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忠义大侠桂祝安正担心儿子桂平和儿媳妇霞娘,老夫妻俩长吁短叹。铁板剑客林元听得清楚,看得明白,这老家伙把牙关一咬,高声喊喝:
“吠!老匹夫,还不开门受死!”
蓝氏四猛也跟着吵吵开了:“开门,开!我们要你的狗命来啦!”
把桂老夫人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把灯吹了。忠义大侠站起身躯,甩掉英雄大氅,拽出金背鬼头刀,也往院中高声喊喝:“什么人?”
“哈哈哈!老匹夫,你开开门就知道啦。我们是万龙长风岛来的!”
桂祝安就知道不妙,很可能儿子出事儿了,不然万龙长风岛不能来人。他跳到天井当院,留神观看,在对面儿站着五个人,四个大个,为首的是个出家的老道。他一看这老道,浑身上下一身白,手里提杈条杖,身后背着个兜子,鼓鼓囊囊,装着十二块铁板,面色瓦灰,一副黄焦焦的须髯,二目凶恶,闪着蓝光。桂大侠看罢多时,并不认识,用刀一指断喝:
“胆大的狂徒!夜入民宅,要想何为?”
铁板剑客林元冷笑了几声:“你就是桂祝安吧?我且问你,你那狗子桂平哪里去了?”
“你找我儿子什么事儿?”
“桂祝安!你儿欺骗了三公主霞娘,竟敢勾搭英王的女儿,真是罪大恶极。贫道奉了英三千岁和十四皇子之命,特来杀你一家。老匹夫,自作自受,拿命来!”林元说罢,一晃杈条杖扑奔忠义侠。
桂祝安知道这祸是儿子桂平引起来的。事到现在也讲说不起,晃动金背鬼头刀与林元战在一处。蓝氏四猛一看,林元老剑客战住桂祝安,他们四个腾下手来扑奔上房,见人就杀,把老桂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四十多口斩尽杀绝,桂老夫人也惨死在刀下。桂祝安一看,哎哟了一声,心里难过,一个没注意,鬼头刀被杈条杖崩飞。紧跟着,恶道又一杈条杖,正打在桂大侠后背上,把桂老侠客打了个跟头,蓝勇跳过来,一刀把桂大侠的人头砍掉。可叹,眨眼之间,老桂家的人几乎被斩尽杀绝。这五寇前院后院仔细搜查,一看没有活的了,这才把桂祝安的人头用包袱皮包好,回万龙长风岛交差。
老桂家的人都死了吗?没有。还剩下一个,就是老总管桂忠。因为桂忠外出到县城给老夫人买药,幸免于难。他抓齐药,骑着驴回到桂家庄,砸了半天门,里头没有答应。老头急啦,登着驴背跳到院里,闻着一股血腥味儿,桂忠就知道不好,掌起灯光一看,院里到处是死人,把老头子吓坏了。等桂忠明白过来,知道家中出事儿了。这可怎么办?这老头还不糊涂,他一想,少爷跟女主母肯定都上成都的公馆了,我干脆送信儿去吧!他把左邻右舍全都招呼来,让邻居们帮着看守尸体,便骑着毛驴赶奔成都。一路之上,饥餐渴饮,这一天终于到了成都府。这成都,人口数十万,乃是一座大城。好不容易他找到公馆衙门,从驴上跳下来,跟门军说明来意。头几天,来了个小伙儿叫桂平桂无双,是小夫妻两个,来找童林,现在就住在公馆,这事门军知道,就让桂忠等候,转身到里边送信儿。
最近公馆也很忙,钦差年大人每日召开会议,商量进兵的方案,研究目前的形势,要调集大军,攻打万龙长风岛,正在筹备期间。头些日子,桂平带着霞娘来了,经老剑客吕娩娘的荐举,童林把他们收下了,待如上宾。吕娩娘都给安排好以后,带着徒弟于秀娘走了。什么原因?公馆之中尽是男的,于秀娘跟童林还没有成亲,经常碰面多有不便,所以人家师徒去另一个地方住下,如果有用着的时候,人家再回来。桂平和霞娘不然,人家已经拜了天地,结为夫妻,可以住在一起,所以就安排到后院。此刻,桂平、霞娘和众人正在厅堂之中开会,门军进来,趴到桂平耳边一说他家来人了,说有急事找他,桂平就大吃了一惊,向童林告了假,急匆匆来到公馆门外。一瞅是老管家桂忠,便问:
“老哥哥,您怎么来啦?”
“我的少爷呀!完啦,你们一家人,老爷子、老夫人,男男女女,全叫人给杀啦。”
“哎呀!”桂平听了,一仰脖就昏倒于地。
这时,有人到里边送信儿,童林一听,会议不开了,率领老少英雄赶到公馆门外,赶紧把桂平抬到里边,把桂忠也带到里边儿。经过紧急抢救,桂平这才明白过来,顿足捶胸,放声恸哭。大伙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细问桂忠,桂忠就把事情讲说一遍。童林闻听,剑眉倒竖,虎目圆翻,嘎嘣嘣咬碎钢牙,就知道杀人的凶手是英王派来的,肯定是万龙长风岛的贼寇。当务之急,必须前往桂家庄看看,人家为了投靠官府,死了好几十口,能不管吗?但是童林事情又多,很难分身,经过商议,童林在公馆维持一切,由张方代表差官队,率领老少英雄二十个人到桂家庄给桂大侠治丧,顺便了解情况。桂平、霞娘、老少英雄都骑着快马,离开成都到了桂家庄。
咱们简短捷说,这时候,乡亲们大伙儿凑钱买了棺材,已经把老桂家的人装殓起来了。正中厅堂是桂老夫妻的棺椁,周围是仆人的棺椁,整个桂家是冷气逼人,凄凉万端。桂无双跪倒在地,趴到父母的棺柩前面放声恸哭,霞娘也哭得死去活来,在场的人无不落泪。幸亏张方能张罗:
“各位!大家别哭啦。先给二位老人家超度亡灵,然后咱们想办法报仇。”
在张方的张罗下,院里高搭灵棚,把棺木全都停好了,从附近请了一帮道士跟和尚,给死者超度亡魂。桂平夫妻头顶麻冠,身披重孝,在灵堂守灵。张方利用这个机会,了解了左邻右舍,对案情基本有点儿清楚了,但是凶手是谁?来了多少?叫什么名儿?谁也不知道。单说这天晚上,桂平夫妻仍然守灵,张方有点乏累,带着坏事包孔秀、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夏九龄、司马良、穿云白玉虎刘俊、左臂花刀洪玉尔、吴霸等人,到跨院儿休息。张方一边喝着水一边儿骂:
“弟兄们,经过这几天了解,案情基本有了眉目。可以肯定,杀人凶手是万龙长风岛来的,根据前因后果推断,是英王派来的人。他把桂平夫妻撵出万龙长风岛,还有点儿不解恨,就归罪于桂大侠,因此,就派人血洗桂家庄。是可忍,孰不可忍哪!你们看见了,有多惨哪!光人就杀了四十多口啊!真是罪大恶极!”
众人听罢,频频点头,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就打破万龙长风岛,把英王抓住,千刀万剐。他们正在屋里谈论事儿的时候,突然就听院里有人喊:
“坏啦,棂棚着火啦!”
张方率人赶紧赶到灵堂一看,大火已经起来了。张方一面命人救火,一面感到问题奇怪,赶紧抖身上房,定睛瞧看,就见后院有黑影晃动。病太岁一拉刘俊,两个人就追下去了。黑影儿跑得慢,张方他们追得快,来到桂家庄村头就给撵上了。张方一看,还不是一个呢!仔细一数,五个!病太岁高声喊喝:
“呔!给我站住。兔崽子,你们跑不了啦!有种的,你就站住!”
对面这五条黑影还真就站住了,一字排开,拉好了阵势。这时张方领着刘俊众人就到了。一看,一个老道,四个大个儿。谁呀?正是铁板剑客林元和蓝家四猛。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其中有点儿原因。因为林元血洗桂家之后,拿着桂老夫妻的人头,回到万龙长风岛,见英王富昌请功,富昌一看,挺高兴。后来一听说桂平没死,他觉着铁板剑客林元这事儿办得不够完美,因此又紧皱双眉。胤-怕伯父生气,就把铁板剑客林元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你看你这事儿办的!虽然把桂祝安杀了,但是桂平没有死,没有挖苗断根,早晚是祸患。我伯父最恨的是桂平,你怎么就把他放过呢?”
林元一扑棱脑袋:“王爷,我不是有意把他放过的,只因桂平夫妻不在家,故此才漏网了。”
“你们还回去,一定得把桂平杀了,把人头也照样拿回来。要办成此事,立下大功一件;要办不成,休要回来见我!”
铁板剑客林元和蓝氏四猛费力没讨好,挨了一顿训斥,这五个人便垂头丧气,离开万龙长风岛又回到桂家庄。这次回来,是找桂平来的。可是他们进了桂家庄一瞅,老桂家明灯蜡烛,人来人往,他们趴在房上一看,院里一帮老道,一帮和尚,正在超度,左邻右舍还来了不少人,下不了手。他们也不知道桂平在哪个屋,放了一把火,打算把桂平引出来杀掉。没想到张方和刘俊率领众人追出来了。
闲言少叙,单说病太岁张方,一看对面这五个人,就断定他们是凶手。为了把事情弄清楚,张方把夹扁头一晃,一阵冷笑:
“嗨嗨嗨,我说老道,你叫什么名儿?这四位,你们叫什么名儿?敢不敢报通名姓?”
老道冷笑了两声:“丑鬼!要问贫道,有名有姓,我是万龙长风岛的,十四皇子驾前为臣,官拜站殿将军,江湖上人送绰号铁板剑客林元是也!这是我的四个朋友,人称蓝氏四猛,蓝勇、蓝猛、蓝刚、蓝强。”
张方点点头:“会过,会过!当初在蓝家店我们见过面儿。我说五位,血洗桂家庄是你们干的吗?”
“就是我们干的!”
“那你们去而复返,又是什么道理?”
“因为前次我们没有杀了桂平,这次回来补这个空子,斩草除根!”
“好样儿的,好样儿的!不转弯儿抹脚照直说,这就不含糊。你知我是谁吗?我乃天下第一的剑客张方是也!我老师就是乾坤八大名剑第五位,三教圣主欧阳修老剑客,我是他不肖的弟子。我父就是铁扇仙风流侠张子美,我师叔就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看见没,我身后这些位,都是我的师兄弟儿。林元!杀人偿命,今儿个我要叫你们偿命。你们是叫我费事儿呀,还是自己伏绑?”
“哈哈哈哈!闹了半天,你就是张方!我们绿林人要提到你的名字,无不恨得咬牙切齿,即使我杀不了桂平,我也不能把你放过。弟兄们,上!”
蓝氏四猛晃掌中鬼头刀直奔张方。张方往下一退,一挥手,孔秀压单刀敌住蓝勇,刘俊晃刀敌住蓝猛,牛儿小子敌住蓝刚,虎儿小子敌住蓝强,八个人就战了四对儿。张方手提三棱套风锥直奔林元。等到伸上手张方一看,铁板剑客果然厉害,凭自己的能耐,抵挡不住。张方心里着急,要早知如此,把我师叔童林带来就好了。正在这时候,就听身后有人高喊了一声:“张少侠客闪退一旁,把他交给我啦!”掌中枪一晃飞身过来一人。张方回头一看,此人身穿孝服,正是小侠客鱼龙变化桂平。原来桂平领人把火救灭,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就知道是杀人凶手来了,提大枪追到村外,一看张方有点儿抵挡不住,这才大吼一声,来战林元。铁板道人林元一看来的小伙儿,穿着一身白,就猜了个不离十。肯定他是老桂家的亲属,不然他就不能这身打扮。
“无量天尊,对面的娃娃,你是何人?”
“小侠客桂平!”
“噢,你就是桂平!”
铁板道人心中高兴,要什么来什么。你看我杀张方虽然出气,但是不如桂平这颗脑袋值钱,我把他这脑袋捎回去,英王高兴,能给我记首功一件;捎不回去,还得挨顿臭骂,把饭碗还许打了。想到这儿,老道晃杈条杖大战桂平。等伸上手他一看,桂平这条枪可不让人,啪啪啪,上下翻飞,变化无穷,使了个神出鬼没。铁板道心中暗想,要想要他这条命还真得费点儿劲儿,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虚晃杈条杖,转身就跑。桂平认为他败了,拉枪就道:
“恶道,哪里走!”
这一追上当了。老道把杈条杖交在左手,一伸手从兜子里拽出一块五毒铁板,回身照桂平就打来了。桂平一看,眼前一道光华,不知是什么东西,赶紧一歪脸,脑袋躲开了,肩膀没躲开,这块铁板正拍在肩头上,啪!把桂平打得身子一侧歪,摔倒在地,顿时人事不省。原来,他这铁板是用毒药煨的,叫五毒铁板,沾到皮肤上就中毒,十二个时辰这人准死无疑。张方一看,桂平受伤,急忙拉家伙过去应战。林元从兜里又拽出一块铁板,抖手奔张方就打来,张方往旁边一闪,铁板走空,没打着。事情也凑巧,正好这块铁板揍到坏事包孔秀后背上。孔秀正在大战蓝勇,就觉着后背上啪的一下,把他打得噔噔噔,紧抢几步,摔倒在地,眼前发黑,人事不省。眼看张方众人就要出事儿,老少英雄从桂家庄杀到了。林元一看不好,口打胡哨,带着蓝氏弟兄一溜烟逃了。张方也没敢追,因为眼前有俩伤号还不知道生死。急忙命人把桂平和孔秀抬回桂家庄,到屋里把衣服剥掉,用灯光一照,张方大吃一惊。一看桂平的肩头,肿个大包,四四方方,红肿高大;再看孔秀的后背,也是如此。两个人眼窝塌下去了,光进气儿不呼气儿,摸了摸脉,脉搏微弱,看来九死一生。张方的经验非常丰富,知道两个人中了毒器。这可怎么办呢?难道就眼瞅着他们俩死吗?老家人桂忠,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张少侠客,您先别着急,离我们这儿不远,有一座庙叫光天寺,光天寺有个出家的和尚。这和尚,人送绰号叫妙手赛华佗,专治内外两科,我们不如套辆车把我们少爷和这位少侠客送到光天寺医治。”
张方一想,有病乱投医,管他叫赛华佗赛扁鹊,能把病治好就行,便点头答应。留下别人在桂家庄等着,他亲自护送两辆车赶奔光天寺。二十几里地的路程,车老板儿把鞭子一晃就到了。
等次日天明,来到光天寺的门前,大车站住,张方亲自叩打门环。时间不长,出来个小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有事啊?”
“请问这是光天古庙吗?”
“不错,小庙就是光天寺。”
“这里的主持和尚叫妙手赛华佗的可在吗?”
“在,在!刚起来。”
“好(口来)!我们是求医的,有两个人昏迷不醒,打算求大和尚大发慈悲给救一救。请你给传禀一声。”
“好,好!请施主稍候。”
小和尚说罢,转身走了。不多时,赛华佗亲自接出来了。张方一看,这和尚岁数可真不小,身子还有点儿不太利落,似乎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皱纹成堆,满脸的寿斑。就见老和尚双掌合十:
“阿弥陀佛!欢迎施主光临,是来看病的吗?”
“大和尚,麻烦您啦。我这儿有两个病人,请您给医治医治。”
“好好好!里边请!”
说话间,张方命人把桂平和孔秀抬进光天寺,提鼻子一闻,全都是药味儿。闹了半天这个光天寺整个儿是个医院,两廊下摆着不少床铺,全是百八十里以外前来就医的,因为路远走不了,全都住在庙里。有十几个小和尚,围着白布围裙,穿着白布套袖,来回在这儿护理。张方无暇观看别的,把妙手赛华佗请到屋里,老和尚先净了净手,把围裙系上,戴好套袖,来到桂平和孔秀的面前,仔细察看。老和尚一皱眉,先号号脉,再翻翻眼皮,问张方得的是什么病。张方口打咳声,也不隐瞒,把受伤的经过讲述一遍。妙手赛华佗要看看伤口,把他们俩衣服解开,瞅着瞅着,大和尚摇摇头,没有说话。张方心里增个疙瘩:
“大和尚,您看这病能不能有救?”
“施主您贵姓?在哪行发财?”
“实不相瞒,您听说有位奉旨的钦差年羹尧没有?我是年大人手下的办差官,叫张方。”
“噢!闹了半天是差官老爷。实话跟你说,这二位受伤可不轻啊!治倒可以,但是一时半时可不能好啊!”
“啊呀老和尚,只要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就是在这儿多住几天,我们多花点儿银子,也在所不惜。”
“好!那贫僧就尽量给治。”
大和尚说完话,点手把小和尚叫进来,低声嘱咐几句。小和尚出去,时间不长,把药箱子拿来,等打开盖儿,张方一看,好啊,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哪!带尖儿的、带刃儿的、带钩的、带刺儿的、麻花儿的、拧劲儿的;小刀子、小剪子、小钩子、小挠子、小锥子,是应有尽有。就见这和尚命人升好了一堆火,先把这些家什消了毒,开始给两个人动手术。先把伤口破开,把淤血挤尽,然后,把烂肉用刀剔除,上好刀伤药。这个手术直做了两个多时辰,才告结束。大和尚累得满头是汗。等最后包扎完了,给他们吃了药,和尚长吁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张施主,这二位的命算保住了。”
“多谢!不知得多少钱哪?”
“唉!出家人普度众生,分文不收。如果施主觉着过意不去,多给几个香资也就是了。”
“好好好!我这儿有纹银二十两,原捐作香资。”
小和尚把银子拿走,张方跟妙手赛华佗一商议,这两个人怎么办呢?是拉回庄子,是住到庙上?老和尚说,他们刚动完手术,不宜颠簸,最好住到寺内。张方同意,命夏九龄、司马良在这儿护理,他领人先回到桂家庄,把桂家庄的事情安排完了,张方又领人起身赶奔成都府,见年大人和童林禀报了经过。童林点了点头,总算把桂平和孔秀救活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个月之后,桂平、孔秀身体康复。张方又领了一百两银子,捐作香资,对老和尚表示酬谢,领上两个人回到桂家庄。桂平见着霞娘,夫妻二人又惊又喜,经过商议,不在桂家庄呆了,那里一个亲人都没有,触景伤情。最后,把房产地业全都变卖,夫妻两个带着桂忠起身赶奔成都府,正式入伙儿。
这回,老少英雄全都凑齐了,研究攻打万龙长风岛的事儿。很多人都提出来,要想打万龙长风岛,必须了解岛里边儿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怎么能了解岛里边的情况呢?桂平一听站起身来:
“年大人,童侠客,我倒有个主意。我听我父亲给我讲过,他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古天杰,一个叫古天书,号称古氏二老,住在离此不远的二老庄。据说这两个人原来就占据万龙长风岛,开垦山林,住了半辈子。后来,十四皇子胤-领兵占领了万龙长风岛,二老一赌气,离开这座岛屿回到家乡。我看,要想了解万龙长风岛的奥秘,非找到古氏二老不成!”
桂平说完了,司徒朗站起身来说:“海川哪!桂少侠一句话把我提醒了。不错,二老庄这俩老头跟我还有一点儿交情,不如咱们就去一趟二老庄,问问他们不就清楚了吗?”
童林点头,就带着司徒朗、病太岁张方以及老少英雄二十人,携带着贵重礼物,到二老庄拜望古氏弟兄。
到门前一叫门,这二老真还接出来了。童林一看,这俩老头个儿都不高,跟一对土地佬差不多,都是大秃脑门子,一个黄脸儿,一个黑脸儿,就像一个模子刻的似的,一瞅就知是一奶同胞的亲弟兄。别看两个老头岁数不小,精神却很旺盛。童林过来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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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老人家就是古氏弟兄不成?小可童某有礼了。”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童侠客?”
“不错,正是在下。”
“哎呀,欢迎,欢迎啊!哎哟,这么多高人,都是谁?”
司徒朗过来了,用手一拍古氏弟兄的肩头:“老朋友!你们认识我是谁吗?”
“啊呀!有点儿眼熟,想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这叫贵人多忘事啊!连好朋友司徒朗都忘了不成?”
“哎哟!老伙计,你还活着?”
“嗯!对付活着吧!”
“欢迎,欢迎!莫非你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里边请,里边请!”
大家说说笑笑来到厅堂,古氏二老吩咐手下人,做饭的做饭,沏水的沏水,非常热情。时间不长,酒宴摆下,众人团团围坐。童林把礼单往上一献,手下人把礼物搭进来了。古氏弟兄一看送来这些礼物,少说也得值一百两银子,二老就愣住了:
“童侠客,这是何意?咱们都是武林同道,我欢迎你们来串门儿,怎么还送礼呀?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哪!”
“二位老人家,我们来求你们来啦。”
“是吗,有话请讲,凡是我们知道的……”
“不,您先别着急。这礼,您必须得收下。这不单是我们送的,也有钦差大人年羹尧的一份心意。”
二老说什么也不要,司徒朗从中给打圆场,最后,到底把礼物收下了。
古天杰问:“童侠客,请您明言,有什么事儿求我们?”
童林闻听,口打唉声:“二位老人家,大概你们也有耳闻。前次钦差大人三打剑山,好不容易才把剑山攻破。美中不足的是,罪魁英王富昌领人投奔了万龙长风岛,我们不把英王抓获,没法回京交旨。但是,对于万龙长风岛的形势我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听说二位老人家想当年占据万龙长风岛,开垦山林,三十余载,想必了解岛内的形势,为此今天特来领教。”
张方在旁边补充:“二位老人家,这回你们明白了吧?送礼不白送。这叫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请二位老人家把万龙长风岛的内幕和盘端出来吧!”
“这个……”古天杰看着古天书,古天书瞅瞅他哥哥,两个人沉默不语,面现难色。
童林觉着有点儿抹不开,一瞅这俩老头不那么痛快,看了一眼司徒朗。司徒朗快人快语,用手一拍他们弟兄的肩头:
“老伙计,怎么啦?把你们难住了不成?咱们都是自己弟兄,没有不说的话,你们有什么为难之处,也尽管讲出来,我们决不强人所难。”
“这个……老伙计,既然你说到这儿,我们只好对你明讲。当初我们占据万龙长风岛,共是三十六年,对山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可是后来十四皇子胤-去了。一开始我们不了解他是怎么回事儿,认为他是当今天子的皇子,又是那么大的西安侯,到我们岛上视察,我们敢阻拦吗?后来才弄清楚,闹了半天,他要占据此岛。为这件事情,我们曾经发生过不睦。可是你们知道,人家西安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我们两个人怎么对付得了?最后只好忍痛割爱,把岛子给了他。可临分手的时候,西安侯十四皇子给了我们纹银十万两,就算把岛子买下了。我们说什么也不要,他派人把银子送到我家,说得清楚,这十万两银子买我们哥儿俩一个嘴严,将来不管到了何种地步,对岛子里的秘密不准向外人言讲。如果对外人说了,就要血洗二老庄,不但杀我们,连乡里乡亲也一个不剩。老伙计猜想,那胤-说话是算数的。我们倒不怕死,牵连了几百口乡亲,我们于心不忍!”这俩人儿说到这儿把嘴一闭,再也不言语了。任童林怎么劝,司徒朗怎么讲,这两个人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唉声叹气,什么也不讲。童林是个红脸汉,一看人家不乐意说,也不能逼人家,万般无奈,最后站起身来说:
“二位,这么办吧!方才我们有言在先,不能强人所难,既然二位老人家真有难处,我们非常同情。方才所说就算揭过去,童某告辞了。”
司徒朗冷笑一声说:“二位,没你们帮忙,我们照样儿也得破万龙长风岛,好啦!后会有期。”
大家回到成都,见着钦差大人年羹尧一说,年大人紧锁双眉,唉声叹气。本来抱挺大的希望,结果冷水泼头。就在这个时候,孔秀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冷笑,大伙儿不明白孔秀笑什么。就见坏事包孔秀来到童林的面前,趴到海川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儿,童林先是皱眉,后来晃头,最后点了点头。孔秀又凑近钦差大臣年羹尧,趴到耳边嘀咕了一阵儿,年羹尧的表情跟童林相似,最后也点了点头。孔秀往旁边一站,就见年大人眼望病太岁张方!
“张方,你看怎么办?这事儿遇上难题啦!你这小子诡计多端,有主意,每逢关键时刻,能难住别人就是难不住你。我看这样吧,聘请二老出头帮忙的事,你就包下来。如果你能说动古氏弟兄,就算立下大功一件。你看怎么样?”
张方明白啦。闹了半天,孔秀这小子怪不得他刚才咬耳朵,原来是冒坏水儿哪!张方气得直瞪孔秀,孔秀乐得直晃脑袋。张方冲着年大人一摆手:
“大人,这可不是儿戏,您别听坏事包的,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您想,我童师叔那么高的身份,各位英雄那么大的面子,他们都不肯出头,何况是我呀!我就是神仙变的也无济于事。大人,这事儿我办不到,我也不打算立这一功。”
年大人把脸一沉:“唉!张方,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本帅乃是奉旨钦差,我跟你说话就是命令,你不要不识抬举。我命你三天之内请出二老,起码也得把万龙长风岛的地图弄到手,否则,我要你项上的人头!”
张方一听一咧嘴,心说这位年大人真是翻脸无情啊!官大一品压死人,光棍儿不吃眼前亏。张方万般无奈,只好躬身领命:
“是,遵命就是。”
年大人又把话拉回来:“哈哈哈!张方,你可别往心里去,有道是能者多劳。希望你多为朝廷出力,多为本钦差分心哪!”
老少英雄也一个劲儿地鼓励,张方一乐:“哈哈哈!我这阵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好好好,大人放心,三天之内我把这事儿办成也就是了,你们众位就听信儿吧!”说着用手指了指孔秀:“坏事包,咱俩这笔账也记着。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张方可不是饶人的,早晚我非要找回来不可!”
孔秀又吐舌头,又晃脑袋,在旁边手舞足蹈,把张方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回到自己屋里头,把东西归整归整,一溜烟儿跑到二老庄。
张力到了庄口一想,怎么办呢?我见着人家说什么?要说的话已经说绝啦,再说一遍也没用。最后一想,干脆我豁出这张厚脸皮去了,再试试看。他到小铺买了四包点心,来到古氏弟兄的门外,啪啪啪敲门,家人开门一看:
“您不是张少侠客?”
“不错,是我。”
“您又回来,莫非拉下什么东西了?”
“没没没,没有。烦你转告二老,我有点儿事儿要求见。”
“哎!您稍候片刻。”家人去了时间不长,出来了,“二位老人家有请,在里边恭候。”
张方拎着点心来到厅堂,到门口一看,二老站在门口等着呢!张方把点心包放在台阶上,躬身施礼:
“二位老人家,在下有礼了。”
“张少侠,里边请!”
张方拎着点心进屋,把点心往桌上一放:“二位老人,礼物虽薄,略表寸心。你们老哥儿俩别打起来,一人两包,二一添作五。我孝敬二位啦!”
俩老头一听气乐了。我们七八十岁了,没吃过点心?能为这打起来!二老一乐,命人献茶,茶罢搁盏,问张方:
“少侠客,去而复返,莫非还有什么事儿吗?”
“是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我说二位老人家,方才我们来了一帮,七嘴八舌的,这话始终没有谈透。我也不好插嘴。我觉着,事情要是谈透了,二位不会拒绝我们,是不是?要说一点儿情面不讲,非把人家给拒绝了,那还有人味儿吗!是不是?你们二位闯荡江湖多年,哪能不懂这点儿人情呢!因此,我这次回来接茬儿谈,把利害给你们说透,要求二位老人家助我们一臂之力。”
二老不等张方说完,把脸往下一沉:“少侠客,免开尊口!你说话没说透,我们不那么认为。我们觉得谈得够多的了。该说的话都说啦,我们不能帮忙就是不能帮忙。我们决不能把几百口子的命当玩笑。请少侠客回成都吧!”
张方一看,这俩老头挺倔,可有点挂不住了。他把夹扁头一晃:
“我说二位呀!咱们可把话说清楚,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张少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威胁我们不成?”
“这可谈不到。你们打听打听,我张方可不是好惹的。我要求人办事儿是一定得办到。要办不到,我可没个完。”
“噢!少侠客,既然你没个完,你还打算怎么样呢?莫非你还要对我们哥俩下毒手不成!”
“那倒不至于。不过我非要叫你们俩帮忙不可。你们服气儿不?”
“是吗?那我们就是不帮忙,你能怎样呢?”
“好(口来)!你们俩敢说三个不帮忙?”
这哥儿俩气得鼻子都歪了,心说,这小子是没事儿来找茬儿慢说三个,三百个我们也敢说。
要知张方有何高招打动二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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