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市保卫战打响以来,狙击王梁颢首次看见大秦陆航直升机在战场出现。那种感觉超越了真实,仿似梦境,若非醒目的黑底红秦字军徽涂装,还真不敢相信硬着陆在眼前的武装直升机是友军。天晓得她是如何穿透花旗国的空中防线来到这里的。
巧得很,直升机坠落在他藏身之所的附近。
“兄弟,还活着?”隔着破碎的舱门,梁颢向里询问。
“奶奶的,还死不了。”后座的飞行员龇牙裂嘴回应。
“他们还活着!”新兵蛋子扎西高兴叫了起来。
“笨蛋,还不快来帮忙把人拖出来。”梁颢没好气骂道。
俩人先清理座舱玻璃,把两名飞行员逐个拖出来。直升机挺耐摔的,上百米高坠下,两名飞行员居然胳膊腿儿健全,只是前座的武器操作员左腿骨折,行动不便。仔细打量,瞠目结舌,乖乖,其中一个肩膀上扛着将星,是个少将。
胡志军看出了他们的惊讶,自嘲道:“将军也有吃瘪的时侯。”
扎西紧张,本能敬礼。刚举手,被梁颢一把拍掉。
胡志军明白他的意思,战场上给领导敬礼等于要领导的命。
“此处非久留之地,赶紧走。”梁颢说着,不容分说,一把将伤势较重的飞行员扛上肩膀一路小跑。扎西则搀扶着胡志军跟随。路上,没有所谓的路,脚下全是残砖败瓦,时而踩到不明身份的碎肢,时而绕过烧成黑炭的坦克装甲车或皮卡,空气中三分一硝烟尘土气息,三分二是尸体高度腐烂的恶心味道。
梁颢把他们带到一座废弃的工厂,停下休息。数名队友迎上来帮忙。
梁颢喘了几口气,说:“你们马上去找奇洛局长,让他派担架和医生过来。”
有人应了声,一溜烟飞奔离开。梁颢走到围墙缺口警惕外望,入目皆是废墟,直升机被重重断壁颓垣隔绝,已经看不见。远处似乎有枪声,不由紧握手中的狙击步,他担心直升机引来敌人的炮火。过去的几天,在这片广阔的废墟上,他以及他率领的狙击小队一共击毙了6名敌方同行和十数名军官。同样,己方狙击小队也牺牲了12人,连带协同作战的一个民兵连伤亡过半。敌人丧心病狂,动辄呼叫部署在鲲鹏基地的炮火,那里驻扎着一个倭寇重型迫击炮连,每次一个连覆盖齐射,基本上一旦暴露就很难存活。
什么?!
听到胡志军讲述经过,包括梁颢在内,人人震惊,惊喜交加。
汉龙国志愿空军终于南下作战了,掩护陆航轰炸了鲲鹏基地,还有城东国际机场。
“我说难怪倭寇的重型迫击炮怎么那么安静,原来刚刚被你们轰掉了。”梁颢恍然大悟。
“太棒了,把机场夺回来!”“对,赶走花旗国的战机!”人人激动。
这对留守守军而言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夺回部份制空权意味着他们毋须再像从前一样面临毁灭性的空中打击。
“队长,有情况。”
哨兵发出警报。
梁颢弹起,随手扔两颗手雷给胡志军,“保护自己。”没有任何停顿,快步登楼梯上二楼,来到窗台前。
大地微微颤抖,空气中隐隐震动着履带碾压的暴戾声。是坦克,分明冲坠落的直升机而来。
“这里是新华区,”在敌人出现之前,梁颢小声向蹲在身边的胡志军解释,“我们的阵地与敌控区犬牙交错,走在街道上随时能碰头。将军你运气好,再偏几百米,恐怕现在做俘虏了。”
胡志军暗自庆幸没成为大秦开国以来第一位将军俘虏,同时惊讶,新华区是为安置爪哇华人同胞而修建的新区,半年前他曾经来参观过,印像中整洁有序,没想到百来天光景几乎被夷为平地,面目全非。
该死的战争,该死的山姆……
伴随诅咒,坦克车队闯入视野,三百米外,六辆轻型水陆两栖坦克和8辆装甲车,其间跟随百余名步兵,清一色伪缅军。
“坦克是爪哇猴的,他们朝坠落点去了。等下扑空一定会分散搜寻。”梁颢不但谙熟地形,而且经验值爆表,显然经常与对方交手。
“1组,把你们最后那颗反坦克地雷埋设到厂外路上;2组,从下水道绕出去,踹狗日的屁股;3组,拿好你们的火箭筒上制高点;4组,架好无后坐力炮迎敌;5组,随我猎杀步兵。扎西留下照顾伤员。”
对于巷战,胡志军完全门外汉,只能安静地听着梁颢的安排。只见他每一道命令下达,三四人应声离开,行动干练,没有任何质疑。
“血火炼出来的,百战余生之士。”梁颢冲胡志军淡淡一笑,说完就走。
“哎,老梁,我干啥?”胡志军紧跟他身后。
梁颢挠挠头,将一个望远镜塞给他,“给我当观察员,敢不?”战场上观察员是狙击手首要的打击目标,位置处于风口浪尖。只有疯子才敢让堂堂一少将去干这活。
胡志军倒也豪爽,“谁怕谁?!”
疯子组合遂成。
梁颢带着他爬上厂房楼顶,第四组其余两对狙击组合则各自寻找狙杀阵地。
时间分秒流淌,坦克碾压瓦砾的噪音打破寂静,震动耳膜,加速心跳。
“三点钟方向,”胡志军一边举着望远镜观望,一边提醒梁颢,“三名尖兵,11点钟方向,一辆皮卡,车尾有射手,妈的,”怒骂趴下。
一串大口径子弹射来,或啾啾掠过头顶,或噗噗钻入泥堆,惊心动魄。
“别动,火力侦察而已。”梁颢大声提醒。
果然,如他所判断,重机枪射击点转移至其它地方,现在听起来可以确定为盲射。
伪军折腾了一阵,数十名步兵协同3辆坦克和4辆装甲车侵入工厂区。
为首的坦克撞开瘫痪在前进路上的一辆装甲车残骸。被撞装甲车是大秦陆军的86式,胡志军通过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不由痛心嘀咕怒骂一句。
“11点钟方向,一辆皮卡越过坦克,朝我们开来。”胡志军紧张说道。
梁颢皱眉,看来要煮成夹生饭了,给坦克准备的餐前菜便宜了这辆皮卡。
轰!
皮卡触发反坦克地雷,化作无数大小零件飞上天,那几个翻滚飞舞的轮胎特具喜感。
霎时间枪炮声大作,重机枪、步枪、坦克炮、火箭弹、枪榴弹和手榴弹纷纷登场亮相,热闹闹,乱哄哄,上演暴戾多重奏。
胡志军习惯了瞄准具头盔的一目了然,步兵战场的乱象看得他一塌糊涂,充斥各处的硝烟气浪蒙住了视线,此起彼伏的爆炸摧残听力神经,根本不知东南西北。倒是梁颢目光犀利头脑清晰,快速而精准的一枪毙掉坦克炮塔上的机枪手,然后敏捷后撤。
“找死啊你,快跟上!”梁颢猫腰跑了几步,回首呵斥慢了半拍的胡志军。
胡志军像新兵一样傻愣愣爬起,梁颢瞪眼,正欲纠正他的错误,“啾”的一声,一颗子弹高速破空掠过,堪堪掠过头顶,速度之快远超普通步枪子弹。再看向胡志军,好险,将军的帽子飞落地下。
狙击手!
战场是最好的老师,胡志军学乖了,千分之一秒学会变站立为匍匐。
俩人换了新阵地,躲在仓库的一堵墙体之后,梁颢隐忍不发,从怀里掏出一顶假发扔给胡志军。
“将军,用步枪举起这个,慢慢的冒出窗台,记住,一定要慢。”说着,将狙击步枪架在墙体的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上,枪口外伸。
胡志军遵照而行。如是泡制两次,可惜没有任何动静。
梁颢又说:“把你的望远镜放在窗台上,用假发罩着它,左右移动。对,10点钟方向,那家伙一定藏在那。”
胡志军明白他的用意,再次照办。
“噗!”
一颗子弹击中窗台前沿的砖石,碎石激溅飞射,有些打在胡志军的脸上,鲜血直流。
胡志军一倒,捂着脸哇哇怒骂。
“嘿嘿,看见你了,看你逃哪里去。”
敌人狙击手的藏身之所非常巧妙,在一颗巨大的树桩里,树桩有个洞,刚能容纳一个人。
梁颢扣下了扳机,射出一颗罪恶的子弹。他对自己的枪法充满信心,不等确认战果,唤起胡志军离开。
“奶奶的,破相了,老婆要造反了。”胡志军边走边悻悻然埋怨。
“恰恰相反,伤痕永远是男子汉的标志,女人最喜欢。”
“嗯,有道理……老梁,话说你手上的家伙不错啊,给我试试?”胡志军看上了他手上的88式狙击步。
“要枪?行,晚上爬过去那座树桩弄去。”
……
厂区外的厮杀正激烈,为击毁头尾两辆坦克,第3组和第2组付出了全军覆没的代价。代价惨重,成果不菲,一辆坦克和四辆装甲车成了瓮中之鳖。
此时,架设在厂房仓库楼顶的无后坐力炮开始发威。猛然一炮,把爪哇猴的轻型坦克炸个底朝天。相隔十数秒,第二炮掀翻一辆装甲车,可惜第三第四炮偏了。
敌人的指挥官比较出色,居然成功重整旗鼓,指挥火力集中轰击仓库。当无后坐力炮射出第五炮,四分之一仓库轰然坍蹋,整个炮组掉落,被钢筋水泥快掩埋。
胡志军进步极快,敏锐捕捉到敌人指挥官的身影。“9点钟方向,500米,水井旁有一辆指挥车。”
梁颢移动瞄准镜,看见了,一辆悍马,车顶伸出两根细小的天线,车旁,趴伏着两人。
砰!砰!
两颗子弹接连出膛。这是梁颢首次在同一个地点连续开两抢的冒险举动。胡志军聪明得很,接连扔出两颗手雷,借着硝烟的掩护,俩人猫腰逃离现场。
守方人数少,未能变有利形势为优势,战斗随之陷入僵局。双方苦苦鏖战,胡志军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一名负伤民兵背着火箭筒爬到装甲车跟前,近距离轰爆敌人战车,爆炸火球瞬间将他吞噬,连残渣都没剩半片。
“新华区的民兵9成由爪哇难民组成,打爪哇猴子毋须动员。”梁颢带着一丝忧伤,闷闷说道。
胡志军点头,“理解,就像我们干倭寇一样,浑身碎骨,在所——”
轰!
突如其来的一枚榴弹炮炮弹在十数米外爆炸,泥土如涌泉砸下,覆盖在俩人头上,身上,极其狼狈。
敌人援军来了,拖来两门老式山炮。不仅如此,在相领地域搜寻的分队也赶了过来。
形势急转直下。
“各组注意,快,钻下水道撤退。”敌众我寡,三十六计走为上。
话刚出口,只听“呜——呜”迫击炮炮弹撕裂空气,越过头顶。
轰!轰!
远处,应声爆炸。相隔数秒,头顶划过更多的尖锐的呜呜声,一枚接一枚,感觉像数门迫击炮轮流炮击。
梁颢露出惊喜,对胡志军说:“迫榴炮!”只有迫榴炮才拥有这般紧凑的射击速率。
通讯器里响起民兵营营长小麦的爽朗笑声:“老梁,干爪哇猴子怎么不早通知我?”
援军来了,民兵一连、警察中队和首都最精锐的戍卫排。戍卫排是大帅身边的保镖,自从大帅撤离首都,身边的警卫营打散加强入守军各部,留给新华区的戍卫排拥有两辆自走迫榴炮车,其中一辆两天前战毁,剩下这辆今天大放异彩。
胡志军举起望远镜眺望,敌人的两门牵引式榴弹炮笼罩在硝烟中,看来已经灰飞湮灭。
“漂亮!”胡志军紧握拳头大加赞赏。
此时,耳边响起热闹而密集的枪声。步兵兄弟进场了,民兵连在左翼,警察中队在右翼,包饺子的节奏。伪缅军率先奔溃,转身逃命,爪哇猴装甲部队见状,纷纷倒车与其比赛……
守军趁机发动追击,射杀十数名溃兵和缴获一辆完好的装甲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