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改变

听到冯保这样的表示,那指挥呵呵一声,笑道:“印公放心,我们大人请印公做的事情,正好是对付印公心里最痛恨之人。”

“张惟功?”

“对喽,就是他!”

说起来,冯保最痛恨的当然是张惟功,顺带着也恨万历。不过恨张惟功可以坦然说出,恨皇帝或是李太后,冯保是打死也不敢说的。

留下他性命的惟一理由便是孺慕敬爱忠君之情,没有这个,何以显家奴与外臣之不同?所以太监不管怎样,首先一定要显示出比外臣更忠君的一面,而皇帝之所以肯用太监,也是因为家奴比外臣靠的住,感情上也亲近的多。

自成化以后,皇帝多有不见外臣的,但对身边的阉人,成化也好,正德也罢,都信用有加,就算是裁抑太监的嘉靖,手中也颇有几个缓急可用的权阉,否则的话,当皇帝的,怕是觉也睡不安稳。

既然说是张惟功,冯保的态度自然又是一变。

没有此人,当日废立多半就成了,潞王年纪还小,冯保最少还有十几年的好日子可过,张居正死了,他可以再扶一个权威更低,更加听话的,估计他的地位,会在当年的王振之上!

可惜,一切都毁在那个小子手中,冯保经常沉思,当日自己就怎么没有看出来,张惟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祸害?

“无论怎么出手,但凭吩咐。”冯保咬着牙齿,阴侧侧的道:“哪怕是要咱家的命,只要能看到那厮倒霉,咱家也是乐意的!”

……

……

“吾待此疏久矣!”

文华殿中,万历拂着李植的奏折,好象看到什么宝贝一样,目光久久不愿离去。

数十年后,著名的明代史学家谈迁在他的名著中是这样记述的:“初,张居正卒,上恶冯保,左右知之,以告御史江东之,李植。未敢即攻保,先论徐爵,果下狱论死,乃攻保。上曰:吾待此疏久矣。”

万历可谓真情留露,这几天来,他故意压了一压,要看看四方动静。冯保虽然是死老虎,朝中仍然有不少冯保余党,当然,更多的是张居正的余党。

如果闹起来,正好可以借机行事,提前将张居正也一起扫进去,可惜张党现在没有主心骨,已经是一盘散沙,看着还把持中外,其实已经是死老虎一只了。

这件事也使万历和内阁看出来张党虚弱的本质,原本预计要拖一阵子的清扫大计,估计可以提前进行了。

“怎么办他……”

内廷李太后已经有话,冯保随万历处置,太后本人没有意见。

最近武清伯李伟身子不大好,眼看拖不下去,太后忧心此事,日日吃斋念佛请佛祖保佑她父亲能够平安过关,除了潞王大婚之国的事情之外,真的是任事不理了。

所以现在冯保的生死,只在万历的一念之间。

“皇上,内阁那边的申阁老有揭帖送过来。”

司礼监的

温太急匆匆赶了过来,进殿之后,因为最近不常与皇帝见面,温太跪下叩了个头,这才起身,接着又用目光向张惟贤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是将揭帖毕恭毕敬的呈送到了万历身前的几案之上。

皇帝在文华殿有见人的地方,当然在偏殿也有办事的地方,见人说事,要么文华殿午朝,要么左顺门,要么在平台,这都是祖宗留下来的地方,万历也无心去改变,他自己办事,要么是文华殿,要么就在乾清宫中,近来在文华殿日少,在乾清宫的日子多,甚至有不少次,万历就是在乾清宫正殿后的配殿中办事,大殿寝殿一到冬季寒冷难挡,虽然皇帝住的时候生着无数暖炉和重新裱糊取暖,到底不如住乾清宫后的配殿群,器玩多,方便舒适,不象乾清宫里头,抬头高老,感觉上就阴森寒冷的多。

在西苑,皇帝也着人开始收拾,有时候在西苑一住就是几天。

三个月来,一共见阁臣五次,举行小规模午朝两次,平台和左顺门照例引见地方官员七次,比起前两年来,已经减少了七成之多。

申时行虽然是受万历信任,但和张居正在时没有办法比,每常也不会召对,有什么事,要么票拟时表达,要么就用奏疏揭帖,和普通臣下,并无区别。

所不同者,就是万历好歹会尊重一下自己的授业讲师和现任次辅,有申时行的揭帖,当然是优先观看。

“臣申时行冒死奏闻:今,天下多处遇灾,朝廷用度不足,户部已报亏空数十万两之多,宫中用度,宜行俭省,所提调户部银二十万两,尚乞皇上收回成命……”

君臣之间,申时行仍然是如同当面说话那样的风格,谨慎保守,十分恭谨。

但再恭谨,结果却是一样的:申时行拒绝了万历提银的要求,并且请万历用度上俭省一些儿,不要这么浪费用钱了。

万历匆忙看罢,已经是涨红了脸,将揭帖一推,咬着牙道:“好嘛,连申先生也和吾打擂台来了!”

“今年虽然有受灾的地方,但岁入仍然与每常相同。太仓库中,最少积银在千万以上,皇上就一个亲弟弟,取二十万尚且生出这样龃龉,实在是不识大体。”

温太代表的是内监一方,虽然申时行和司礼两边合作愉快,不象张居正在后期时因为太后和皇帝的倚重,票拟时根本不考虑司礼的态度,大权独揽,张四维和申时行就识作很多,许多大政方针,彼此商量,合作还算愉快。

但愉快归愉快,能给内阁下绊子,使阴招,司礼的太监们也绝不会客气。

果然,万历用很欣赏的眼神扫了温太一眼,赞道:“到底先生们还是外臣,不能与汝等相比,不理解吾的苦心。”

“皇上不妨下诏痛责,然后令户部速进银来?”温太建言道:“上次诏取珍珠宝石的时候,户部的人也是叫苦不迭。”

“户部尚书也该换人了!”

万历眼中厉芒一闪,现在的六部尚书,除了曾省吾曾经是

张党外围,后来加入许国**之外,剩下的全部是张居正一手提拔上来的,还有四品以上的京堂之上,张党人数当真不少,如果户部这一次敢硬顶,倒不妨从户部开始清洗。

“申先生应该还有密奏吧?”

张惟贤适时过来,扫了温太一眼。

以他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身份,除开陆炳的时期,遇到大太监只有俯首听命的份,但现在张惟贤步步升高,权势日渐巩固,皇帝越来越信他,越是这样,敢在万历面前说张惟贤坏话的便是越少,捧他的人就越多,皇帝则就越来越信任。

这等事,说起来简直是小儿科,十分低劣的手法,但人君能堪破这种群小包围,或进谗言,或捧某人的做法的,当真是寥寥无已。

温太被这么一扫,心生警惕,知道是张惟贤在警告自己。

看来外朝在这一件事上,与锦衣卫等势力达成一致,自己想趁机给申时行上眼药,扩大司礼监影响的打算是落空了。

“是有密奏,适才光顾说事,竟是有些疏忽了。”

内阁办事,正常的流程是光明正大的,不论是奏折还是票拟,大学士的政治态度都是光明正大,特别是高拱和张居正,一个是性格刚硬强直,不屑玩秘密政治,另一个则是手揽大权,皇帝幼小,加上有冯保支持,更不必如此。

在这一段日子,万历亲政,又很少面见阁臣,密奏说事这个成化年间很流行的办法,又重新被阁臣们给捡了起来。

万历拆开申时行的密奏,开始阅览起来。

很快的,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显露出沉思之色。

二十岁的皇帝,脸色圆润,身体发福,因为没有接见外臣的打算,皇帝穿着的是燕居的服饰,元青色,也就是纯黑色的曳撒,镶嵌着大东珠的暖帽,腰间一根红色的饰玉腰带,加上脚上朱履,穿着十分寻常,闲适。

如果不是眼神中的凌厉之色,那种掌握天下,大权在握的气息毕竟掩藏不住的话,万历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富家少年。

“张惟贤,”万历问道:“顺字行在蓟镇,保定,宣府诸镇,是否真有那么多分行,一年之利,真有那么大?”

“臣不敢妄言。”张惟贤道:“臣与张惟功向来有不和传言,锦衣卫与顺字行还有几次争执冲突,所以获得情报有限,皇上询问,臣惭愧,不能尽释皇上之疑。”

此时的张惟贤,就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垂首低头,一副丧气模样。

锦衣卫在和顺字行的斗法之中,多次失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万历知道,当下呵呵笑道:“汝等在京,少于操练,自然不是边镇厮杀汉子的对手。”

这话说出来之后,也触动了他自己,万历的脸色变的阴沉起来。

不仅是辽阳,还有辽镇,蓟镇,将领都多有桀骜不驯,藐视朝廷威权的,在这一瞬间,他对张惟功和张惟贤的观感,自然又是有了一些改变。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海路第一百三十章 激发第四百四十七章 药方第四百五十九章 劝说第八百九十一章 展望第四百五十三章 宋宅第五百一十五章 轻视第六百九十六章 碰壁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祭第七百六十四章 辞官第七百七十四章 争胜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笑第四百九十九章 民意第三百七十九章 揽下第六百二十一章 伙计第一百六十五章 出发第三百五十一章 抢功第一百六十五章 出发第四百四十一章 心思第一百六十一章 礼单第九百章 粮价第四百零九章 官亭第二百一十三章 长短第五百七十七章 起火第五百四十一章 制衡第七百零八章 女人第一百四十二章 骑士第二百七十八章 取银第七百三十七章 救回第五百一十一章 遗折第八百六十章 更迭第二百五十五章 藩士第三十五章 责怪第八百四十七章 总部第八百九十章 扩编第三百一十四章 隐忧第八百零四章 暴起第六百三十三章 和睦第四百六十二章 暴雨第七百二十五章 了凡第七百四十五章 拿去第八百二十三章 招供第七百零六章 居停第二百零六章 太监第三百七十二章 追逃第二百五十三章 决心第四百六十四章 海盗第七百九十四章 来犯第七百二十二章 出声第七百四十二章 牌坊第四百一十六章 巡视第三百九十一章 期待第八百三十一章 各人第二百三十五章 羡慕第一百五十九章 余波第五百八十七章 猛虎第四十一章 痛打第四百四十六章 螺杆第三百零三章 露宿第五百五十六章 壮烈第六章 两帅第七百七十二章 长崎第一百三十一章 车战第四百零一章 农庄第四百二十二章 抚赏第二百六十七章 奴子第三百九十三章 暗香第六百一十四章 路见第二百三十一章 景致第七百六十三章 便服第九章 习武第六百二十四章 摇头第八百一十五章 巡边第八百七十三章 塘报第八十九章 顶峰第八百三十八 命数第四百六十六章 田埂第八百零二章 纺织第二百八十六章 博注第七百四十四章 文武第六百三十九章 讳败第七百四十章 不足第五百五十八章 暮气第三百零一章 杀戮第一百二十四章 惩罚第五百二十四章 推销第八百六十九章 相见第四百五十八章 巧遇第四百六十四章 海盗第八百五十一章 密疏第一百零四章 痛快第四十三章 小成第七百零八章 女人第五百九十章 对立第八百八十二章 请辞第二百六十九章 刚猛第八百九十章 扩编第六百七十七章 土地第六百一十章 雄心第八百八十五章 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