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到来,南边地区还是一片温热,偶尔有的地方下点小雨,让人加身衣服,北面则是开始飘起轻雪。
建安县县令张小贝已经带领儿童团的人准备好了一应工具,等待比鹅毛还大的雪下来时铸就洁白的万里长城,还有站于垛口后面守卫的雪人。
叮当叮当的铃铛声,沿着朱雀大街一路传播,配合上骏马的步伐,很有节奏感,一直到皇宫的门口才停下,守卫在皇宫前面的军士看见车上挑起的旗帜,犹豫了下,还是咬着牙凑到近前进行检查。
满满一车的粮食,是建安县送至的租子,另有一大盒子,里面装有人参、鹿茸、熊胆等土特产。
从别处新选拔上来不到一年的护卫,也凑到车边,看到这一车不伦不类的东西,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
刚要出言训斥,却被旁边的头头一胳膊拦到后面。
“这是……?”头头能看懂旗帜上面所画的九个小人代表的是什么,却无法判断是否有人作假,含蓄地询问出声。
赶车的人也不让人为难,从怀中掏出一堆的证明文件,有建安县各部门九个人的印记,有渤海节度使的行文,有自己的身份文书,还有进城之前,城门守卫的长官的检查记录。
上面的防伪造标记清晰明了,另有一封了火漆的信供人送往宫中验看。
“老实呆着,别问,别动,别离开。”头头对着身边几个手下吩咐一句,拿起那封带有活契的信匆匆向里跑去。
未几时,宫门开了一个角门,忠诚的小太监骆宾迎出来,命人把车夫安排别处休息,又检查了一遍车,见没有任何暗格藏人,这才坐到赶车的位置上,挥动鞭子架喔吁地把车赶向宫内。
“秦大哥,车怎……。”刚才想要训斥车夫的那个护卫,眼看着马车被赶进宫去,指着对旁边的头头问。
“怎么能进去是吧?小贝给陛下送的租子和贡品,自然得进去了,你说是不是?”头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哦,不是,小贝是谁?”新来的明显还没弄清楚。
“建安县的县令。”
“那就可以送到宫中?”
“想知道详细的等轮值之后到邻街的老张卤菜铺子去跟你详细说。”
“好,好吧,我请。”
秋收了,各地的收获的粮食数量已经上报京城,李隆基看过数据,觉得那阴沉沉的天是那么的晴朗,就连被风吹落的叶子,他也能从中看到自然之舞的优美。
高力士带着骆宾和那辆车赶过来,他知道车中只有土特产是真的于建安县送来的,还是水云帮的忙,其他的粮食乃是从积利州配发,打着建安的名义,没有人会傻到真从建安送一车粮过来。
高力士找到皇上时,李隆基正在摆弄火车,把一截截的木头轨连接好,又给车头上满弦,后面拖着十节车厢,手一松,火车就哗哗哗哗在轨道上走动起来,等弦没有劲了,他再重新上弦,如此往复,未曾尽兴。
铃铛的响动声盖过了火车的哗哗声,李隆基抬起头看过去,眼中疑惑。
“力士过来了?这马车……?”
“回陛下,此乃建安县县令等官员送来的租子,另有土贡。”
“租子就可送到我兴庆宫中?”
“陛下,是建安,建安县县令张小贝。”
“啊?哦,对对,朕想起来了,哈哈,是小贝他们,他们那里也丰收了?快,让朕看看,真不容易呢。”
李隆基一改刚才的不快,扔下火车,走到马车旁边,仔细观看送来的东西,还不曾尝过便夸道:“好,闻着就香,还有人参长的也漂亮,还穿衣服呢,今年的收成不错啊。”
高力士怎么看也没看出来这车稻子有三水县特供的那批好,但皇上说好,自然就好,回道:“陛下所言极是,稻子其实是从积利州派送的,建安那边只有一百多口人,小贝来信,说等大棚的黄瓜下来,腌制好让人给陛下送来尝尝,今年的收成比起已往来说翻了几近一倍,小宝调集很多卖到了新罗。”
李隆基接过信,继续夸“好,积利州送的也好,有这份心思就不容易,比其他官员强多了,字写的更好,行文流畅简洁,不小心滴下的这滴墨水跟梅花似的,好。”
高力士已经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了,他明白,小贝等人哪怕送来一捧土,皇上也能从中闻出芬芳。
似乎也觉得自己夸赞的有点过分,李隆基把贡品的盖子重新盖好,扭头问道:“小宝对新罗动手了?”
“已经动手了,以后污染重的工业会放到新罗,如今正在打压当地的农业,估计新罗的人还反应不过来。”
“米贱伤农,反应过来又如何?开了这个口子,想堵就不好堵喽,我大唐的米价不能再跌,明日早朝,与众臣商议,想出办法来解决。”
李隆基跟着说了一句,眼睛望向东边,好象要看到新罗一般。
新罗的人确实像高力士说的那样,还在高兴地收着两成的关税,一船船的粮食在萨水卸货,又用车运到新罗,一匹匹的布,不要钱一样地使劲送着。
送河南到送至的精米,在交了两成关税之后,只五文钱便可买上一斗,新罗不事农事的百姓纷纷买来储备,脸上流露出过年一样高兴的神色。
在很多人高兴的时候,种地的百姓傻了,以前二十几文一斗米,他们卖出来之后,日子都不是那么好过,如今别处运来的米只卖五文,看着家中堆在那里想卖又舍不得卖的粮食,愁绪爬满了脸颊。
织布的人也同样受到了冲击,自己努力地织上一个月的布,想要卖个好价钱,却发现从大唐运来的那纺织细密的布一匹仅仅只需八十文,这种价钱,自己卖出去的话,累吐血也吃不饱饭。
“老天啊,看看眼吧。”一个种地的人跑到交界的地方对天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