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糖等人满载而归之后,顺道在泰晤士河畔的餐厅,就着清凉的夜风用了餐,这才回到了下榻的宾馆。
只是,还没等白玉糖回房,他们就被那五位,以李景仁为首的老古董专家拦在了门口。
“白小姐,你们去做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难道你们不知道明天就是布鲁赫家族的首场拍卖会了吗,拍卖会之后,可就是各国的交流展览啊!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想拿什么出去展览,一直等你们到现在,你们还有心情去玩,白小姐,你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
李景仁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儿,一上来就是一顿质问,脸上的焦急倒是不似作为,一看就是全心全意的在为海外交流展览会用心。
这倒是让白玉糖难以生出恶感,心中反而有些好笑:依着这老头子的脾气,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搞收藏的吧!
“李老,诸位,稍安勿躁,我今天出去,淘回来了几个物件,若是各位有兴趣的话,不妨跟我进屋,一道看看,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白玉糖淡淡的说完,也不理会李景仁和王远舟等人的反应,径自走进了房间。
涅梵晨和姬如玉等人同样跟这几个老古董擦肩而过,半分都没有停留。
只有黄建辉冲着这五个老头儿安抚的客气了几句,不过,他也知道这几个老头子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算他浪费再多的口舌也没什么效果,干脆也紧随其后的进了房间,收服这几个老头儿的任务,还是交给白玉糖来吧!
“李老,王老,咱们进去吗?”说话的老者,名为张志,是五位专家中年龄稍小的一位,一向以李景仁和王远舟马首是瞻。
“杜老,顾老,你们两位的意见呢?”王远舟却没有一上来就决定,而是征求了一下另外两位专家的意见。
杜承世和顾海滨是这五位专家中性子最和顺的两位,平常也不怎么发表意见,不过,他们的水平确实不容小觑,在国内拥有很高的声望,这也是王远舟会征求他们意见的原因。
“我觉得这位白小姐似乎有些水平,咱们不妨跟进去看看,再做结论不迟。”杜承世温和的笑了笑。
顾海滨也点了点头,“我同意杜老头儿的意见,明天就是拍卖会了,今天这事情怎么着都要定下来,咱们也应该心平气和的好好商量一下,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影响了这次盛会。”
“好吧,既然如此,”李景仁听了众人的意见之后,虽然心气儿不顺,最终还是说道,“咱们就进去看看,这个小丫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五位老古董进门之后,才发现,白玉糖真真是买了不少的东西,沙发上,地上,摆满了大包小包。
王远舟草草的看了那些银器和铜钟一眼,有些不屑的问道,“你叫我们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些东西吧?”
“当然不是。”白玉糖宛若幽兰的笑了笑,暗香浮动,悠远绵长,一双芊芊玉指,轻轻的指了指桌子上的三件瓷器,“我想让诸位欣赏的……是这三件。”
“这三件?”
李景仁五位老头儿经白玉糖一指,这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三件大型瓷器。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白玉糖都开口了,他们还是纷纷上前,观看了起来。
只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李景仁就第一个抬起头来,失望的冷笑道,“你想让我们看的就是这三件瓷器?!这就是你淘来的物件,不知所谓!”
“这三件瓷器胎质涩手,色杂而不专,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小姐,如果这就是你的水平,我想,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了。”
王远舟同样站直了身体,带着几分责问的说道。
“等等,李老,王老,这三件瓷器有些不对啊!”
这时,杜承世却是突然出声,目光微凝,脸上划过了几分疑惑,“你们看,这三件瓷器的造型设计,是典型的明永乐风格,而且极为完美,如此完美的花色设计和造型,就算是用现代工艺去烧制,也没理由把胎质和颜色做的这般不堪吧,我总觉得这瓷器的胎质实在是太粗糙了,粗糙的有些不真……”
不得不说,这个杜承世的确是名不虚传,一上来就抓到了要害之处。
其实,李景仁和王远舟的水平,同样很高,但因为偏见使然,他们并没有细细观看。
现在得到了杜承世的提醒之后,李景仁二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不同寻常之处。
难道这三件瓷器还真是什么珍品不成?
可惜的是,这五个老头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他们之前又撂了‘狠话’,实在是拉不下脸面去问白玉糖这个小丫头,登时,气氛有些稍稍的尴尬。
黄建辉自然是看出了这些老古董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由得打圆场道,“哎呦,杜老说的是啊,当初白小姐买这三件瓷器的时候,我也不怎么看好,不过,听了您这么一分析,我倒觉得,这瓷器很不简单啊,白小姐,您就别卖官司了,给我们大家解解惑吧!”
白玉糖闻言,墨玉眼微抬,似笑非笑的咋李景仁等人的面上慢悠悠的扫了一圈。
接触到白玉糖的目光,那五个老古董解释不自然的轻咳出声。
白玉糖也懒得理会这些嗓子集体出现问题的专家们,直接冲着龙家兄弟说道,“你们去找个类似酒精灯或者火炉子之类的东西来,顺便再拿些烤火架子,就是那种……”
龙家兄弟的能力很是不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拿回了一个小型支架和一个野外煮东西用的电气炉。
众人见此,皆是有些不解,不知道白玉糖要干什么。
只有涅梵晨上前一步,清冷的勾了勾唇角,“我来帮你吧。”
“好。”白玉糖望着那双倾尽凡尘的眼眸,嫣然巧笑。
不得不说,有一个时刻跟你心有灵犀,知你懂你的人在身边,感觉真的很好。
铁木见到这一幕,烽火流星一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涌动着灼灼的花火。
“小糖,你要做什么?”姬如玉一句话,几乎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白玉糖自信的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而是轻轻的拧了拧电气炉的开关,登时,淡蓝色的火焰宛如精灵一般,轻轻地窜了起来。
涅梵晨见此,根本不需要白玉糖言语的提醒,相当默契的将一只葫芦纹瓶拿了出来,放在支架上固定,然后架在火上炙烤。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瓷器怎么能放在高温的火上烤呢,这不是胡闹吗?”李景仁见到这一幕,就像是一只斗鸡一般,瞪大了一双老眼。
王远舟也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只瓷器恐怕废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像是被塞满了鸡蛋一般,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黄建辉,姬如玉,杜承世,顾海滨和张志几人的表情同样如此。
原因无他,那被火焰炙烤的葫芦纹瓶上,竟是慢慢的沁出了一层蜡黄色的油膜,随着时间的推移,化成了一滴滴黄色的液体,滴落在火焰中消失不见。
那件葫芦纹瓶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少了那层黄色的蜡膜,其釉质变得肥润莹亮,温和滑腻,如脂如玉,色泽青碧,近乎于青蓝,在葫芦瓶身的下方,勾勒着几朵海蓝色的青花,天青到海蓝,颜色的过渡极其自然,那花朵就如同盛开在一片淡色的青碧之间,有着一种空灵通透的美丽。
李景仁见到这只葫芦纹瓶的全貌,当时就眼前一亮,立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放大镜,恨不得把眼珠子给贴上去,嘴里还不时的喃喃自语。
“这是……这种花色,这种笔法,这种胎质……没错,这是正宗的明永乐年间的青花瓷啊!只是一般的青花瓷,不是白釉为底儿的吗,这只葫芦纹瓶怎么会是天青色的,如此通透的胎质,倒跟汝瓷,有几分相似啊……”
剩下的那几个专家也表现得相当不蛋定,一个个早就把面子啊,矜持啊,统统抛诸脑后,争先恐后的围在葫芦纹瓶的周围,或目露惊叹,或目露疑惑。
不得不说,这几个老古董性子平日里虽然有些自命清高,但对于古玩历史的热忱,却是毋庸置疑的,那种专业严谨的态度,令人钦佩。
就在李景仁等人忘我的讨论着这只葫芦纹瓶的出处的时候,白玉糖淡淡的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种无以伦比的自信,娓娓道来。
“我曾经在明永乐年史中看到过,当时在位的明成祖朱棣,在晚年很是骄奢淫逸,用黄金筑殿,锦帛裹树,他更是酷爱汝瓷,为了再造汝窑瓷器,他命当时的工匠打造了一批十分接近汝瓷的青花瓷,其中甚至混合了玛瑙美玉,就是为了造出‘雨过天晴云破处’的表象,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对儿葫芦纹瓶,就是那批最接近汝瓷的青花瓷。”
“玉儿说的没错,我也曾在野史上看到过这段描述,将青花瓷和汝瓷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明成祖也算是开创了一种新的陶瓷风格,只不过,这种瓷器还从未现世过,让很多人都怀疑,这批瓷器是否存在。”涅梵晨适时的补充,清冷的声音宛若来自九天之外,没来由的让人信服。
李景仁,王远舟五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止住了讨论,望着白玉糖几人的眸子慢慢的变了,变得带上了几分尊重和欣赏。
看来这个小丫头懂得很多啊,她身边的那些男子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就在这些老古董们心思渐变的时候,黄建辉突然拍了拍脑门,兴奋的说道,“经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头几年的时候,国内不少的收藏艺术家,还曾针对这种特殊的永乐青花瓷是否存在的问题,展开过辩论,现在看来,答案已经昭然若揭。白小姐,这对儿瓷器不止价值连城,还极具历史意义啊,你真是好眼光,这都能让你淘到!”
黄建辉这声由衷的赞叹,让李景仁等人更是恍然大悟:可不是嘛!这个白小姐可不仅仅是学识渊博,眼力也相当不差,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发现的啊!
这个认知,无形中,让这五个老头儿对白玉糖越发的刮目相看。
这时,顾海滨终于忍不住好奇,出言问道,“不知道白小姐能否赐教,你是怎么发现这种隐匿手段的呢?”
“因为我曾经有幸听说过这种做旧方法,这种做旧方法名为黄胎法,是采用一种稀有的黄蜡树产生的树脂,做成蜡油,……因为这种黄蜡树几乎已经绝种,所以,这种做旧方法,早已失传……”
白玉糖丝毫没有藏私,一点一滴,细细道来,那宛如山涧清泉的声音,有条不紊的叙述,让人听得不由心醉神迷。
她这种沉静自然,不骄不躁的态度,让李景仁五人竟是由欣赏慢慢生出了一种折服的情绪。
看来这个小丫头如此年纪,就担此重任,也不无道理。
这时,杜承世笑眯眯的催促道,“白小姐,既然这样,你就快点儿把剩下两件瓷器的黄胎,也赶紧除去吧,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就是,就是……”杜海滨也出言附和道。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发觉,与一开始相比,他们的态度已然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客气的不得了。
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另外两件瓷器的黄胎也被除去了。
毫无疑问,第二件瓷器就跟第一件一样,也是天青色的青花葫芦纹瓶,成对儿的葫芦纹瓶摆放在一起,珠光玉色,莹润动人,实在是赏心悦目的紧。
第三件瓷器同样令人惊叹!
那是一件五彩鱼藻纹凤麟天球瓶,卧圈足,腹部扁圆,瓶颈略短,瓶底施白釉,圈足露胎处显现胎质洁白细腻;瓶口沿饰五彩鱼藻纹,生动流畅,色泽妍丽;腹部以青花釉里红绘凤麟云纹,深浅浓淡,变化万千,画工极其精妙,于浓墨重彩间带着一股宫廷风范。
“真是漂亮啊,这三件都是明永乐时期的瓷器,就算拿出来参加海外交流会,恐怕都够格了,白小姐,你果真是出手不凡啊!”黄建辉毫不掩饰的赞美道。
他这话,让正沉浸在瓷器魅力中的李景仁等人,神情都是微微一肃。
李景仁和王远舟等人对视一眼,沉吟片刻,终是有些探究的问道,“白小姐的眼光的确是独到,就算是我们也甘拜下风,只是,不知道这三个物件,与白小姐准备的展品相比,孰优孰劣呢?”
这五个老头儿问的还算含蓄,声音中也没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架势,带着几许商量的意味。
白玉糖闻言,沉静柔然的笑了笑,“这个问题,咱们待会儿再谈,我还有点儿东西,要请几位老先生品鉴品鉴。”
“还有东西?”
李景仁等人登时四处瞧了瞧,这房间里,除了那三件瓷器之外,貌似没什么可赏的了吧!
黄建辉也同样一头雾水,只有了解白玉糖的姬如玉和涅梵晨等人,将目光投到了那堆画稿上。
白玉糖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从那堆画稿中,将那本书画笔记挑了出来,从中拿出了夹在中间的那二三十张素描,随意的铺散在了桌面上。
众人皆是聚精会神的伸头看去,但是这一看之下,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滞,尤其是姬如玉,那张清秀的俊颜登时烧起了一朵朵红如胭脂的云霞!
只见那桌面一张张素描画稿上所描绘的,赫然是一个个美丽女子的**画!
这些女子虽然都是赤身**,但却面目秀美,姿态优雅,圣洁的宛若慈母,让人不忍亵渎。
而在这些画卷的右下方,赫然写着‘Raffaello’。
黄建辉登时惊叫出声,“Raffaello,是意大利语,翻译过来就是——拉斐尔!这些竟然是拉斐尔的素描画?!”
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近乎自言自语的惊喜道,“错不了!错不了!拉斐尔的画风一向以文雅秀美著称,他最擅长画圣母画,所以这些**女子的面目才会如此的圣洁慈祥,真没想到,这个文艺复兴的三杰代表,也喜欢画**画,难怪欧洲文坛史上说,拉斐尔生性风流,红颜颇多呢!”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说实话,李景仁和王远舟等人对于国外的书画古玩,了解的并不多。
但是,拉斐尔的大名实在是太响了,容不得他们不知道!
那可是跟达芬奇,米开朗琪罗齐名的文艺复兴三杰之一啊,他的画作在欧洲等地,可是受到疯狂追捧,每一幅都价值万金。
若说刚刚,李景仁等人已经对白玉糖大有改观,十分欣赏,那么现在他们对于这个女子已经带上了几许隐隐的恭敬。
“这也是白小姐这一趟淘来的?”王远舟斟酌的笑问道。
他这话正好提醒了黄建辉,让他很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白小姐,难道你要买这些画稿,就是为了拉斐尔的素描画?”
白玉糖沉静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那抹魅惑天成的弧度,带着无以伦比的自信,声音中却是藏了几许狡黠,“其实,我开始并不知道那是拉斐尔的素描画,只是觉得那画作的风格十分的不一般,再加上,那纸张似乎是上了年头的,就起了买下来的心思,我的第六感一向是很强的。”
“呵呵……强!的确是强!你这一天下来,光检漏都捡能捡成亿万富翁了,不愧是姬老爷子的徒弟!佩服佩服!”黄建辉毫不犹豫的竖起了大拇指,真心实意的说道。
“什么?姬老爷子的徒弟,你是说白小姐是姬长生老先生的徒弟?!”李景仁闻言,第一个出声惊叫道。
王远舟,张志,杜承世和顾海滨也同时呆住了,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么说,白小姐就是……现在风靡京城的那位夏家的……新晋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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