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鸿庭的到来,对于玉锦明来说,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们之间早些年的兄弟感情是恢复了很多,但是,今天这个好友过来的意思,他猜到了,所以,他不算愉快了,有点儿想要躲开他的意思。
可是他的这种心思还没有升起来,就马上让走进来的路鸿庭给打消了。
仿佛猜准了他的心思,所以路鸿庭进来的时候步子很快,仔细看,那走动的步子完全是用的跑的速度。
路云城一身白衣,自身形象在那里,一张令人嫉妒的迷人脸庞,简直就是所有女子的大杀器,而身上那股子淡然的气质,也更加令女人为他疯狂,跟在路鸿庭一路走进来,目不斜视,安然的模样,就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闲庭信步,自在怡然。
“舅舅——”几个孩子原本还在玉锦明身边的,当看到路云城时,马上就不顾了,纷纷朝着路云城跑了过去,就连一向老成的天天和懂事成熟的斯轩也都很高兴,跟着一块起轰。
也好些日子没看到几个孩子了,自从郁老夫人那边知道了云舒的身份,皇上这边态度也认同了后,几个孩子除了在镇国公和老夫人那里呆着,其他日子都是郁老夫人那边,老人都喜欢孩子,更何况这四个孩子都这般懂事聪慧,在这几个人面前,他始终是晚辈,不可能跟他们争抢这些,所以,也是很久没和几个孩子相处了。
“舅舅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来看乐乐。”乐乐话最多,最活泼,所以这话也当然是他最先问出口的。
蹲身一把将乐乐抱到身上,看着身边的另外几个孩子,路云城那淡雅如仙的气质此刻也似乎沾染上了红尘气,笑看着他们,柔声道:“舅舅在忙啊,舅舅得把这些事情全部做完了,你们才能更早和你们母亲生活在一起,能天天见到啊。”
乐乐蹙起可爱的小眉头,不大明白,“为什么要忙呢,娘不是在吗?”
“傻瓜,我们现在都好多天才能见到娘一次,以前在村子里,我们都是跟娘生活在一起的。”天天明白了,听着弟弟的话,马上帮忙做了解释。
这个侄子太聪明,有时候,路云城都觉得他应该稍微有点儿童真,这样更有趣。
对于几个孩子在看到路云城后,直接忘了他这个皇爷爷,玉锦明表示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几个孩子很高兴,根本没注意到他这边的情绪,最后在路鸿庭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收起了那副表情。
冷冷看着好友,“直说吧。”
“哈哈,你也应该猜到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想来跟你说说舒儿的事情。”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却是心爱女人收养的孩子,而且他现在也能安慰自己,云舒竟不是皇上的女儿,虽然对皇上残忍了一些,但他多年来心中的淤血,也得到了释放。
“不需要说了,这件事情朕都已经决定了。”一把挥手就打断了路鸿庭还想要说的话,面色难看,就知道是这件事情。
开始路鸿庭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也料想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表现很淡定,继续道:“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云舒是我威远侯府嫡长女,就算现在我们知道她只是静舒领养的,可是外人不知道,你让她从宫内出嫁,怎么也说不过去。”
玉锦明听着也来了气,“你还好意思说,当年的事情你知道给那丫头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吗,还让她从你威远侯府出嫁,你是想让她大婚都让人戳着脊梁骨被骂吗?”
“这件事情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外甥干的好事,我女儿能这样吗,都是因为他。”说到这个,路鸿庭就一肚子气,就算面对的是皇帝,他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声音略大,已经惊扰到了那边几个孩子。
“里面说。”玉锦明冷着脸,看了一眼不远处几个孩子用陌生又胆怯的目光看着他们,就知道刚才可能有些吓到他们了,大点的两个孩子甚至可能已经听懂了他们说的什么话。
进入侧殿,看着玉锦明坐下,路鸿庭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商量好,从宫内嫁出去,那你想想,之前云舒的名声,你这样做,文武百官恐怕也不会答应。”
“不答应?那就告老还乡吧。”冷酷的声音,带着独有的王者之威,这一刻的玉锦明完全是一头老虎,掌控天云王朝命脉的一国之君,忤逆他者,杀无赦。
“皇上,这件事情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舒儿毕竟是我威远侯府的嫡姑娘,当年的事情,本身我就在外地没掺和过,等我回来,也有四处派人找寻她,那个时候你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又会突然中止不再寻找她。”路鸿庭说到这话的时候,面色也变冷了。
“那我们就不说以前,现在那丫头就必须从皇宫内嫁,就如同你说的那样,舒儿的名声当年让人那样陷害,如今,朕就要让她风光大家,让谨之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来娶她,朕要让她百里红妆,闹翻京城,洗尽她以前那些不好的名声。”玉锦明目光坚定,曾经没能给得了心爱女人的幸福,这个是她的养女,给她也一样。
“……”路鸿庭知道,皇上已经坚定了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也扭转不了了,唯有退一步道:“既然你也是要洗尽她之前的名声,那她的身份只是你的干女儿,我就希望她头顶上,仍旧是我威远侯府嫡姑娘的身份出嫁。”
“你认为她还稀罕吗?”毫不留情的打击,其实他心里知道,之所以当年对云舒不闻不问,只是因为心爱女人的早亡,让他无法接受,内心更被多件事情纠缠,挣扎犹豫。
“是,她不稀罕,但我希望这件事情能让她来做选择。”也许这辈子,这是他唯一还能替她做的事情了,虽然郁家是真心接纳她,而本身也是郁为安本人的过错才让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好友从未有过的坚持,最后玉锦明也点头答应了,两人算是各退一步了。
谈完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了路云城和几个孩子的身影,但是听着声响,玉锦明带着路鸿庭来到了厨房门口,看着门口热闹的场景,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满脸布满了笑意。
“皇爷爷——”
“外公——”
几个孩子这个时候才发觉两人,这么称呼路鸿庭,是刚才在花园里,路云城交几个孩子的,几个孩子聪明懂事,他们又对路云城极度信赖,所以,当然都很听他的话了。
前者还算正常反应,但是后者站在远处,却立马红了眼,眼里蒙着一层薄雾,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么多年了,自从爱妻死后,他就从未再这样掉过泪,几个孩子无疑是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个部分。
“外公你怎么了?”对于父亲的反应,路云城悄悄拉过最小的乐乐,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才放开了他。
只见放开乐乐后,他径直就朝着路鸿庭奔了过来。
看着不过三四岁的小人儿那模样,小个小个的颠颠朝着他跑来,内心一片软绵,生怕孩子摔了,连忙蹲身,确保孩子朝着他跑过来的时候,能一把将其抱稳。
当孩子软软的小身体进入自己的怀中,路鸿庭仿佛拿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如何都舍不得松开手,耳边又听着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外公,娘做了乐乐最爱吃的玉米糕,一会儿乐乐分一半给外公好不好?”
眼眶通红,泪水已经滑落下来,孩子的心是最纯真的,而他们所做的东西,就算大人有教他们,但是做的这样自然,而且这样的分配比例,明显是他自己的决定,说明了这个孩子是真的对他印象不错,路鸿庭听着连连点头,他这一代,父母早已不在,他下面就只有续弦的妻子有两个女儿,原配留下的一子和养女,第三代一个没有,此刻突然怀中就抱了一个,还是当年差点儿就让他的漠不关心给流失掉的,心中不由得庆幸不已。
玉锦明看着好友的反应,撇了撇嘴,实则心里也是感叹的,他很清楚李静舒的死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这些年来,活得生不如死的活死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他,路鸿庭。
虽然如今知道了云舒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是两个宝贝孙子,还是弥补了他们心底的遗憾。
“行了,这么大个人了,继续这样丢人现眼,朕就得笑话你了。”玉锦明总算没忍住发话了。
在外人面前,路鸿庭形象一向是威严的,外貌更是出类拔萃的,否则也不会有云城公子的诞生了,咳嗽了一声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午时,一桌子风声的美味,很久都没这样好好吃过了,当然高兴得很,所有人吃着美味的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又特别是路鸿庭和玉锦明两人,一是确实许久不吃了,二,却是因为两人较劲,彼此争抢,如同孩子,反倒是真正的四个孩子看呆了,吃的极少。
“外公,我的玉米糕。”乐乐年纪这里最小,所以他最有资格先说好,说好了只分一半走的,可是现在外公和皇爷爷竟然都要吃他的玉米糕,乐乐显得很委屈,瘪着嘴,小声抗议。
虽然说的很小声,但都是成年人,而且都是有内力的,听力自然很好,云舒因为空间缘故也很好,自然都听到了,马上看向乐乐,“不能没礼貌,乐乐要吃,娘一会儿再给乐乐做。”
“哦。”自家娘亲的威严在那里,乐乐当然不可能还继续抗议,他虽然性格跳脱了一些,可却让云舒教导得很听话,不会无理取闹,反之,只要是云舒说的事情,他都很认真遵照并执行。
两个如同孩子一样的大人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他们两人左右手中间摆的一盘淡黄色玉米糕,同时尴尬的撇开视线。
路鸿庭身边坐着的是乐乐,所以,他马上将玉米糕移到了乐乐面前。
见心爱的点心到了自己眼前,乐乐很高兴,但还是看了一眼云舒,见母亲面色无异,这才安心,笑眯眯的接过糕点,但他并没有自己马上吃,反而是认真的清点了一下糕点数目,开始一块一块的分出来。
“乐乐,你做什么?”从小出生大家族,路鸿庭从不缺吃,知道这是懂礼貌的表现,但是这么小就能做到这样,多少还是很震动。
“娘说过,吃东西不能吃独食,要与大家分享,东西才更美味。”小乐乐昂着头,看着自家外公,声音稚嫩,却说得极为认真。
“……”
这一刻,路鸿庭看向玉锦明,而对方也看想了他,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机保持了沉默,他们知道,接下来,他们需要好好坐下来制定云舒的婚事了,乐乐说得对,任何事情,他们不能太强势一人霸占,就如同当年静舒的事情一样,最后的结果,不是美味,而是苦涩,一辈子的苦涩,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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