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杨胖子是云海的地头蛇,闻言也怔了怔:“你说的是张家三年前离开云海去法国发展的大公子张健?”
“就是他!”龙海吸了口气:“妈的!这是当初唯一敢在云海跟老子掰腕子的混蛋!张家这几年的势力发展的也很快,我还以为他已经看不上云海这块地盘了……怎么又回来了?”
他抬起眼看了一眼段天道,犹豫道:“要不要去跟老大说说,要他小心一点?凭心而论,张家比我们龙家的势力,也不遑多让。”
杨胖子微微一笑:“跟你们龙家不遑多让的家族……你觉得殷老大会在乎么?”
登时就说不出话来的龙海:“……”
他半天才咽下一口唾沫,转而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张健:“希望他能活着走出去吧……”
张健并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他只是很气愤,甚至看都没有看旁边的段天道一眼,他只是恶狠狠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白羊儿:“老子出去打拼,这么辛苦,就为了完成你的期望!你倒好!居然找了个空档就把自己送出去了?嗯?”
这个时候,他才看了段天道一眼:“还送给这么个老头?你是脑子进水了?嗯?”
他每说一句话就嗯一声,好像不这样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每说一句话,他还朝前走一步,好像不这样不足以表达他的咄咄逼人。
“你要钱是不是?”张健额头的青筋根根都在跳:“老子差钱?当初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我的资产再翻十番,你就跟我!老子辛辛苦苦打拼了三年,现在已经六番了!你就不能再多等几天?嗯?想男人想疯了?嗯?说话啊!你倒是跟我讲道理啊!”
白羊儿忍不住看了段天道一眼,低声道:“那,那是宋夫人让我提出的条件……”
段天道当然知道这些条件不过是宋巾帼用来搪塞这些追逐白羊儿纨绔的理由,那时候的白羊儿还是宋家的工具,又哪里有资格说不?
以宋巾帼的眼力,肯定是认为当时的张家还不够实力,如果张家的实力真的能番十倍,自然就有了资格,如果达不到,就正好名正言顺的拒绝。
其实严格来说,现在张健也没有达到条件,只是当初宋巾帼并没有在这个条件上加期限,所以让他有了质疑的权力。
换做以前,宋巾帼肯定有一百二十种法子来应付这样的局面,但她现在只是微微一笑,朝后小意的退了一步。
嗯,现在白羊儿已经不是宋家的人了,是他殷有德的人,那么自然麻烦就是殷有德的,不是宋家的。
一众宾客面面相觑,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清楚。
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真正强大的家族,比如蒋家和宋家,都在袖手旁观,其他的人又怎会擅动?
更可况,就算想要挺身而出,也要看自己够不够资格。这个张健以前可是比龙海还要跋扈的主,谁又敢给自己找不自在?
白羊儿没有挺身而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清楚这个时候并不是她出头辩解的时候,所以她只是咬了咬雪白的牙齿,扯了扯段天道的衣角,轻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段天道嘿嘿一笑:“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真的男人敢于承担老婆闯下的祸事,哪怕老婆把天捅了个窟窿,男人也该像女娲那样一丝不苟地把天补起来。何况,是这么小的一件事?”
一边的杨胖子哪里还不知道老大的意思,恶狠狠的狞笑了一声:“来啊!兄弟们!咱们来好好的跟他讲一讲道理!”
一众彪形大汉一起应了一声,四面八方就把这个张健团团围住。
张健冷笑了一声:“怎么?想打我?没搞错吧?我张健不过离开云海三年,现在就没人记得了?在云海……还有人敢打我?这样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吧?”
一边的龙海不知道为什么,腮帮子就抽搐了两下,喃喃道:“我他妈的好像看见了几天前的自己……”
杨胖子嘿嘿一笑:“那你有没有想揍自己的感觉?”
“有……”
“那还不动手?”
龙海登时把心一横,对啊!现在自己跟的可是能一夜灭掉龙家的主,还需要顾忌什么张家?
“他娘的!老子想揍这个混蛋很久了!上!”今天护场的保镖里,龙家也象征性的派了十个,而且当然都是最好的,龙浩这一声招呼,立时就有十条大汉猛扑了上去!
张健的脸色陡然就变了:“龙海!我操尼玛!你敢打我?你他妈……”
他没有说完,因为有人动作比所有人都快。
那个人居然是场间最胖的杨三丰!他老大的拳头一下子就砸在张健的左腮帮子上,砸的他一个踉跄:“他妈的!揍他!叫你出场比我老大还晚!”
对于这个理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众人:“……”
龙海忍不住感激的看了杨胖子一眼,他很清楚,杨胖子是殷老大的人,他第一个动手,是要把这事揽到身上去,免得张家把帐算到龙家头上。
跟着这样的老大,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龙海此时完全没了顾忌,当即狞笑了一声:“大伙注意了!这次我要打得他连他爹都认不出他来!”
“是!”
感觉被剽窃了台词的段天道:“……”
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混乱,一大群的保镖在围着张健一顿狂揍,一大群宾客看热闹的看热闹,讨论的讨论,沉思的沉思,但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这件事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穿的很不显眼,长得也很不显眼的男人,缓步走到了客厅的中间。
段天道和白羊儿就站在中间的烤骆驼架边上,骆驼架的后面,有一把刀,一把看起来只是装饰,但是名字却起的很凶悍的刀。
七杀刀。
男人走到刀架前,停下脚步,似乎在欣赏这柄刀的刀身,刀身真的很细,看上去与岛国的倭刀有几分相似,然后他就伸手拔了出来。
他拔刀的动作很寻常,给人感觉下一刻他会去找块木块,然后把木块砍成两半。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天花板与地面之间的数十米的空间,都随之而产生了变化,刀身与鞘口磨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堂内的空气似乎如受惊的禽鸟四处散开,露出了清晰的人影。
段天道和白羊儿的身影。
而当他直执细刀,刀锋直对白羊儿修长的颈后时,堂间狂风大作,空气中掀起波澜。
细刀出鞘,万物便生出如此强烈的感应,握着刀柄的这个普通男人,究竟拥有多么可怕而强大的实力?
注视着场间动静的人们,因为四周气流的变化而极度震惊了起来,很多人在这一刻,都看见了那个普通男人的一刀。
尤其是宋巾帼。
宋巾帼是知道今天场间会有变化的少数人之一,她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这个变化的发起,却是推动这个变化的手。
她知道会有变化,也猜测到这个变化或许会很惊人,但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变化居然惊人到了如此程度!
那个人……
竟然能请到这么强大的高手?
门外洒落进来的月光、星光、天花板上璀璨灯光散发出来的光线,落在这个普通男人的身上,把他身上的黑衣照耀的仿佛碧天,把他手中的刀锋照耀的仿佛燃烧的火柴。
普通男人的身躯仿佛燃烧了起来,燃烧在湛蓝的青天里,无穷无尽的杀气,从刀锋上喷薄而出!
宾客们更加震惊,急促的呼吸声戛然而止,人们下意识里屏住了呼吸,在等待那下一幕,或者无比血腥一幕的来临。
段天道看不到正在仿佛正在燃烧的普通男人,但他能感受到炽热的温度,能体会到身后那一刀里蕴藏着的无尽威压。
他身上的衣服仿佛也要随着一道燃烧起来,但他神情依旧平静。
很多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怜悯,有不甘,还有很多其他。
所有人几乎都看得出,这一刀的目标其实是白羊儿。
但也有人希望,这一刀其实是砍向殷有德的。
有人想要试图提醒殷有德,还有人想要提醒白羊儿,但是他们都只能把这一刻停留在想法里。
因为这一刀实在是太快了,太霸气了。
根本没有给任何人提供预警的机会,白羊儿香消玉殒这个结果,似乎已经是注定了的结局。
段天道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微笑。似乎目光在凝注在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正在挨打的张健身上。
但他的右手已经很自然垂落在身侧,他的手指修长,非常适合握住东西,而他的左手牵着白羊儿,右手边就只有一条骆驼腿。
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拿起了那条骆驼腿,自然而然的回过身,一腿就架住了那一刀。
这个过程说起来似乎很长,但实则就是电光火石的一霎那。
普通男人拔刀砍下来,殷有德回身用一条骆驼腿架住了那一刀。
就这么简单。
只是这一瞬间谁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用一条骆驼腿,就能架住这么可怕而凶悍的一刀。
段天道还是在笑,只是这一次,他笑的幅度有点大。
因为那个普通男人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居然呆呆的看着手里被架住的刀,怔住了,似乎他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段天道飞起一脚,普通男人吭都没吭一声,手中的倒就不要了,随手就飞跌了出去,这一跌,就跌出去十几米,重重的撞在墙上,震起一阵尘烟,然后面朝下趴在地板上,竟似已经晕了过去。
那把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居然二话没说就摔成了两半!
段天道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摆把刀在这,是为了方便你杀人用的?我那是装逼用的!这是把木头刀!傻逼!”
已经晕过去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