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通谷未曾表明女子身份,作为女子的贾宝元是不便与通谷独处的,所以贾宝元决定找大哥哥一起接待了通谷。贾宝元的大哥哥叫贾宝政,是现在贾家的执印人,家里生意都由他做最终的决定,在家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通过贾宝元的介绍,贾宝政知道了通谷的身份地位。于贾府这种商贾人家来说,通谷算是都城的大官,没有人脉是攀附不上的,自然是热情接待。贾宝政行礼道:“将军快快请坐,贾府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贾宝政点头哈腰地请通谷入了座。
通谷也没摆官架子,直接坐了下来,貌回应道:“贾兄不必客气,我今日来此也是有些事情想打听打听。”
“哦?将军请将。”贾宝政很是积极。
“听说贾府一直在设粥棚给流民提供吃食,可否跟我说一下你们从第一天设棚到现在的情况?”通谷想听听当事人的说法,毕竟通谷也不是很清楚流民的实际情况。
贾宝元更了解情况,于是先开了口道:“一开始守城的石都督是不同意他们进城的,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又给放了进来。流民们入城之后也无人接收,就任凭他们四处游荡。后来不知到谁发现了那个破庙,最后大家就一个跟着一个去了那边。一开始施粥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但是后来不知为何来了些生面孔,那几个人总是煽动流民闹事。我怀疑可能是石都督派来的人,可惜查了很久也没有证据。”
贾宝元的说法与通谷的推测差不多,其实通谷也对闹事的流民有所怀疑。只是通谷没想到贾宝元会直接说出对石山乔的怀疑,毕竟石山乔的权势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你如此坦诚地说出你的怀疑,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贾宝政笑了一声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城中分派别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乎所有的商贾之家都投靠了一方,而我们贾家投靠的是三皇子一派。贾家能一直做皇商也正因如此,所以也就不必隐瞒什么了。而且将军入城之后我们也收到了消息,知道将军是自己人。”
通谷不由感叹,她入城不过两日,可这战队之事就已经被传开了。这城中确实已经进入了最尴尬的僵持局面了。“那你们可知道千赢国已拿下了夷城?”
贾宝政点头道:“知道,而且袁郡守一直不明白千赢为何一直不攻打宣临城。”
“你们丝毫都不怕?”通谷疑惑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贾家已经暗度陈仓,将财产送出了城。家里的老人、妇孺、兄弟姐妹和孩子们都已经出城了。如今在这的只有我们兄妹二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留下。毕竟若贾家都走了,很可能会引起城内的恐慌。”
通谷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何在宣临城看到的依旧是纸醉金迷,这些靡靡之音的背后其实充满了阴谋诡计。袁郡守和石山乔唯一默契的决策就是让城内保持了安逸的假象,这些骗人的把戏其实也不过是给城内老百姓看的。有权有钱的人,早就已经偷偷的留好了后路。
通谷从贾府离开之后回了军营。商意舍一直等着通谷回来,此刻手里茶碗中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商意舍见到通谷回来立即起身上前询问道:“你去贾府有什么收获啊?怎么去了这么久?”
通谷紧锁着眉头,咋嘴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商意舍立刻明白了通谷的意思,附和着说:“是奇怪,千赢国不攻城。宣临城中毫无恐慌,这一切都不太对劲。”
通谷定了定神,脑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千赢国根本就不想攻打宣临城?”
商意舍并不认同通谷的猜测,可又没有反驳的依据。“不太对,整个宣临城和千赢国都透着诡异,这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其实宣临城中的奢靡都是假象,大部分的商贾和有些权势的人都已经将家眷送出了城。留在城里的大部分是拼命百姓和流民。现在城里的大部分兵力都在我们手中,石山乔也翻不起浪来。今天抓住的闹事的,可拷问出什么结果了?”
商意舍叹了口气说:“抓住的人都死了,没有留下有用的信息。”
二人最终也没讨论出个结果,也只能各自歇下了。
第二日清晨,押运粮饷的士兵们入了城。粮饷运到军营后由骆大彪接了手,可检查完粮草后骆大彪却跟送粮的士兵打了起来。通书第一个得到消息前去查看,现场只见骆大彪圆滚滚地抱着士兵在地上厮打。
通书命令士兵们将二人拉开,随后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骆大彪摸了一把脸上的土,吐了口带血唾沫道:“这些狗娘养的送来的粮食都是发了霉的,一袋米里面半袋都是碎石籽。这是给人吃的东西么?给畜生都不吃。”
通书戳开一袋粮食身手进袋抓了一把看了看说:“这米怎么回事?”
送粮的士兵被打的鼻青脸肿,口齿不清地说:“我们就是送粮食的,东西都是上面的人给的。我们也不知道是这样,我们来了之后也是不返回都城的,我们怎么可能给自己也吃这种东西呢?”
通书双眉紧锁,看着手里这些没法吃的粮食一股邪火冲上心头。眼前这些士兵表情更加痛苦,他只能先安抚士兵说:“你们不必担心,这事我来想办法。”
通书本想着找通谷一起商量这事,可通谷从早上就不见了踪影。问过守卫士兵也都是一问三不知。商意舍这两天一直在研究布防迎战的军务,通书不好打扰此等大事。何况,通书知道自己既然是军师,就要担起责任,不能所有事情都依靠别人,最后下定决心自己去想办法了。
通书已经对城中各个势力有所了解,也知道商意舍与袁郡守达成了某种协作。所以他先想到了与袁郡守同一阵营的贾家,筹粮一事若是贾家出面应急应该是没问题的。通书是个讲规矩的人,去贾府之前先送去了拜帖。拜帖到了之后才动身去了贾府。
“见过军师大人。”贾宝政亲自出门迎接,给足了面子。
通书回礼,谦逊地说:“有劳贾兄。”
通书入府后才发现贾宝政已经备下了酒席,席面上荤素汤羹都有,随算不上豪华却也丰盛。二人落座后,仆人到上了美酒。通书一直在书院求学,平日里参加的活动大多也都是诗会之类,像这种应酬还是第一次,略微显得有些拘谨。
贾宝政常年混迹商场,这种交际已习以为常,神色自如,先举杯道:“早有耳闻军师才高八斗,风采俊逸,今日一见比传闻更甚。今日有缘相聚,贾某先干为敬。”
通书举起酒杯与贾宝政碰杯,一饮而尽。所谓酒壮熊人胆,一杯酒下肚感觉拘谨少了几分。“贾兄客气,实不相瞒,今日在下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贾宝政早有了心理准备,他很清楚,这些做官的能亲自拜访无非就是为了商人手中钱财物。“雷大人不必客气,有事不妨直言。若是贾某能做到的,定全力以赴。”
通书一听这话便也不再踌躇,直言道:“我们十万大军来此已有数日,都城粮草却成了难题,在下知道贾兄是商会会长,不知可否由贾兄出面为军队筹粮?”
贾宝政面露难色道:“若是两个月前,此事贾某定不推辞,只是现在。。。。。。”
通书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可是有何不便之处?”
“十万大军的口粮不是小数目,城内的粮食在上个月就已经售空了。现在所有人家里吃的都是存粮,贾家就算倾囊相助也是杯水车薪啊。”贾宝政脸色有些难看。
通书疑惑道:“怎会售空?”
贾宝政急饮一杯酒道:“如今的宣临城与空城无异,千赢国战事逼近,覆巢之下无完卵,所有有权有钱的人都已将家产转移出城了。现在这城里可以说是只剩了个空壳。”
通书突然一惊,立即起身道:“抱歉,在下突然想起一些重要的事,先行告辞。”
通书疾步离开贾府后立即去找了商意舍,此刻商意舍正在与几个校尉商议不妨之事。通书走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闯进了营帐。商意舍见状,先遣散了几个校尉。随后好奇地问道:“你这是?”
通书表情严肃地说:“我知道千赢国为何不攻打我们了,他们是想让大军困死在城中,届时他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宣临城。”
“哦?此话怎讲?”
“今天粮草到了军营,可都是霉米和石籽。城内如今又没有米粮,十万大军在此无米下肚。时间长了必然撤离或者饿死在城内,千赢国就是在等这个时机。”通书将自己想到的事情告诉商意舍。
商意舍听后却嗤之以鼻地说:“通谷有都是粮食,他们这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她去哪了?为何不见身影?”通书一直疑惑此事,索性现在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啊,她定是有她的安排。”商意舍毫不担心,只平淡说。
通书被商意舍弄的无所适从,最后只能离开。之后连续三天通书都没见到通谷,可伙房营的粮食却没缺过,问骆大彪粮食哪来的他也不说,通书每日上火,弄得一嘴火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贾宝政筹措吃食,他生怕突然哪天粮食就断了。
白泽发现通书急火攻心,每日都给通书送去要命的苦药,短短几日把通书喝的瘦了一圈。最终实在喝不下口,就偷偷倒掉。再见白泽都会下意识地绕道而行。
通书一面筹粮一面寻找通谷,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通书终于在一个茶馆看见了通谷的身影。这一瞬间通书爆发出了洪荒之力,脚下生风,如同突然就会了轻工似的飞奔到通谷面前。一把抓住通谷,生怕通谷再跑了似的。“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我上了多大的火?”
通谷抬抬眼皮,一双红瞳看着消瘦的通书说:“哥哥,你怎么瘦脱相了?”
“你还有脸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都城送粮食来了?“通书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
通谷拉通书坐下,给通书倒了茶,缓缓说道:“我知道,都是霉米和石籽。”
通书气的直喘粗气,从通谷手里夺下茶杯道:“还有心思在这喝茶,你到底要做什么?”
通谷见通书真的动气,赶紧劝说道:“哥哥别气了,我就是查查这米是怎么来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通书翻了个白眼应和道:“怎么来的?”
“这些霉米是赵佑之给的,八成是大皇子授意的。我说当初怎么那么极力推荐我出征呢,闹了半天在这等着我呢。”通谷冷笑了一声。
通书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拿起通谷茶杯把茶喝光道:“你怎么就不知道愁呢?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这么有闲心?”
“有什么好急的?吃的东西过几天就来了,我已经联系了南琼国。这事大家都知道的。”通谷毫不在乎地说道。
通书也在这几日听说了南琼国会送粮过来,可远水解不了近火。通书有些斥责的语气道:“南琼国来这要横穿自己的国界和禹国,等他们到了将士们都饿死了。”
“哥哥,我现在有个天大的事要你去办,涉及到所有人的性命。你可愿意?”通谷突然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
“你别转移话题。。。。。。”通书顿了顿接着说,“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你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