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当,云在湖影水过冈,叶密草也长。荆林闻声鶏落羽,一片荒凉。
原来的建安州,如今分出来的建安县,通向这里的路上,一行人忍受着烈日的酌烤,树林的闷热,努力地行走着。
“渴,还是渴。”不知道喝掉多少水的小贝,用袖子蹭蹭混合了汗水的灰尘,小脸花花的,瘪着嘴儿喊渴。
小远连忙把一个水袋递过去“再坚持坚持,按照大概的位置来算,应该快到信里了,那可是曾经都督府办事的地方,又大又宽敞。”
“坚持不下去啦,我的心啊,拔凉拔凉的,一路上半个人影也没见到,什么破县,没有人我治理谁去?”
小贝使劲地灌了一肚子水,伸出舌头舔甜嘴唇,觉得还是渴,哪怕肚子已经喝饱,嘟囔着,找了一处高点的地方,站上去用望远镜四下里看,希望能发现一个人,那她作为建安县的县令就能够发挥作用。
队伍停下来,找一处背荫的地方休息,顺便补充点水分。
小海依旧是一副天塌下来不关心的样子,小珠则是把画板拿过来,坚持要写生,张刚、张强和张芳芳似乎受到了遗传因素的影响,他们家的大人以前在山上住,他们适应性也比较强。
小远嘴里嘀咕着‘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给自己鼓劲。
一百个作为护卫的孩子,如今又长高不少,一路行来,尽管很累,依旧是把自己的职责尽到,一部分休息,一部分分散开准备面对突发*况。
在离他们周围有一公里的一圈地方,有四百个大人分散开来,隐藏在暗中,四百人身上穿着迷彩服,头上套着用附近草做成的帽子,脚穿野战靴,每人手上一支长枪,在枪管上缠了伪装的藤条,尽量不让阳光找到瞄镜上形成反射。
这部分人自然是张小宝和王鹃安排的,一来可以负责保护小贝等人,二来也算是一种训练,他们把该携带的东西都带上,不准在明处进到县城中进行补给,还要负责小贝几个人的安全。
等小贝一群小家伙当完官,他们也同样会结束训练。
小贝用沾了水的手巾擦擦脸,一阵风吹来,觉得清爽了,晃荡两下水袋,看里面的水不多,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捏点盐放进去,又晃荡几下,闭着眼睛灌到肚子里,长出口气,说道:
“哎呀,团员们啊,我们还要坚持下去,不能中途放弃,前方的路是光明的,是充满了希望的,是……。”
“小贝,咱不打官腔成不成?知道你平时学的多,歇歇,等把力气攒满了,好上路,我估计都督府中还应该有人在,不会全搬走,到时你跟他们去说,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个了啊。”
小远不等小贝把话说完,咧开嘴,摆摆手,对其说道。
小贝好不容易把词汇组织好,正想锻炼一下这样说话,被小远打断,明显不高兴了。
“别人都不吱声,就你给我泼冷水,等进到城中,看不见人就是你的责任。”
“好,我负责,没人我就把官辞了,然后给你当百姓,你看行不行?”小远也喝了不少水,看着透过树叶,照下来的阳光中飘浮的灰尘,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地方。
队伍中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在,唯一的一个大人,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要负责给放哨。
看着孩子们的样子,再瞧瞧前方路上的杂草,负手而立,扬声道:“长风吹兮林密,芳草绿兮云疏,变化万年不变离,沧海桑田兮,化风雨,雨兮雨兮,作酒梦难稀。”
“李白叔叔,哦,是哥哥,你又想喝酒了?带来的酒差不多都让你喝掉了,不能再喝,等进到城中,让人寻果子,还要用这酒当引子做曲酿造呢,你喝光一年内估计是没有了。”
小贝从包中把作业本拿出来,想要看看题,听到李白的声音,又撅着嘴把作业本放回去,实在是不想作,跟李白说起酒的事情。
李白本来就想喝酒,前往这边时,带了五个水袋的酒,一路上喝了四袋,只剩下一袋,想小抿一口,却被小贝等人拦下来,说是有第一口就会想第二口,估计用不上多长时间,最后一袋酒也会喝没,只好强迫自己忍住。
一想到此事,李白就显得很无奈,从蓬莱到积利州,是准备见过张小宝与王鹃,让二人直接举荐到京城为官,谁知道两个人已经提前离开,留下一个口信,让自己跟一群小孩子到这里来当官。
说等一年之后,小贝等人都知道当官是什么样子,再与他们一同回积利州,到时安排去京城。
不知道一年该怎么熬。
“好啦,我歇差不多了,可以继续赶路,努力点,今天走到城中,就可以好好休息下,先不忙寻人。”
小孩子恢复快,这一会儿的工夫,小贝就又浑身充满了力气,抬头看看照在当头的太阳,咬咬牙,决定坚持下,走完最后的一段路。
一群小孩子听到小贝这个头头的话,快速地整理下身上的行囊,站好排,把九个最关键的人围在里面,开始朝前出发。
李白也累,而且还没中午饭,见小贝上路,只好跟随在旁边,希望能快点到地方,然后饱饱地吃上一顿饭,养养身体,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明显瘦了。
小家伙们一动,周围远处的人也跟着行动起来,他们只吃了一点东西,不敢吃饱,怕血液集中到胃部,脑袋供血不足,影响反应速度。
太阳渐渐的西落,在天边布满红霞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城郭,属于建安都督府的外城,泥巴堆出来的城墙仅仅是比小贝等人高一点,大人只要使劲一跳便能跳过去。
外城的城墙上长满了杂草,还有几朵没有凋零的野花随风摇曳,看上去凄凉无比。
小珠这时拿出来一份地图,看看,然后指着前面的地方说道:“这里有一个山坳,过了山坳就能看见内城的城墙,晚上不用继续在野外度过了。”
听到小珠的话,孩子们精神了不少,迈开小步,加快速度前进,李白揉揉早就饿得没有知觉的肚子,也同样跟上小孩子们,又看了眼西落的太阳,如一个蛋黄般在往彩云身后躲去。
地图上的山坳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比起峡谷来说,山坳周围的山不是那么高,好象一个盆地,面积也要比峡谷大,通常是因为河流的冲刷而成,但河流没有了,如一个小*平原的样子,无非是凸凹不平。
一群孩子,低头使劲赶路,走着走着,前面负责探路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人扭过头高兴地对小贝喊道:“小贝小娘子,这里有人种地,种的豆子,明显不是以前留下里的。”
“哪呢哪呢?我看看。”小贝高兴地冲上前,仔细地观察起来。
果然,本应该荒芜的地垄沟还在,一棵棵的豆秧子长在那里,还没有结出果实,豆秧子旁边并不像路上看到的那般布满杂草。
“分散开,给我看看有多大的地方种了豆子。”小贝这下开心了,地上长了粮食,那就说明有人在管理,有人自己就不会是一个光杆的官员。
孩子们哗的一下分开来跑出去,小心着脚下,直到站在没有任何粮食生长的地方才停下。
“这里有稻子,是旱稻,长的不怎么好。”一个小孩子的护卫站在远出,拢手聚在一起,对小贝喊道。
“这里有黄瓜,还打了架子,就是叶子都黄了,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浇水。”又一个孩子站在远处喊话。
“我站的地方是一条小河,河里还有小鱼在游,河边种的麦子,看样子能收割了。”第三个声音传过来。
随着孩子们找到不再有农作物种植的地方,一个接一个的生意相继响起。
小贝听着一声声的动静,用望远镜四下里看,估算大概的面积,把所有站在那里不动的孩子看见之后,小贝欣慰地点点头“面积还真不小,估计不是一户人家能干得过来的,黄瓜地有多大?先给黄瓜地浇水。”
喊了一嗓子,小贝把身后背的包拿到前面,从里面拉出一个圆饼子一样的东西,摆弄了几下,往上一拉,一个由布围成的,由钢丝做骨的桶突然出现在了李白的眼前。
李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希奇的玩意,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水桶啊,这个桶携带方便,能装不少水,就跟我们来时用的睡袋与帐篷一样,可以折叠伸缩,是不是很好玩?”
小贝拎起桶,朝着小河那里跑去的时候,对跟在她旁边一同跑的李白说道。
李白点点头“好玩。”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希奇的东西,他看过用竹子做的桶,用木头做的,还有陶瓷的,有钱人家也有铁片打出来的桶,可就是没遇到过能够折叠的水桶。
跟着小贝跑到河边,看着几个孩子合力把一个个的桶装上水,使劲地往黄瓜地抬去时,愣了会儿,喃喃自语道:“张王两家果然神奇,连水桶都与别处不同。”
看着一桶桶的水被倒进垄沟中,一群小孩子们又拿出来折叠的铁锹,李白这回终于是不惊讶了,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能折叠,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见小贝一群人努力地浇灌黄瓜地,李白抬起头又望望天,对小贝说道:“再不赶路,天就完全黑下来了。”
“没事儿,黑天也可以走路,这是有人啦,我们是茁壮护苗儿童团的,要把小苗护好才行,等过几天,就能吃到黄瓜啦。”
小贝坚持着要把黄瓜地给浇灌一遍,自从发现有人存在,一路上的疲劳好象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太阳终于是落到了山下,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黄瓜地在小孩子们的努力下,终于变得湿润。
就在这时,欢快又悠扬的笛声突然传到众人的耳朵当中,没有什么特定的曲调,似乎是吹的人随着心请的变换而吹奏,哪怕是重复前面吹过的地方,也有好几处不同。
小贝等人疑惑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这里是山坳,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让小贝一群人找了好一会儿才锁定目标。
只见在西边的地方走来两头牛,一前一后,前面的牛背上横坐着一个比小贝估计能大上两岁,比护卫能小上四五岁的孩子,竹笛横放在嘴前,优哉游哉地朝斜前方行去,看样子是想通过山坳回家。
“哎~哎~~那个,那什么……你等一等。”小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牧童,怕人家突然消失掉似的,垫着脚,挥舞起胳膊,使劲地喊。
清脆的声音在群山中回荡,果然引起了那个牧童的注意。
笛音忽然停止,小远从望远镜中看到那个孩子张个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朝这里望来。
小贝想要离近看看自己的子民,又接着喊道:“哎~过来,到这里,这是你家的地吗?”
牛背上的小孩子显然被吓到了,紧张地看过来,犹豫了一下,终于是鼓起勇气,让牛朝这里走来。
等离得近了,看到面前是一群孩子,有比自己大的,也有比自己小的,还有一个大人站在旁边,观察下对方身上穿的衣服,再看看自己仅仅套了一条裤子,又有点自卑地低下头,踌躇着不肯继续让牛往前走。
他不过来,等不及的小贝则是朝他跑去,等跑到面前,看看那听话的牛,小贝露出一个她认为是最可爱的笑容,对牛身上的小男孩问道:“是你家的地不?你家有几口人?住在哪里?今天种的粮食够吃吗?为什么没随别的人一同搬走?你吹的曲子是什么明?你家中还有其他牲畜或者家禽么?你……。”
觉得自己是一个官员,要了解民生的小贝一个接一个问题问出来,把牛背上的小男孩给彻底问傻了。
见小男孩不出声,小贝急了,刚要上前把对方给拉下来,小远跑到旁边,拽住小贝,对小男孩说道:“我们不是坏人,我们都是好孩子,帮你家浇灌了呢。”
听到小远的话,小男孩严重的警惕目光明显是更甚,小嘴倔强地抿着却不出声。
这时李白摇摇头,走上前,对小男孩说道:“走吧,我们不拦你,你快点回家。”
小男孩看到唯一的一个大人过来,手在牛背上拍拍,身下的牛非常有灵性地朝后退了两步,这才调过头,继续朝刚才要去的地方迈开蹄子,逐渐走远,小男孩从始至终也没说出一个字。
望着那个背影,小贝遗憾地吧嗒两下嘴,对李白说道:“你怎么让他走了?”
“不走如何找到他家中的大人?跟上去看看。”李白见到真有人,算是彻底死心了,他来时知道这里的人搬的差不多,以为小贝等人见到没有百姓之后会回到积利州,那他也能跟回去,见到张小宝和王鹃,想办法让二人举荐一下。
如今看到人了,通过一路上的了解,他知道小贝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哪怕只有一户人家,小贝也会把这个官当到底,那他同样不能回去,不然张小宝和王鹃一生气,别说举荐了,不说两句坏话都是好的。
小贝的目光还没有从那两头牛的身上转回来,伸着脖子又看了看,点头说道:“那就走吧,到了城中,可以烧热水好好洗个澡,晚上睡一觉,明天起来写作业,恩,一定要写。”
在小贝等人跟在两头牛后面离去时,一只鸽子从树林中飞起,朝积利州快速而去。
比起弟弟妹妹找到还存在的人来说,在泥河边等别人刺杀的张小宝和王鹃却非常失望。
两个人每天出现的地方和时间一直未曾改变,护卫也见不到人影,可即使这样,依旧是没有人过来打他们两个的主意。
“我估计是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太低,不值得别人重视,所以才没有人过来刺杀,更不用说绑架。”
张小宝钓鱼钓得已经厌烦,白天在河边,很多事情就要晚上去处理,精力耗费不少,把钓上来的鱼扔到用石头压住口,在水中冲着的网里,张小宝无奈地说道。
王鹃眯着眼睛打瞌睡,听到张小宝的声音,跟着附和道:“是,我们还不值得别人来刺杀,说明别人看不上我们,那可怎么办?”
“不急,想办法让他们看上,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新罗人,总要找点借口才好动手,今天晚上我写封信送到江南东道的商人手中,让他们动作一下。”
张小宝决定主动出击,逼着别人对他和王鹃出手,那样他就能找到一个借口。
“如果还没有人动我们怎么办?”王鹃不认为日本和新罗人有那个胆量。
“保证会动手,不信你就看我的,半个月之内,没有任何的问题。”张小宝笃定地说道。
王鹃想了想,终于是明白张小宝的意思,赞成道:“也好,还能看看各方面的反应,你安排,我再睡会,李隆基把兵派到突厥的草原上,说不定他会直接动手。”
“我还真担心他动手,如今的突厥和先前的可不一样,先前别看内部矛盾多,大唐不打他们,他们也甘愿称臣,可一旦发现大唐占了绝对的优势,他们所有的内部矛盾都会消失,转向对外,希望领兵的人不要仗着武器好冒进。”
张小宝边说边把旁边的一根钓竿起出,看看被吃掉饵,剩下的光秃秃的钩,重新挂上饵,使劲一甩,伴随着划过空气的呼啸声,铅坠又扎进水中,荡漾起一圈圈不规则的水纹,马上又被流水冲散。
五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张小宝依旧是每日过来钓鱼,只过不再去管钓竿动不与不动,腾出手来给弟弟妹妹安排作业。
“来听听,看看这道题行不行?恩,小狼说了,我一刻钟能跑五里地,你们这群小羊只能跑三里,我现在离你们有六里地,你们说你们的家最远要离我多远,在我追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能回家?”
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张小宝手中拿着一支笔,把拼音标在字的上面,有时候还得估计标错几个,好让弟弟妹妹改过来。
王鹃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听完张小宝出的题,叹了口气说道:“当初的你其实应该去当教师,我记得我小时候学习,从来没有老师给我这样讲,都是按照课本来说,偶尔出点应用题,还是非常枯燥的那种。
如果每个老师都能像你这样,我相信,孩子学习的乐趣能够更大,对学习也就不那么抗拒,可惜,少啊,实在是太少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必须要用心思给让他们愿意学习,其实也不怨那些教师,一教那么多的学生,每天都有不少课,如果全像我这样,还不把他们累死?
你当讲故事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真要是轻松,也就不会仅仅有很少一部分人写童话了,好在我们现在的还不错,很多学堂的夫子也认可了我们的办法,希望以后所有的教师都能跟着学,形成一个传统。”
张小宝没上过什么学,即便是听王鹃说教师不好,他也觉得能被教一教也算是件幸福的事情。
王鹃则是有点不以为然“还不是升学率闹的,教师的工资跟孩子考试成绩挂钩,小孩子记忆力好,只要让他们使劲地背下来,然后在考试的时候考出一个高分,那就行了。
其实我认为还是教师的工资太低,应该继续提高,每个月有一万元的工资,凡是学生基础打得不好的,一律辞退,高薪养廉,也能用在教师身上,还有小学的班主任教师除非是受到不可抗的因素影响,否则必须从一年纪带到六年纪。”
“那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回头咱们两个再做出一个规定,让现在的教师按照规定来做。”张小宝不愿意继续回忆,因为王鹃说的他无法理解,他认为只要能坐到学堂中念书就已经不错了。
相对与张小宝和王鹃的悠闲,新罗刚成立的商业联盟的盟主李东却是一点也不轻松,谈判不时陷入僵局。
他也知道铮铮建筑给出来的条件不错,几度想要答应下来,可联盟中的其他商人还认为有利可图,想继续逼迫张铁做出让步。
先前张铁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打打感情牌,结果那个时候联盟的人却认为只有张铁一人,精力不行,觉得张小宝是想早点把路修上,压迫压迫,张铁就会妥协。
结果可好,压迫的力度大了,张铁竟然翻脸了,现在继续谈判,想打感情牌丝毫作用不起,张铁找来了一个专门负责张王两家买卖的团队。
叫谈判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谈判起来可谓是无处下口,自己这一方的底子全让人家给弄到手了。
“诸位,前天铮铮建筑的谈判组说今天最后一次,如不能通过,那他们就会自己施工,不缺我们的一百万贯,到时我们的货物想要出去,走那条路,就得交钱,他们的路也未必会修在我们指定的地方。
都说说吧,最后的底线是什么?我一会儿过去好与张铁谈,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张小宝一生气,耍别的手段,不是我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论耍手段,却真的不是张小宝的对手。”
李东把召集过来进行最后一次谈判前商议的人叫到长丰楼的三楼,对众人说道。
一百万贯,对于张小宝和王鹃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哪怕家中买卖流动资金再少,一百万贯也能轻易拿出来。
自己拿不出来,可以登高一呼,到时大唐的那么多商人听到是他们两家又要找人合作,别说是一百万贯,就是一万万贯也能给凑出来。
但这个数对新罗的商人来说那就大了,当初的二十几个商人根本无力支撑,同时也不想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管这么大的事儿,于是后期又找到了相熟的商人,联合起来成立联盟,人数已经过百。
此时一百都人听着李东的话,纷纷思索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一人开口问道:“我想知道,等着路修好了,那么具体通到谁的店铺面前,离谁的买卖近,谁便吃香,这点张小宝如何保证?”
李东知道这个人问的意思,不是说究竟离谁近,而是路修到什么地方,最好是能拐着弯修,然后砌上墙阻拦,到时可以把所有的店铺全照顾到。
“好,此事我问问,最好达到所有人的要求。”李东考虑了一下说道。
“我有个问题。”又有一个人出声,先前问题不多,是因为一直纠结在路修好之后,来往商人所交纳的过路费的分成上面,现在眼看对方不松口,只好把谈判归于实际。
“我想说的是大唐制订的那个货物的标准,以前我也走水陆往大唐卖过东西,他们的标准定的太高,我们又没有那么好的技术,结果同样的原料,他们加工一次之后,就比我们的货物价钱高出几倍。
这个是不是应该向下调整,或者是他们把技术出让,使我们也能掌握,不然太吃亏了,我们的铜矿冶炼出铜,卖过去,他们再加工一番,装点在饰品上,那铜的价钱就是我们这里的六倍之上。”
这人说完,长叹一声,脸色发苦。
其他人也暗自点头,确实如他说的那般,受技术限制,同样的原料加工出来的东西价钱要差很多,越想越憋屈。
李东又如何不懂,可听了这个人的话却是摇摇头,说道:“恐怕是不行,铮铮建筑的人与我们商量的是修路的事情,与货物没有任何的关系,用修路的事情来说货物的技术,换成我们也不会干。
这样,今天一会儿与他们谈判的时候我会提一提,就算是这回不同意,也要先问问他们是不是能与我们再进行一次关于货物制订规则方面的谈判。”
众人这下没有什么意见,站起来几个当初跟着李东见过张铁的人,一同走出去,去参加最后的一次谈判。
等在另一个房间中的张铁此刻是一点也不着急,他清楚,刚开始的时候小公子是打算把河道连通,可随着事情的发展,小公子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通河道的结果,开始作更大的布局。
布局大,自然就不能想着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连通河道已经不是单独的一个目的,需要为大的目标做出一点让步。
当然,相信小公子最后一定可以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然后给新罗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不该插手的地方不要插手。
等了不算太长时间,张铁的团队与李东的团队坐在了谈判桌的两端。
最后一次谈判,涉及到了很都具体的事情,不像最先时候那样新罗只考虑分成,故此,时间用的有点多,从早上开始,中午吃过饭,到晚上太阳落山,再吃饭,再休息一会儿,然后华灯闪耀,启明星到天中的时候,疲倦的众人终于是把事情落实下来。
关于分成,没有丝毫变动,铮铮建筑出钱一千万贯,在积利州那里往新罗修,占八成,等修好之后新罗的人占两成,新罗商人这边,一百万贯必须一次到位,从新罗开始修,同样占两成。
这个事情解决,没有人提出新的问题,另一个是修在新罗这里的路的走向,按照李东的想法,那是应该拐弯的,这样能够方便出钱的商人。
但张铁等人却是非常大方地提出,路不拐弯,而是在边界的地方开始,修出几条岔路,直线通过新罗出资商人的店铺,在修的路两边专门建几个用于摆放摊位的地方。
这摊位就归此路有着出钱商人的店铺来管,或租赁,或卖掉那就是他们的事情,别的人不准在路边没有摊位的地方摆摊。
对于这点,如果费用不够的话,铮铮建筑会出一部分钱,一定把所有的路给修好,到时新罗可以在路上设卡,收取关税。
此方案由张铁提出来之后,李东等人几疑在梦中,什么时候张小宝如此善良了?考虑的实在是太周到了,太舒心了,自己等人都不曾想过还能同过路边的专门修出来的位置赚钱,如果不是因为张小宝有前科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个大善人。
事情一定下来,新罗的商人就非常痛快地筹集到一百万贯,第二天送到张铁的手中,其中有五十多万贯是大唐纸币,新罗自己的货币体系还不完善,以前用大唐的铜钱,如今也敢使用大唐的纸币了。
他们也正在学着大唐的办法,要弄出自己的钱币,不想继续依靠大唐,否则容易出问题。
这次出钱,就是先实验了一下,新罗不敢学大唐的样子做纸币,怕被大唐造假,但他们弄了一种合金,具体是几种金属保密,各金属的含量也保密,如此一来,体积和重量就成为了检验真假的办法。
占这回交易的十分之一,也就是相当于大唐的十万贯。
但是在兑换的时候,因为大唐占有技术优势,所以比例较大,新罗的十文可换大唐的一文,具体购买力不好计算,涉及到了人力价钱和成本价钱,以及两边受技术影响后产生的货物价值不对等因素。
李东曾经大概地计算了一下,觉得新罗还占便宜了,从购买力方面来看,新罗的钱本不值这些。
修路的事情解决之后,张铁非常大方地又卖了一份技术,关于纺织和养蚕方面的,等着新罗的人熟悉之后,也可以做出好看的丝绸,从而不用继续依靠大唐。
李东把这个技术交给与他联系的新罗宗室还立了一个大功,想着等技术逐渐掌握之后,把本国的货币价值提高,在买卖上占便宜。
听到李东偶尔透露出这样的想法,张铁心中有点担忧,安排一下修路的示意,找到张小宝和王鹃,把事情说了出来。
“小公子,小娘子,就是这般,是不是得想点办法?不然新罗的货币值钱了,那对我们来说就赔了。”
张铁知道自己本不该给小公子和小娘子提意见,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听了张铁的话,张小宝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用手捂着肚子,躺在那里打滚。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还有这么傻的人,提高货币价值,那他内部是通货膨胀还是购买力上升?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肚子疼,鹃鹃,你掐我一下,我真要把肚子笑破了。”
王鹃也是抿着嘴笑,对张铁说道:“知道你忠心,但不用为这种事情担忧,新罗是活腻味了,喊敢把货币跟我大唐的货币对接,知道你家的小公子是干什么的吗?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此事就当没发生,把路修上,质量一定要保证,哪怕是给新罗修也不能搀假,从而弱了铮铮建筑的名头,去吧。”
张铁得到小公子和小娘子的保证,心中塌实多了,哪怕他弄不明白为什么新罗的钱与大唐的钱进行兑换就能让新罗受到损失。
“恩,小公子和小娘子是很厉害的,先不管别的事情,把路修好,然后让新罗人自己主动连通河道。”
写的慢了,还差一千,先更出来,晚上还有,一定在月末之前更出五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