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绮蔓简直气得要吐血,自己为了他,不惜跟父母争吵,可是他呢,就在自己被软禁在府里的时候,他却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拥花抱柳,他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烛光昏暗的房间里,苏绮蔓面上带着怒色,愤愤地看着柳彦哲,口中如此这般质问着。
只见那柳彦哲缓缓抬眸看她,然后淡淡一笑,“苏大小姐,你不是早就弃了我吗?既然你都已经把我给弃了,我跟其他的女子喝一杯酒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就算我明日立刻娶了亲,跟你苏大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柳彦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回京之后,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算了吗?当初可是你主动来找的我,我没有求着你吧?既然你都已经决定把过去的事情放下了,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在他的话里,这段时间自己跟他发生的事情竟是全都不作数了。
只见着柳彦哲带着醉意的眼睛里浮起清冷的笑意,似嘲似讽地看着苏绮蔓道:“苏大小姐,我去找你,不过是为了一叙旧情,只当是最后跟你告个别,是你自己会错了意,以为我是对你旧情难忘。你想想看,自从那次之后,我有主动去找过你吗?还不都是你来找的我,这都要算到我的头上吗?”
苏绮蔓顿时哑然,的确,除了第一次是他主动找的自己,其他的都是自己去找的他,但那是自己以为他来找自己是因为他心里还放不下自己,于是她就想着做一些事情来弥补一下当初自己不告而别的亏欠,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地看着自己忙前忙后,像个傻子一样。
“柳彦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初我不告而别是我不对,可是你用得着这样羞辱我吗?算了,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跟你的情分也算是彻底地尽了,再问这些也无用了,本来我还在为当初的不辞而别而愧疚,如今你戏耍了我这么多的时候,也算是还清了吧?以后,我们只有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苏绮蔓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是平淡下来,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愤然,而柳彦哲那隐在袖中的手却是不由得越握越紧,眉头也是微微蹙起,一双眸子越发地深沉。
但是苏绮蔓此时却无心去注意他的反应了,说完这番话,她便是转身打开了房门,径直离去罢了。
她强忍着泪水,直到出了客栈的大门,这才哭了出来,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哭着回了苏府。
到了次日清晨,苏夫人也是不忍,吃罢饭之后就去了苏绮蔓的房里想要看看她,可是待她见着了苏绮蔓却见她眼睛红红的,那里面的水意还未散去,明显刚刚也是在哭。
看着苏绮蔓憔悴成这个样子,苏夫人不禁很是心疼,“你该不会是哭了整整一夜吧?”
看到苏夫人这样关切的表情,苏绮蔓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只见她倾身窝进苏夫人的怀中,却也只是哭,并不说话。
苏夫人以为她还是在为昨天被她父亲教训了一顿而伤心,便是轻声开口道:“绮蔓啊,你别怪你父亲说话重,他也是为了你好。”
那苏绮蔓想起昨日的事情,心里难受得很,便哭得越发地厉害了,可是她该怎么跟母亲说,这段日子,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那柳彦哲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了那个意思,他是在报复当初自己弃他而去的事情,故意让自己误会的,可是自己竟然为了他还跟父母闹了一场。
看着苏绮蔓哭得这样难受,苏夫人终究是不忍心,想了片刻之后,便是开口道:“好了,如果你真的对那柳彦哲放不下的话,娘帮你就是了。反正,这三年内你们都是不能成亲的,我们想法子说服你父亲就是了,三年的时间,我们总是能说服你父亲的。”
说起来,那个柳彦哲倒也是个不错的,长得清秀,懂得诗书,如果绮蔓实在想嫁他,倒也未尝不可,就是他曾经带着绮蔓私奔这一点,让人心里不太舒服。不过,看着绮蔓这个样子,是真的放不下他,但是也难说,毕竟绮蔓三年内不得成婚,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中间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太多了。
苏绮蔓闻言却是摇头,“以后不要再提起柳彦哲了,我跟他……缘分尽了。”
听了这话,苏夫人顿时惊讶不已,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在自己跟老爷面前那般信誓旦旦、极力争取呢,怎么今日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绮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晚的时间,她怎么转变这么大?
可是苏绮蔓却只是哭,不再说话。
那苏夫人见她这样,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毕竟苏绮蔓昨晚一刻也没睡,这哭了不多时,竟是在苏夫人的怀中睡着了。
苏夫人把苏绮蔓安置在床上睡下,这才唤了侍女一同出去,低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两个侍女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两人的眼睛里都是有些犹豫和害怕,苏夫人见她们两个这样,知道其中必然有隐情,声音不由添上了几分严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得苏夫人这样,那两个侍女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道:“请夫人恕罪,昨日晚上小姐她……出去了。”
苏夫人闻言皱眉,“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怎么就能让她出去了?”
“奴婢们……不小心睡着了。”
绮蔓昨天晚上出去了?那一定是去找那柳彦哲了,怎么见了一面之后,就突然这样了?难道柳彦哲说了什么伤绮蔓心的话?否则,绮蔓不会变化得这般快,昨天她还那般信誓旦旦的,不可能是她自己忽然改变了主意,一定是因为柳彦哲。
及至晌午时分,被苏夫人派去太子府请苏芊雅的人回来了,却是带回来了苏芊雅被软禁的消息。
“怎么会?”苏夫人诧异地问道。
“太子府的人就是这样说的,说是四小姐她……推了那太子妃的肚子,所以被皇后娘娘给下令禁足了。”
苏夫人闻言顿时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这是怎么了?绮蔓这边哭得这般凄惨,芊雅又被禁足,自己的女儿怎么都……
现在只等着宁儿了,她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等了不多时,苏洛宁果真是来了,苏夫人一听侍女通报说二小姐来了,便是连忙迎了出去。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
苏夫人上前握住苏洛宁的手,轻声道:“还好你没出什么事,不然我这三个女儿都是……”
“怎么了?”苏洛宁一边携着苏夫人进到房间里,一边轻声问道。
“本来我今天是想叫你和芊雅一起回来,商量一下绮蔓的事情,谁知道,派人去了太子府,他们竟然说芊雅被皇后禁了足,还是因为她推了怀着身孕的太子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苏洛宁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娘亲不用担心,这件不是什么大事。我都已经打听过了,是那太子妃故意陷害芊雅,还招来了皇后,不过没有陷害成功。您想啊,如果皇后真的认为是芊雅故意推了太子妃,那她只会给芊雅禁足的惩罚吗?其实皇后和太子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是太子妃故意陷害芊雅,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怀着太子的孩子,不想让她太难堪,给她一个台阶下罢了。”
苏夫人听了苏洛宁的这话,才稍稍放了心,也是,如果芊雅真的推了那太子妃的话,皇后绝不会给芊雅这么轻的处罚。担忧之心顿时消散,但是心疼又是涌上心头,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当初只以为芊雅嫁给太子殿下是很好的,太子殿下位高权重,又是个贤德的,如今再想来,真是后悔不已,那皇室的日子岂是好过的?现在太子身边只有芊雅跟那太子妃两个女子,尚且惹来这样的祸患,那等到将来太子殿下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芊雅又不知会陷入怎样的旋涡之中,她如何能应付得来?”
苏洛宁闻言一笑,“母亲,您也太小看芊雅了,这次太子妃故意陷害她的事情,若不是她自己想办法证明,在皇后面前据理力争,那也不会有如今这个只是禁足的结果。嫁给太子殿下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初她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势必已经想清楚了后边的事情,她自己是有能力应付的。”
苏夫人后悔归后悔,但是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现在后悔也是没有用了,这在今后的日子也只能靠她自己了。不过宁儿说的话也对,芊雅跟绮蔓不一样,她心里的主意大得很,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
搁下苏芊雅的事情,苏夫人这方是转头看向苏洛宁,“其实我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你大姐的事情。最近你大姐跟那柳彦哲的事情……你应该是听说了吧?”
苏洛宁一边轻饮了一口清茶,然后轻轻点头,道:“有所耳闻。”岂止是耳闻,自己早在传闻之前就看到过苏绮蔓跟那柳彦哲在一起了。
“昨日你父亲听说了这件事,当即就气得禁了你姐姐的足,其实我跟你父亲也不仅仅是生气,更重要的是担心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被皇后娘娘知道那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就想着找你个芊雅过来。想着或许你们两个能在皇后面前探探口风,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万一皇后娘娘知晓了,我们也好应对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
苏洛宁闻言不由道:“为什么不用了?”
“你姐姐她说她跟那柳彦哲的缘分已经尽了,估计他们两个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若是皇后问起来,我们只说那些只是市井谣言,没有那等事情,皇后也没有办法证实。”
“大姐说……她跟柳彦哲的缘分尽了?”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母亲不是说昨个儿她还因此跟母亲和父亲大闹了一场吗?怎么今日就说缘分尽了?
“我刚刚问了她房里的侍女,本来是让她们守好绮蔓,不让绮蔓出门半步的,没想到绮蔓昨天晚上趁着她们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了,我估摸着应该是出去见了那柳彦哲,两人不知因为什么闹翻了。我今天早晨去看了你姐姐,看她那眼睛又红又肿的样子,应该是哭了一整晚,也不知她跟柳彦哲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看你姐姐昨天那般坚决的态度,若不是柳彦哲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你姐姐不至于说出缘分尽了这种话。”
说到这里,是听得苏夫人语带气愤道:“如果不是担心被人知道了,事情闹大,我倒是想要亲自问问那柳彦哲,究竟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苏洛宁听了便是轻声安慰这苏夫人,不过她的想法跟苏夫人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那柳彦哲做了什么话,苏绮蔓是绝对不可能说出缘分尽了这种话的。
“母亲您先别着急,等大姐醒了,我去试试看问问她。”
“对,你们姐妹之间好说话,你去问问她,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苏洛宁在这里陪着苏夫人说话的时候,却是有侍女进来通报说琴姨娘来了,苏洛宁闻言淡淡一笑,“定是因为她娘家的事情找我来了。”
这段日子,自己都没有回苏府来,那澈王府的大门,她又进不去,如今听说自己回来了,她可不是巴巴地赶过来吗?
可是琴姨娘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手里还拉着苏雪彤,想必是想让苏雪彤在苏洛宁的面前求个情。
却见她含笑朝着苏雪彤招手,道:“彤儿,来,我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苏雪彤闻言面上一红,也是依言走去了苏洛宁的身边,轻唤了一声,“二姐。”
苏洛宁含笑应了,指着身边的凳子,道:“坐吧,正好我们也一起说说话。”
琴姨娘却是一个人被晾在那里,面上不由有些尴尬,便是开口道:“真是有许多日子没见着二小姐了,今日二小姐怎么有空回来?”
苏洛宁语气淡淡地道:“没什么,就是闲了,回来看看。”
琴姨娘心道:闲了,回来看看?才怪?分明是因为苏绮蔓的事情回来的,昨天苏绮蔓跟老爷和夫人闹了一场的事情,她可是听说了,想来夫人叫苏洛宁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这苏绮蔓也真是够胡闹的,堂堂苏家的大小姐,竟然跟那个教书先生搅和在一起,照自己说啊,说不定,他们之前早已有了私情。更说不定,苏绮蔓当初逃婚就是因为已经跟那柳彦哲定下了私约,真是够伤风败俗的。他们还说自己的雁儿如何,难道苏绮蔓就不给苏家丢人了吗?
要是按照琴姨娘以往的性子,此番必定又是一场冷嘲热讽,但是现在的她毕竟对苏洛宁有所求,只得按捺下去,更是放柔了声音,对苏洛宁道:“二小姐,您看我娘家的人在京兆衙门里也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是不是能请二小姐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了?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苏洛宁闻言却是凉凉道:“琴姨娘,瞧您这话说的,京兆衙门里自有他们的规矩,他们按律法处置,该关多久就关多久,我虽然身为澈王妃也是不好插手的。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若是我插手此事被百姓们知道了,那我岂不是要背负万千的骂名了?再说了,琴姨娘也不用担心,你娘家的人只是被关上一段时间,又不用刑,等到日子满了,自然会放出来的。”
琴姨娘看得苏洛宁这般淡淡的样子,心里却是恨得咬牙,什么京兆衙门有京兆衙门的规矩,她不好插手,要不是有着她的授意,那京兆衙门会管这等闲事吗?她不过是在这里敷衍自己罢了。
可怜自己娘家那些人到现在还被关在衙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眼看着苏洛宁没有松口的意思,琴姨娘便是把目光转向那苏雪彤,用眼神示意她在苏洛宁的面前说几句求情的话,可是苏雪彤也只当没看见罢了。
她是早就说过不会因为这件事向二姐求情的,刚刚被琴姨娘那般硬拽过来,她也是无法。
就在她们在苏府里这般说话的时候,那厢的殷明意却已经来到了司空宇的小别院里。他本以为司空宇派人唤自己过来,是因为知道了岚晴改变主意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原因,却没成想,他一进到院子里就看到司空宇正在跟一个女子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聊着些什么,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模样。
面上不由露出些疑惑来,这世子殿下不是跟那席姑娘是两情相悦吗?怎么如今他又跟别的女子这样亲亲热热?难道之前他对席姑娘那样只是逢场作戏?
想到这里,殷明意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他还以为这司空宇真的因为那席姑娘而收敛了心性,不再是以前那个拈花惹草的世子殿下了,没想到他如今还是这般模样,真是替那位席姑娘不平。
所以司空宇看到殷明意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极难看的,司空宇见状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就吩咐那个女子退下了。
接着就见司空宇揽着殷明意的肩膀道:“脸别那么臭啊,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跟刚刚那个姑娘……你们……,你把席姑娘放在哪里?”
司空宇闻言,收回了搭在殷明意肩膀上的手,小饮了一口酒,淡淡道:“她啊,我之前是挺喜欢她的,也想过要娶她,但是现在我是越发的退缩了。”
“怎么了?”殷明意听得司空宇话里另有隐情的样子,不禁出口问道。
“霜儿她出身青楼,当初是我给她赎的身,后来我也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她了,但是我却是万万不能娶她为妻的。”
殷明意疑惑了,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娶她为妻?
“为什么?”殷明意问道。
“你怎么还不明白,她是出身青楼的啊,在跟我之前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这样的女子我怎么能娶她为妻?纵然我对她再怎么喜欢,我也不能让这样的女子成为我的妻子啊,想来想去,也只好弃了她去吧。”
司空宇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偷偷地观察着殷明意的反应。
却见他这厢话音刚落下,殷明意却是皱着眉头,沉声道:“世子殿下这般说未免太凉薄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