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认为,既然如此,那么就由她先戴着花钿,在国公府里走一走,把花钿的事传扬出去。
这样,等叮叮出了馨兰苑,额头上的花钿,就不会惹来那么的多猜忌了。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最先出头的那个人,总是会引来诸多的目光和议论。
所以,雪花宁愿那些目光和议论都落在她的身上,而若是有人不识趣的来挑衅,她也正好可以杀鸡骇猴!
为了孩子的事儿,她正心烦呢,若有那不怕死的来招惹她,她正好可以立立威,出出气。
于是,雪花故意绕着路,在国公府里走了一大圈,然后才到了馨兰苑。
雪花到了馨兰苑,雪花额头的花钿,也传到了各个院子里。
当然,同样很迅速的,花钿之事,也在京城中传开了。
雪花在京城中的贵妇贵女中,又引起了一股新的潮流。
不出雪花所料,她再次成为了京城的热门话题。
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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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兰苑里虽然没有了那种药味,但是却到处都笼罩着淡淡的哀愁。
没办法,主子整天足不出屋,不苟言笑,下人们哪里敢大声喧哗,更别提笑闹了。
不仅如此,每个丫头婆子都小心翼翼的,连走路都轻轻的,唯恐惊扰了屋子里的二姑娘。
雪花当初在馨兰苑里大发雷霆,狠狠的处置了几个下人的事儿,这些人可是至今记忆犹新。
这些人,无论是以前的老人,还是新来的,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国公府里,二姑娘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不管你背后有谁,惹了二姑娘,世子夫人就会惩治了你!
而且,绝对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没看到当初二夫人的陪房王妈妈,就因为没有及时发现馨兰苑里有个小丫头出痘了,就被世子夫人绑了送到了二夫人那里,结果——
二夫人竟然把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陪房,打了一顿,然后给发卖了。
这件事儿,深深的刺激了国公府的一干下人。
以至于馨兰苑里的丫头婆子们,每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注意,惹了叮叮生气,那么她们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雪花踏进馨兰苑,很明显的就感觉到了馨兰苑里死气沉沉的气氛。
微微皱了皱眉,雪花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叮叮去园子里逛逛。
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麻子,就让叮叮这么一朵正在开放的鲜花,就此凋谢了。
一听说雪花来了,香草和碧荷立刻迎了出来,屈膝行礼。
“见过夫人。”两个丫头脆声说道,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欣喜。
她们知道,能开解二姑娘的,只有雪花。
雪花被香草和碧荷,如同迎接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似的,迎进了内室。
两个丫头,就差跪地磕头了。
香草和碧荷不是傻子,她们一看到雪花额头的花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两个丫头简直是感激涕零,真想给雪花跪地磕头。
她们家姑娘只要戴上夫人额头上的那个东西,那麻子还叫麻子吗?
那纯粹是一朵花了!
香草和碧荷,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惊喜。
内室里,叮叮斜倚在床上,神情恹恹的,脸色苍白,额头的碎发,遮住了脸上的麻子。
雪花见到叮叮这个样子,心里一阵难受,随即笑道:“你知不知道,长嫂如母?看到我来了,还不快起来迎接,然后磕头请安?”
叮叮无精打采的白了雪花一眼,“我磕头你受得起吗?”
“我当然受得起!”雪花一昂头,脆声吩咐道:“快给你们主子拿软垫,放在地上,然后扶我坐到上座,接受你们主子跪拜!”
雪花的话一说完,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笑了,然后有扶雪花上座的,有张罗着拿软垫的。
阴沉了多日的馨兰苑,终于有了笑声。
叮叮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一见叮叮笑了,屋子里的人,包括雪花在内,都松了一口气。
雪花走到床前,把叮叮拉了起来。
“起来,给你看好东西。”
雪花说完,吩咐烟霞把匣子打开。
叮叮一见那精致的紫檀木的雕花匣子,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首饰。
她现在对这些是最不感兴趣了。
前几天雪花命烟霞送来的一套昂贵的头面,叮叮只看了一眼,就束之高阁了。
“再好看的首饰,戴在我的身上,也是白白的浪费了。”叮叮看了一眼匣子,说道:“并且,我若是戴了出去,那些首饰,恐怕会哭的。”
雪花听了叮叮的话,既心疼,又生气。
心疼叮叮的消极,又生气她的消极。
“你还没看,怎么知道是浪费?”
雪花说完,自顾自的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花瓣形状的花钿。
其实,叮叮在雪花一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雪花额头的花钿了。
没办法,只要但凡不是个瞎子,谁也不会忽略雪花额头那朵美丽的莲花。
叮叮知道,雪花弄的这个东西,肯定是为了她弄的。
但是现在真正见到雪花拿了出来,叮叮的眼圈,还是红了。
能如此的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也只有这个嫂子了。
虽然父亲和哥哥也很疼她,可是他们毕竟是男人,哪里会这么细心?
“嫂子,你不必费心了,再漂亮的花,戴在我的脸上,也遮不住里面的丑陋。”叮叮的声音,不由的有些呜咽。
雪花叹了一口气,索性把花钿放回匣子里,对着几个丫头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看来,她要先和叮叮好好的谈一谈了。
必须要先把叮叮的心结解开,才能再说其他。
几个丫头接受到雪花的命令,立刻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后,几个人都虔诚的祈求老天爷,一定要让雪花把叮叮开解好。
无论是香草、碧荷,还是烟霞和笼月,几个人伺候着叮叮和雪花在秋水别院住了几年,彼此都是熟悉的,也是亲近的。
看到叮叮这样,不仅香草和碧荷伤心,就连烟霞和笼月也伤心。
内室里,雪花把匣子放到床上,看着叮叮问道:“我们认识有几年了?”
叮叮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大约七八年了吧。”
“是呀。”雪花感叹道:“那时候我们家还天天吃野菜粥,我身上的衣服除了补丁,没有一块完整的布头。”
雪花说着,眼前不由的浮现出了那些艰难,但是也简单幸福的时光。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静之中。
良久,雪花才继续道:“那时候,我虽然穿的一身补丁,可是面对你一个侯府小姐的时候,可曾自轻自贱过?而你,又可曾看不起我过?”
随着雪花的问话,叮叮想起了那个虽然一身补丁,但是笑语妍妍,不卑不亢的小姑娘。
叮叮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就把你当成朋友了,而且是我求着你当朋友的。”
雪花笑了,“不错,我们从一认识,相交的就是心,而不是身份、衣着、外貌等,这些外在的东西。”
叮叮听了雪花的话,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
雪花观察着叮叮变化,继续道:“叮叮,一个真心待你好的人,是不会注重你的外在的,他真正在意的,是你这个人。”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有几个人又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之间毕竟是……”
叮叮没有说完,她和雪花之间只是手帕交,怎么和夫妻间相比?
“凡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都不值得你交心,那种人我们不稀罕!”雪花果断的道。
“可是……”
“没有可是!”雪花打断了叮叮话,声音坚定的道:“叮叮,那种只注重你外貌、身份、地位的人,绝对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雪花说着,握住了叮叮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叮叮,你记住,我们女人,并不是只能依附男人活着,你现在名下有铺子,有田庄、有大笔的财产,你可以不必依附任何人生活!”
雪花想着,先要给叮叮灌输一下自强自立的思想,起码先去掉她自卑自厌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