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来者飞身从马背上跳上了比武台。那位说此人究竟何许人也?他是陕西延安府米脂县空同山李家营人。在空同山,有一个空同派,此人正是空同派的二教主,人送绰号胜手阎罗狠命小罗成,名字叫李华堂。他们兄弟二人,他师兄是空同派的大教主,人送绰号乘长风伏身万里追风赶月,叫李锦堂。到了西北地带,一提起二教主李华堂,没有不害怕的,真是闻声丧胆,鬼神皆惊。
李华堂此次来参加重阳盛会,心情十分复杂。第一,李氏兄弟反对满清朝廷,他们对康熙皇帝十分不满,他们打算聚众教徒,举起义旗,把满清朝廷推翻,恢复大明的江山;第二,他们对童林有点不服气,对于童林,他们早有所闻,一路之上,随处都可以听到关于童林的传说,这就更气坏了李华堂。他恨不能生双翅飞到铁扇寺,给童林个下不来台。
书接前文,陆秉章举枪刚要对彩霞母子下毒手,李华堂此时已上了比武台。就听他高声喊喝道:“呔!老匹夫,你还不给我住手?!”他这么一喊,把陆秉章给吓了一跳,老头儿撤大枪,飞身跳出圈外,定睛瞧看。就见上来这主四十多岁,长得特有精神,身上挎着一把大宝剑。陆秉章一笑,道:“朋友,你是哪位?”李华堂连理都没理他,他先来到魏彩霞的跟前,低头看了看,又把手放到她的嘴边试了试,还有热乎气,李华堂便道:“一个弱小的女人,多惨呀!我要不来,你哪能活到现在?哎,本来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沾衣裸袖便为失节。但是今天的情况特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说着话,他把左手探出来,挽了挽袖子,对准魏彩霞的穴道,“啪!”就是一掌。这一掌打得是走五官,通七窍。就听魏彩霞“哎哟!”一声,她才缓过气来。
魏彩霞睁眼一看,陆秉章手持大枪站在那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完全清醒过来了,才知自己是昏迷而倒的。她又一想:这个中年男子可能是来救我的,想到这儿,她勉强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哄孩子,一边问李华堂:“恩公,是您把我救了的吗?”“哦,是这么回事,不过谈不上是什么恩公,我这叫见义勇为,只不过帮了你个小忙罢了!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因何昏倒在台上?你跟他有何仇恨?”
魏彩霞闻听此言,眼泪又掉下来。她用手一指台下那四具死尸道:“恩公,你看这血淋淋的四具尸体,都是这老匹夫所为!”李华堂闻听此言,把牙关一咬,道:“哎呀,可真够狠的呀!你叫什么?”“我叫魏彩霞。”“好啦,你也别下台,你就在旁边等着,把这掌中抢磨得快快的,等我把这老匹夫打倒后,你用劲给我扎他!”魏彩霞也不知是真是假,她只好带着孩子退在了台旁。
单说李华堂,闪掉外衣,把帽子摘了。他没留大辫子,因为他反对满清国,拢发包巾,用一块绢帕罩着脑袋。他把大宝剑摘下来,然后冲台下一点指,几个伙计把枪扔了上来。李华堂接住枪,撇着嘴,挺着胸,抖了抖手中枪,道:“陆秉章,过来吧!”陆秉章一看,心中暗想:这是个谁呢?还真够凶的啊!眼空四海,旁若无人哪!你有什么能耐竟敢口出狂言!我陆某怕过谁呀?想到这儿,陆秉章往前一纵身形,把掌中双龙戏水五毒枪一晃,道:“喂!朋友,这么说你是想跟我比试比试?”“当然!”“请问朋友,你是哪一位?”“我是陕西米脂县空同山的,姓李,叫李华堂!”他不报名便罢,一报名把这陆秉章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闹了半天这就是狠命小罗成,这可是活阎王啊!他怎么也来了?不能,我不能跟他伸手。冤仇宜解不宜结。何况我们之间无仇无恨呢!干脆,我说上几句客套话就算了。有道是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再说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想到这儿,陆秉章一抱拳,道:“哎哟,我以为是谁呢,闹了半天是二教主!哈哈哈!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老朽早就想到空同山去拜望李氏弟兄,想不到今日在此相遇。二教主可好?陆某礼过了!”
李华堂把眼珠子一瞪:“呸,少套近乎!我用得着你去看我吗?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主张扶困济危,杀富济贫,你却杀人害命。你今天连伤数命,难道就如此罢了不成?今天,我要给死者报仇,你拿命来!”陆秉章一看,冷笑道:“二教主,你不听我良言相劝,那我就得翻脸动手。真要动起手来,你也未必能讨上便宜!”“是吗?那也可能。来吧,你我二人比武较量。我要看看你姓陆的有什么能耐!招!”说着话,他甩手就是一枪。陆秉章往旁边一闪身,两个人接架相还,就战在了一处。
按下他们俩不说,单表病太岁张方,跷着脚,神着脖子,扶着童林的肩膀往台上看。他一看这俩人一进一退,杀了个难解难分,他看不出上下来,就问童林:“师叔,您看他们两个人谁能取胜?”童林略想了片刻道:“我看后来的这个主有两下子。虽说我对大枪没什么研究,但也看得出此人枪法出众,能胜过那个老者!”张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还真让他们俩给猜着了,陆秉章再厉害,也不是李华堂的对手。再看陆秉章,让李华堂逼得满台乱转,只能招架,不能还手。李华堂把陆秉章逼到西北角下,啪,啪,啪!又是几枪。陆秉章眼花缭乱,也不知怎么招架好了,一个没注意,被李华堂一枪扎在大腿根儿上,好悬没把大腿给卸下来。陆秉章惨叫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李华堂回头一指点魏彩霞,道:“过来吧,你来报仇!”“是!”
彩霞紧咬牙关,把手中的大枪一挥,直奔陆秉章。来到陆秉章的面前,她用枪尖指着陆秉章,道:“老匹夫,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这就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机没到!丈夫、公爹、叔公公、那位伯父,我给你们报仇了!”话音未落,大枪先落,“扑哧,扑哧!”她一口气扎了陆秉章三十六枪,简直把陆秉章扎成了筛子。魏彩霞回过头来,谢过了二教主李华堂。李华堂一乐,道:“算了,别客气!你可要保重,好好抚养这孩子,把他培养成人。下台去吧!”彩霞应声从台上跳下去。众人帮她把尸体拉走不提。
单表病太岁张方,也不知怎么他就挤到了台前,他用力往上一跳,飞到半中央又掉了下来。这下可把他气坏了,他退出去几步,用力一冲,又使劲一跃,双手正好扒住了台边,他又一用力,这才上了比武台。他来到二教主李华堂的面前,一抱拳,道:“哎哟,朋友,您可太高了!咱俩一见面,我就知你准赢不可!果不出我所料。佩服,佩服!可赞,可赞!”李华堂一乐,道:“朋友,你也别高抬我,我这叫瞎猫碰死耗子——碰对劲了!哎,你光顾跟我说话,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是吗?那我就自我介绍吧。我爹是铁扇仙风流侠,我叫病太岁张方!”“啊!你就是张方?”“哎,听说过吗?”“哎哟,早有耳闻哪!我在路上就听说‘张方是童林的影子’。这话对吗?”“太对啦!我跟我师叔童林,食则同桌,卧则同榻,坐则促膝,形影不离!”
再看李华堂突然把脸往下一沉,道:“张方!童林在哪里?你叫他给我滚上来!我跟陆秉章的事完了,可跟童林的事还没完呢。我今天要领教领教!”张方闻听大吃一惊!心说:他跟我童师叔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张方想到这儿,把牙一龇,道:“我说二教主,是谁跟您说了什么?还是童林得罪了您?您怎么这么大的火呀?”“废话少说!你叫童林给我上来,如果你不把童林拎上来,你就永远别再下台!”说着话,李华堂一晃大枪,奔张方就是一下。张方一闪,急忙道:“别别别,咱哥儿俩怎么能动这个呢?您不就是叫童林吗?我现在就给您捎个信儿!”张方说罢,一扭头,冲台下喊道:“喂,师叔,台上这个人要您上来,可能他要拜您为师。你快上来看一看这个徒弟怎么样!”李华堂听罢,可气坏了,心说,我多会儿跟你说这个来?你他妈满嘴喷粪!他怎么想,咱暂且不提。
单说童林,一听李华堂指名点姓叫自己上台,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台下,脚尖点地,使了个旱地拔葱,飞身上了比武台,童林高声喊喝道:“呔,张方,不必担心,师叔在此!”童林一露面,把张方乐坏了。他急忙把童林叫到台边上,低声提醒道:“师叔,您可别惹这家伙,他太厉害了!连陆秉章都不是他的对手。您要是把他得罪了,您非吃亏不可呀!”童林一笑,道:“不必多说,我自有道理!”
童林来到二教主的面前,深施一礼,道:“朋友,你就是空同派的二教主吗?”李华堂看了看童林,道:“嗯,你就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吗?”“不错,正是童某!”“呸!童林,你知道我为什么参加重阳会吗?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虽然你不该不欠我的,但我就不爱听你这个绰号!哪一个小子给你起这么个外号?你凭什么叫震八方!你要能跟我讲清楚,我转身就走;如果你要说不明白,今天我就饶不了你!”
童林一笑,道:“朋友,您也别太认真了。绰号是个比喻。人们虽叫我‘震八方’,实质上我也是震不了的。天下的高人成千上万,就拿您来说,就比我强。为什么要起外号呢?无非是对人的一个鼓励。我听说您叫什么:‘胜手阎罗狠命小罗成’,事实上您能像阎罗那样吗?就拿方才的事来说,您仗义勇为,扶困济危。阎罗他能办这种事吗?所以我认为朋友您不必认真。如果您不爱听这个绰号,也可以,将来咱们就不再叫这个绰号。但是,我得请示师父,让他把我这个绰号给去掉。您看怎样?”
“呸!你找什么借口呀?看你长得傻大黑粗,还挺会耍花舌!要改,你现在就改,不用去问你师父。你师父还不如个屁呢!你改完了,我扭头就走,否则,今天我可不客气了!”他这番话,气坏了台下东侠等众人,正这个时候.张方又过来道:“哎,二教主,这又何必呢?有道是五湖四海皆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这个道理恐怕您比我更明白!我师叔这个绰号是大家给起的,你要是单抠这外号就没意思了。我说这么办行不行,咱下去找个饭馆喝两杯?”李华堂把眼睛一瞪,道:“滚,丑鬼!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先收拾童林,后收拾你!”此时,李华堂是越说火越大。他这就激怒了童林,就听童林道:“朋友,我看你刚才扶困济危,可是个好汉呀!你要在童某的绰号上纠缠不休,这恐怕也不太合适吧?二教主,咱这么行不行,暂时先请到台下,让他们接茬儿比武。你我的事情咱们最后再说!”“不行!你今儿个不讲清楚,我决不下台,你也休想下去!”童林苦笑了一下,道:“要这么说,你是非跟童某比试不可了?”“当然!要不我来这儿干什么?”说着话,他把大枪晃了几晃,就想伸手。童林被逼无奈,他刚想亮钺,就在这个时候,台下有人大喊一声:“且慢!”
欲知来者是谁,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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