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骆思恭正在府中书房埋头办公,听有人开门走了进来,以为是管家,也没抬头看,随口道:“今天不想吃夜宵了,你出去吧。”
来人道:“哪个要给你送夜宵。”
骆思恭太熟悉来人的声音了,抬头一看果然是他,起身笑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牟英笑道:“来看看你。”说着坐到一旁。
骆思恭道:“我叫他们给你泡茶,我这儿有上好的西湖龙井特供,除了圣上那儿,就老弟这里喝得到。”
牟英道:“不要惊动旁人,我不想让旁人知道我来。”
骆思恭坐下道:“为何?”
牟英道:“我有一件大事要与你相商。”
骆思恭道:“何事?大哥请讲。”
牟英将柳生但马守的事说出。
骆思恭高兴的说:“这太好了,援高军队日费千金,圣上为此整日愁眉不展。倘若大事可成,倭寇群龙无首,德川家康必然夺权,让倭寇再度陷入内战的泥潭,到那时在高丽作战的倭寇必然回援,高丽危机可解,圣上一定龙颜大悦。”
牟英道:“都说德川家康是丰臣麾下第一忠臣,你觉得他会谋反吗?”
“哈……”骆思恭笑道,“大哥,你不会也以为德川家康是个忠臣吧?”
牟英笑道:“你说呢?”
骆思恭道:“以大哥的见识,绝不会看不出德川家康的狼子野心。”
牟英道:“在我看来德川家康就是倭寇的司马懿。”
骆思恭笑道:“大哥所言极是,德川家康的确就是倭寇的司马懿,无论丰臣秀吉在不在,此人他日定会谋反。”
牟英道:“丰臣秀吉老奸巨猾,才智过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为何会看不出?是不是我们猜错了?如果德川家康是个大忠臣,那么柳生的计策极有可能是个陷阱。”
骆思恭道:“丰臣秀吉堪称一代枭雄,否则也不会在倭寇战乱中崛起,他的才智不在织田信长之下。或许是当局者迷吧,他才会看不出德川氏的野心。也或许是他过于自负,明知德川氏有野心,但觉得有他在,德川氏不敢谋反。”
牟英道:“如果要刺杀丰臣老贼,我甘愿前往。”
骆思恭道:“大哥忠义,老弟佩服。丰臣老贼武功超群,身边高手如云,此行凶险万分,大哥独自前往恐难成事。我想再叫上四哥,和吴大哥,三杰联手,此事可成。”
牟英道:“四哥那边好说,只是昆哥那里不好办。自从他和四哥绝交后,两个人十几年没有往来,我曾数次找到他,想让他们重归于好,结果都被他骂了出来,此行有四哥在,他或许不会前往。”
骆思恭道:“希望他会以民族大义为重。”
牟英道:“希望如此吧。”
骆思恭道:“此事机密,为防东厂从中破坏,我不便出面,劳烦大哥辛苦一趟去请四哥和吴大哥出山。”
牟英道:“牟家世受皇恩,为朝廷效劳责无旁贷,又何谈劳烦二字。”
骆思恭道:“大哥忠义无双实乃朝廷之幸,此事若成,老弟一定在圣上面前为大哥请功,请圣上恩准大哥出山执掌锦衣卫。”
牟英道:“这倒不必,这些年我闲云野鹤惯了,不想再入朝为官。如果圣上能洗刷岳父大人的冤屈,我就心满意足了。”
牟英的岳父是万历初年的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万历皇帝年幼登基,由张居正辅政。
内阁是大明帝国的行政中枢,设有辅臣一至七人不等,大多由大学士或各部的尚书担任,一把手叫首辅,二把手叫次辅,再往下依次是三辅、四辅等等。
张居正不仅是内阁首辅大臣,还是万历的帝师,从小教万历皇帝如何处理朝政,如何为人处世。
小孩子都爱玩,万历皇帝也不例外,张居正是一位严师,见皇帝不用功,该批评就批评,还经常找家长。
万历皇帝最怕老师找家长,他的母亲李太后对他极其严厉,他犯错的时候见到母亲都吓得直哆嗦。李太后还经常和万历说,如果你这个皇帝不用功,母后就把你废掉,让你的弟弟取而代之。
万历的弟弟就是后来的潞王。谁不想做皇帝呀,万历当然不希望被废掉,每到这时都会痛哭流涕的向母后求饶,表决心说自己一定会用功学习,努力做个好皇帝。
小孩子自我约束力差,好了伤疤忘了疼,事后还依然不用功。他一不用功,张居正就找家长,母后就又说要废掉他,他不得不再次痛哭流涕的求饶。
一来二去,天长日久,万历恨透了自己的老师张居正,心想:“你等我长大的,我收拾不死你。”
后来万历皇帝长大成人开始亲政,刚想着手收拾张居正,没想到张居正却病逝了。万历皇帝怒火难平,心想:“老家伙,别看你死了,咱这事儿还不算完。”
他指使心腹人给张居正罗织罪名,然后下令抄张居正的家,将张家人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
少林寺的普度禅师俗家姓张,叫张简修,他便是张居正的四子,也是牟英的四舅哥。
牟英的夫人是张居正的女儿,叫张静茹。张居正在世时,牟英和张静茹彼此之间都有好感,只是心照不宣。张静茹到了当嫁之年,以为牟英会上门提亲,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再等还是不来。
张静茹不仅相貌出众,才华也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又是当朝首辅大臣的女儿,家世显赫,这样好的条件,根本不愁嫁。上门提亲的媒婆络绎不绝,皆遭到张静茹的拒绝。
时间长了,张居正看出门道来,心想:“这么多提亲的,丫头一个都看不中,她心里该不会是有人了吧?”于是叫来张简修问。
张简修当时是锦衣卫左指挥同知,他知道妹妹和牟英的事,听父亲问到自己,便如实相告。
张居正一听挺高兴,心想:“这丫头倒是有眼光。”牟英是锦衣卫世家出身,他的先祖牟斌在弘治年间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以刚正廉洁著称,是后世锦衣卫学习的榜样。
牟英相貌好,才学才好,武功更加的好,招他做女婿,张居正自然高兴。
张居正道:“为何不见牟英提亲?该不会是丫头单相思吧?”
张简修道:“不会,牟英都老大不小了,早就该成亲,他之所以至今未娶,都是为了妹妹。”
张居正道:“那就来提亲嘛,为何不来提亲?”
张简修道:“是啊,牟英为何不来提亲?孩儿也搞不懂。”
张居正道:“你私下里探探他的口风,看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如果他对丫头无意,为父就给丫头另择贤婿,她已到了当嫁之年,耽误不起了。”
张简修请牟英吃饭,探他的口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简修随口说道:“今天可又有人上门提亲了。”
牟英一怔,道:“首辅大人什么想法?”
张简修道:“老爷子非常满意,只是家妹不肯。为此,老爷子还说了家妹几句,家妹伤心的直哭。”
牟英坐不住了,起身道:“四哥,我差点忘了,北镇抚司还有些公务急需我处理,恕我失陪,我得回去了。”
张简修笑道:“什么公务急需处理,我看你是急着去见静茹吧。”
被张简修点破,牟英一张脸骚的通红,尴尬的很。
张简修道:“坐,坐,刚刚四哥逗你呢,今天没人上门提亲。”
牟英坐下不高兴的说:“四哥为何要耍笑小弟。”
张简修道:“牟英,虽然今天没人上门提亲,但不代表明天没有,家妹静茹品貌俱佳,又是我们张家的闺女,可不愁嫁。四哥知道你对静茹有意,想提醒你一句,要提亲趁早,免得晚了追悔莫及。”
牟英面色凝重的沉思良久道:“我不能迎娶静茹,还是让她另找贤婿吧。”
张简修一怔,道:“牟英,你不会是另有心上人了吧?”
牟英摇头道:“没有。”
张简修道:“那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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