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蓝和童梓琳回到别墅的时候都是满神的狼狈。
进了客厅,季蓝怨气冲天地走在前面,径直向着楼上房间走去。
“砰”地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
正在打扫的佣人们只感觉一阵风从眼前飘过,互相对视一眼,都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不到一分钟,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砸东西的响声,季蓝的房间里传出了她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直到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季蓝才气喘吁吁地坐到椅子上,然而心中却还对随浅刚才的羞辱耿耿于怀。
她从小到大,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孝顺聪明又很聪明,几乎是人见人爱,而她一向高傲,,活了四五十个年头,从来都只有别人跪她的份儿,什么时候她给被人下跪过!
一想到随浅硬生生地逼着她磕头,践踏她的尊严,季蓝就恨不得把她片成一块块地生吞了!
踢开脚边的碎瓷片,她拿起手巾擦着膝盖上并不存在的土,事实上回来的路上已经擦过很多遍了,但她仍旧觉得脏。
然而越是擦她就越是愤怒。竟然让她给随浅下跪!?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撕拉”,手巾上的毛线被生生地挣断,她狠狠地绞着手巾,仿佛那条手巾就是随浅,似乎是不解气,她重重地把毛巾甩在地上,重重地上去踩了无数脚。
直到白毛巾全都染黑,她剧烈起伏的胸膛才渐渐地缓和下来,然而眼里的恨意却越来越深。
然而她刚刚平复了情绪,佣人就慌慌张张地敲门喊道,“夫人不好了,小姐她晕过去了。”
“什么?”季蓝面色一惊,她连忙打开门,大步流星地向童梓琳的房间走去。
“怎么回事?”
“小姐刚才就有些不对劲,我和她说什么她也听不清楚,还不停地咬手指,打呵欠,流眼泪。结果她刚才一站起来就晕过去了。”
佣人急切地把刚才的情况描述了一遍,生怕夫人怪罪到她头上。
“马上叫医生过来。”季蓝心头浮上一抹不安和恐惧,她强自镇定道。
马德明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汗流浃背地到了,他本来在锻炼身体,结果就接到了电话说童梓琳病倒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连运动衫都没来得及换就赶来了。
于是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嫩粉色急匆匆地出现在了季蓝的别墅里。
“马医生,快给我女儿看看,她怎么了。”季蓝握着童梓琳的手坐在床头,见到医生到了好像看见了救命的稻草,她欣喜地开口。
“稍等。”马德明翘着兰花指摆摆手,他敛起神色专注地翻开随浅的眼皮,打开他带来的器具做基本的检查。
“怎么样?”季蓝关切地问道。
“令千金是犯毒瘾了。”马德明感叹地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儿地道,“我只能给他开一些药缓解。真的想要把毒瘾戒了,我还是建议季夫人你带着她去医院吧。不然就只能靠她的意志,那样太痛苦了。”
“不能去医院,去了医院梓琳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之前的视频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事件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如果现在把梓琳送进医院,不但前功尽弃,还会让都有人都知道梓琳染上了毒瘾,那她将来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马德明有些为难地叉着腰,笔直地站着看向床上昏睡的人。
“需要什么设备我买回来,你就在这里给她治。”季蓝紧绷着脸做了决定。
“机器都搬到这儿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我虽然能给她缓解,但如果症状发作童小姐就只能先忍着了。”马德明心有戚戚地道。想到症状发作的痛苦,他打了个哆嗦。
“那就忍着吧。”季蓝心疼的看着童梓琳,最终不忍地开口。
马德明把药物给童梓琳注射过后就去张罗设备的事情了。
童梓琳安稳地睡了一夜,季蓝就在一旁陪着。
直到清晨,童梓琳一声痛苦的嘤咛把本就睡得很浅的季蓝从梦里拽了出来。
“梓琳,是妈妈,你有没有哪儿难受?”季蓝立刻俯身上前,抚摸着她的脸颊温声道。
“难受……”只见童梓琳瞳仁涣散,不停地发抖。
很快她的额头上开始冒虚汗,连声音都不停地抖着,“妈妈我难受。”
她迅速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拥着被子靠在床的一边,苍白的小脸急剧地扭曲成一团。
“妈妈,给我白面。”童梓琳祈求着看向季蓝,声音虚弱。
“梓琳,你不能再吸了。”季蓝眼眶通红地扶着童梓琳,“不然你就毁了。”
童梓琳意识还算清醒,她咬着牙点头。
然而没到两分钟她就又开始乞求,她抽泣着求季蓝,眼神涣散,“就给我一点点,求求你行行好。”
“梓琳!你清醒一点!你还有大半辈子,如果你戒不掉它你就彻底完了。”季蓝拼命地握着童梓琳的肩头猛烈地摇晃着。
“啊,好难受。”童梓琳猛地捂住耳朵,完全听不进去季蓝的劝告。
她在床上不停地打滚,此时此刻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她的心上不停地爬动,不停地噬咬着她的血脉。
“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就好了。妈妈已经给你叫医生过来了。”季蓝试图抱住童梓琳,却几次都被她打开。
终于季蓝用了力气强行把她抱住,耐心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让她逐渐得安定下来。
童梓琳无力地趴在季蓝的怀里呜咽哭泣着,然而只安静了片刻就又开始躁动不安。
“医生呢?医生呢?都死了么?我好难受!”童梓琳拼命地抓扯着头发,生生地把头发薅下了几缕,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难受地翻滚着。
童梓琳就这样闹了几个小时,马医生来了给她注射了药物,她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什么时候能开始给梓琳治疗?不能再折磨她了。”季蓝心急如焚地在房间里来回地走。
“设备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主要是夫人要得急,提前并没有准备。”马德明阴柔地道。
“那就辛苦马医生了。”
“童小姐过一会可能还会更痛苦,夫人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季蓝猛地看向她,眼神又惊又痛。
“等童小姐药劲过了醒来之后,她刚才显现的症状都会加剧,情绪激动,食欲不振,浑身无力都会发生。恶心呕吐腹泻,严重地会脱水休克。而整个过程全靠意志力熬着,我能给她提供的药物也不过都是缓解,这一关她总要自己过去的。”
季蓝送走了马德明,不一会童梓琳就醒了过来。
果然像马德明说得那样,童梓琳开始不停地呕吐。
房间里不时地响起她痛苦疯狂的呕吐声。
“妈,我难受啊。”童梓琳涕泗横流,之前那些在她心口乱爬的蚂蚁好像已经游走到了她的全身,正在吞噬她的灵魂,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想要把皮肤切开,扒开心脏去把那些蚂蚁抓出来。
然而她动得越剧烈,痛感就越强。
身上的汗很快就打湿了全部的被褥,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她通身的鸡皮疙瘩都浮现出来,脱水严重的脸眼窝深陷,仿佛是骨架上包着一层皮,模样比鬼还要恐怖。
“梓琳,你再坚持坚持。”季蓝别开脸不敢看她,痛心疾首地说道。
“不,我要白面,我要白面,你是不是我亲生母亲?我都快死了!快给我白面!”童梓琳怨恨地瞪着季蓝,充满了血丝的猩红的双目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要死了!你快给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你快救救我,我要死了,求你救救我……”童梓琳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见她万分痛苦地挣扎着,还是不是地呕吐,甚至眼里都流出了血泪。
终于,季蓝犹豫地将手探进包里。
只是手伸进去,她就停住了,不行!不能给她吃了!那是毁了她!
然而当她看见童梓琳躺在床上不停地抽搐,心里担心她有生命危险,她连忙把白面掏出来。
童梓琳眼疾手快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眼冒精光,双手哆哆嗦嗦地解开袋子,把白面一股脑地倒进喉咙里,终于她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的神色,看着季蓝的神色也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算了,不戒就不戒了,以后妈妈养着你。只要有钱,妈妈照样能让你高贵耀眼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季蓝宠溺地摸了摸童梓琳的脑袋,把她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捋顺。
“梓琳,记住你今天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因为随浅,如果不是她引你去皇庭,你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她勾引顾景桓,你也不会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被赶出家门,离开随氏,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童梓琳疑惑地看着季蓝,药劲还没彻底发作,她恍恍惚惚地点头。
见女儿从当初那个聪明剔透的模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季蓝杀气腾腾地盯着虚空,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既然你毁了我的女儿。那我就毁了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