不过这些鲁仙子庞然的身体带来的响动也没能打搅到秦天希忘我的遐想,于是鲁仙子把木案放到了桌上,敲了敲桌子。
“我吃饭了。”
“我知道。”
“你没吃饱?”
“还没吃饱,得被徐凤姑娘瞪死。”
“那你端着碗面来做什么。”
“屈爷害怕得没下去吃,徐凤姑娘叫我端着着面让你端去给他。”
“我端?太好了。”
秦天希说完笑裂了嘴,蹦跳着起身端着木案就走了。
屈轩宇正想着要不要叫个人去林府看下刺客来了没有,就听到了敲门声和秦天希的“我来了”,她的声音让他神经一紧,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自自己住进这里之后他那张与自己现在的处境截然不符的笑意盎然的脸,于是头疼的断然拒绝。
“我有事。”
“我给你带了早饭。”
“进来。”
最后自己还是被一碗面给出卖了,过去开了门,看着她进来把他的早饭放到了桌子上,而他则还站在门口,大开着房门,等着她出去。然而她却不自觉冲自己天真无邪的一笑。
“你还站那做什么?”
“等你出去,好关门。”
“我现在又不出去。”
她说完还在桌边坐下了,屈轩宇也早知道她不会如自己的意,不想僵持破坏自己的胃口,但只能将自己的无奈化作关门的力气,“砰”的一声,震撼了真个一堵墙,却丝毫没有影响秦天希的情绪。
屈轩宇坐下,拿起筷子用力吸了一口面,在看向秦天希那盯着自己比自己进食还陶醉的脸。
“你懂我现在的害怕的心情吗?”
“懂,懂。”
秦天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换成严肃的一张脸,手拍自己的胸脯。
“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你哥有想出什么法子来吗?”
“不知道,你呢?你有什么法子?”
“要不你帮我去林府一趟,看下有没有异常?”
“好啊,可以。”
秦天希答应完便起身要走,屈轩宇却叫住了她。
“你现在就去?”
“嗯!”
“等你哥回来一起去吧,你去不安全。”
“哈!你关心我?”
秦天希又笑弯了她的大眼,屈轩宇感叹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只有摆手示意她出去。
“那你吧。”
“没事的,刺客要杀的是你,我一个姑娘家,不会成为目标的。”
秦天希以示安慰的话让屈轩宇更加伤神了,本是对她的担心也荡然无存,不过很快秦天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直口快。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呆在这里一定会没事的。”
“知道,你去吧。”
站在柜台里,徐凤尽量让自己显得不紧张,对面布庄刘姐又来了,于是她又想起了上次自己不经意就答应了相亲的事。
“妹妹,今天开门可开得晚啊。”
“嗯,睡过头了。”
“你老家哪里的?我好像听你说过,是南城的吧?”
“嗯,南城。”
“南城屈老爷的千金嫁给了林城的刘知府,你是知道?”
“这全江南怕都知道吧。”
“也是也是。但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消息。”
八卦是女人的本性,而且这个时候的徐凤确实是需要一点闲趣来驱散自己的不安,于是立马就凑了过去。
“什么消息?”
“杀人不眨眼的青鬼你知道?”
“知道啊,他不被关在林城的地牢吗?”
“逃出来了,还杀了牢头,劫持了刘知府,不过刘知府的命还是保住了,不过受了些皮肉伤。”
“他逃走了?怎么逃的?”
“这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现在惨了,他放出来,遭殃的还不是我们百姓。”
“那朝廷得追究刘知府的责任吧?”
“追究?怎么追究?又不是他的错,说是那个牢头不小心把钥匙给丢了一片,刚好是牢门的钥匙,然后就——反正牢头死了,这事也就这样,现在城里都在贴告示呢。”
“像那种人,不该是抓到就处刑吗?”
“你忘了那一年是太后六十大寿啊!免去了天下所有死囚的死刑。”
“是的,我给忘了。”
“你说太后大寿,减轻我们赋税多好,偏偏要便宜坏人,你看吧,罪孽的最后还是我们百姓,不仅要在他们坐牢的时候养活他们,还得在他们逃出来后担心受怕。”
“我听说青鬼只拿钱杀人吧?”
“是啊。”
“可只要你不得罪有钱人,就不会有人会杀你,所以,我们安全得很。”
“没得罪有钱人得是你,我可不一定。”
徐凤跟着刘大姐正聊着,柜台一声“咚”的响,扭头看去,已经进来了一个蓝衣男子,脸上蓄满了胡须,看不清面庞,被他永利放到柜台上的东西用黑布包裹着,像是一把剑,因为跟之前看过秦天依包他的那把剑。
“客官住店?”
“住店。”
“楼上的房间,临街一边又空房,您自便。”
徐凤指了指楼上,那人看了他一眼,拿着柜台上的东西就大步上楼了,徐凤盯着他消失在她目光所能及的最后一个台阶,再看向刘大姐。
“这个人会不会是青鬼?”
“怎么可能?我告示上的青鬼可是一位俊美男子,哪像他这样?又邋遢又——古怪。”
“倒也是。”
屈轩宇坐在房子里等着秦天希回来,却听到外面走廊里人的走动,大声叫了老大,门被推开,老大急匆匆的进了来。
“外面是什么声音?”
“客栈的客人。”
“客人?”
“嗯。”
“那个徐凤是傻子吗?这么个关键时候,她还接客人?要是是刺客怎么办?”
“您不早说。”
“那个六儿那么聪明,我哪知道她这么蠢。”
“那客人长什么样?”
“一脸胡子,高瘦,穿得也不体面。手里还拿着一块黑布包裹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那爷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不出门,等秦天希和秦天依回来!”
几个人又凑到了一块,因为让了一位客人住宿,徐凤一进门就受到了屈轩宇的批判。无奈他气势太强,她虽然有种自己的地盘别人撒野的怨愤,但在他面前还是没有与之反驳的勇气,于是委屈着一张脸承受着他嫌弃的眼神。
“不怪她,是我让她大大方方正常做生意的。”
秦天依打断了屈轩宇的抱怨,徐凤第一次心生感激的看他,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结果他只是带过一下没跟自己来一个眼神交流就又继续自己的话了。
“今天我们很忙,忙着贴青鬼的告示,想到青鬼,就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可能想杀你的不是屈文霖的仇人,也可能是青鬼。”
“秦天依的话一完毕,大伙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一脸震惊。”
“青鬼?”
“青鬼出逃的日子到南城刚好与你那封信里的时间相符。”
“可他为什么要杀我,我调查过屈文霖的仇人,就没有青鬼一说。”
“如果是刘帆扬呢?”
“什么意思?”
“你死了,屈家不就由他掌管了吗?他还需要跟你要钱吗?想用多少就多少,说不定还能捐个钱去京城当官。”
“你是说——”
“这只是我的推测,因为时间太巧,当然不是青鬼更好。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今晚,我就带几个人去林府,守株待兔,如果我们今晚没有结果,我就让你们明天起留意身边佩剑的陌生人,以前我上山学艺,师父告诉过我,青鬼的剑,剑柄镶着一颗蓝宝石,黑檀木剑鞘,铜制鞘口,鞘口上刻有小小的青鬼二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