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二奶奶喃喃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芷兰见母亲哑口无言,心里头更是得意,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凑近了母亲:“……我当时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不在那小院子了,想来是旁人把我抬过去的。然后谨王殿下跟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也在那儿,一想就知道,是谨王殿下帮忙找到我的嘛。”
秋二奶奶突然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的拍了一下阮芷兰的脑袋:“醒来?……你是说你自己在这种天气里晕倒在外头了?!你怎么没死在外头啊!……真真是,真真是气死我了!”
阮芷兰委屈的抱着脑袋,叫道:“你干嘛又打我!我这不没事吗!”
“没事没事没事!”秋二奶奶暴怒,“你要有事就晚了!你要有事你娘我现在去哪里哭去!?”
阮芷兰嘀咕了几句,岔开了话题:“你听我说完啊……后头我们回来,小姑姑也是披着谨王殿下的大氅回来的。”
“什么?”秋二奶奶愣了下,“那大氅呢?总不能直接扔外面了吧?”
阮芷兰低声道:“快到暖阁时,小姑姑喊了一声那个侍卫,那个侍卫就出现了,小姑姑把大氅交给他,他带着大氅又消失了……”
秋二奶奶一震,阮芷兰可能年龄小,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从阮芷兰字里行间的说法上,秋二奶奶却是意识到了,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侍卫,那是传闻中的谨王府的暗卫吧?……
竟然连暗卫都交给了方菡娘用……
秋二奶奶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
那个石头似的谨王殿下,似乎真的跟她家小姑子,有一腿。
秋二奶奶激动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完全不是件坏事啊。
众所周知,谨王殿下乃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小儿子,也是朝中极为难得的几个没被架空了的王爷,实权在握,前途一片光明。小姑子方菡娘要是能进了谨王府,那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平国公府,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虽说她们平国公府不需要联姻来巩固地位,但,谁不喜欢地位更稳固一些呢?
那么,眼下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小姑子方菡娘进谨王府,肯定不能是去当侍妾了,毕竟老夫人疼宠的跟眼珠子似的,要是方菡娘去谨王府只是当个侍妾,就算谨王殿下再疼爱方菡娘,给座金山银山,老夫人恐怕都不会答应。
按照仪制,谨王是可以有一正妃两侧妃的,正妃是别想了,那得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嫡女才有希望搏一搏的,她们家菡娘虽说样样都好,可就是这出身上啊,真是吃了大亏。
至于侧妃嘛,虽然对于小姑子方菡娘的出身来说是有些困难,但想来凭着老夫人跟太子妃的这层关系,她们平国公府再活动活动,想来当个侧妃,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秋二奶奶越想越高兴,替方菡娘高兴,也替平国公府高兴。
阮芷兰见母亲一脸笑意,心里舒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这事总算是过去了。她凑上去,凑趣道:“娘,我跟你说,小姑姑让我咬死了说是在净室碰见她们的,看样子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我就只同你说,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啊。”
秋二奶奶难得夸了一句阮芷兰:“嗯,你想得很是周到。这事,暂且是不能跟旁人说,连老夫人那边也暂且不要说。他俩要是真有什么,那肯定不用咱说,谨王殿下自己也会上门来提这个事,甚至你小姑姑自己也会跟老夫人提这个事。但这件事要是从咱们口里传出去,将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是咱们的过错了。”
阮芷兰难得得了秋二奶奶这么一句夸,心情有些飞,就连瑞王世子同姜思华偷情的事情带来的阴霾似乎也散去了几分,她连连点头:“嗯嗯,娘放心,我不跟旁人说的,香香我也不说。”
秋二奶奶点了点头,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你同你哥哥真是我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来找我要债的。”她叹着气,给了女儿一个警告的眼神,“什么都别再说了啊。”一边去外头把门开了道缝,把外头走廊下的丫鬟喊了进来,伺候她们母女俩洗漱,就寝。
那边安二夫人裹着披风,带着兜帽,领着大丫鬟青荇出了门。
风暴已停,甚至夜空中还挂着一轮弯弯的圆月。
满园的积雪,映得院子里头都明晃晃的,饶是如此,青荇还是提着一盏灯,走在安二夫人前头,寻了个侍女带路,让她带她们去荟萃园前园与后园月亮门的交汇处。
那侍女是在宴上伺候的,认出了安二夫人,听安二夫人说是去前园打听下儿子的情况,想了想,这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就把手头上的活跟其他的小丫鬟一分,交代了一下情况,领着安二夫人去了前园。
荟萃园极大,前园后园景色不一,前园傍水,后园依山,布景风格也是两种趋向。
到了交汇处的月亮门这,侍女停下了脚步,彬彬有礼道:“烦请夫人在这稍等,奴婢去跟管事通禀一声。”
安二夫人虽然心里头已经很是等不及了,但面上还是克制着,微微点了点头。
在这等待的时间了,安二夫人可谓是度日如年了。
一会儿管事的同侍女一起过来了,让安二夫人惊讶的是,他们后头跟了个人,不是她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儿子阮楚白又是谁?
“白儿!”安二夫人激动的上前几步,抓着阮楚白的胳膊,不断的上下打量着阮楚白,“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派个小厮过来说一声就好了……这么冷的天,你身体可还好?今天一天过得如何?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阮楚白苦笑着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管事的跟侍女很有眼力劲的去一旁待着了。安二夫人拉着阮楚白去了就近的一处走廊廊下,那儿好歹还能挡挡寒气。
“娘,我好的很呢。”阮楚白似是有些羞涩被母亲当成是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但他依旧很有耐心的一一同安二夫人汇报着这一天下来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说清楚,他娘是不会放心让他走的。
“今天一天太子殿下同大哥都很照顾我,谨王殿下也暗里关照了我好几次,还替我挡了旁人的劝酒……”
“你可不能喝酒啊!”安二夫人一听,大惊失色,打断了阮楚白的话,阮楚白张了张嘴,实在没好意思说,席上为那些年龄不大的小少爷准备了果子酒,因着他不能喝酒,他坐席前头的酒杯里,盛放的也是这种绵甜没什么酒味的饮品。
他试着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最起码比那些药啊什么的,都好喝多了。
但有些人就是看不过他明明是个少年了,还喝这种小孩才喝的果子酒,笑嘻嘻的拿着白酒过来劝酒,他大哥在的时候,就帮他都挡住了,但有时候他们专挑他大哥不在的时候过来劝,那个向来冷着脸不爱说话的谨王殿下过来夺过酒杯直接一饮而尽,就再也没有人敢来劝他喝酒。
这事阮楚白不打算跟安二夫人细说,不然她一定会一惊一乍的很。
阮楚白换了话题,又同安二夫人说了一些旁的事。他天性聪颖,知道安二夫人喜欢听什么,愿意听什么,他就专门挑着那些事说。
比如太子殿下夸他了,哪些个重臣夸他了,还有谁家的长辈说让小辈跟他学学什么的……
果不其然,安二夫人听得双眼放光,高兴极了。
安二夫人激动的看着阮楚白:“白儿,都是娘对不起你,若当时娘在怀你的时候身体争气些,把你健健康康的生下来……我的儿何苦要跟人争一个伴读的位置……”
阮楚白垂下眼,半晌,再抬起眼,对安二夫人露出个安慰的笑:“娘,你别多想了,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安二夫人对儿子这般懂事,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又哄了安二夫人许久,安二夫人终于相信儿子是可以好好在外头过夜的,她这才依依不舍的帮阮楚白整理了下衣裳:“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
阮楚白却坚持道:“哪有这样做人儿子的,娘,我现在身体好了不少,若不是后园里女眷太多,我该送您到住所的。我看着娘回去吧。”
安二夫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安二夫人再三回头确认:“白儿,那娘走了啊?”
阮楚白摆了摆手:“娘,放心走吧。我能行的。”
安二夫人这才深一脚浅一脚,让青荇提着灯笼,由来时那侍女带路,走了。
阮楚白一直目送着安二夫人的身影,一直到安二夫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他这才转身,彬彬有礼跟身边的管事道:“劳烦管事同我一起等了。”
管事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阮公子跟令堂,真是母子情深。”
阮楚白笑了笑,缓缓道:“是啊,娘她,真的对我很好了。”
阮楚白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深深的吸了一口很是清凉的空气:“管事,咱们回去吧。”
“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