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客观形势已经摆在面前，革命如何才能成功？
姬灵星苦苦思索了半天，“三姐，要想释放茶杯里的风暴，我有两个办法。”
“说说看呢。”
“第一，我们要联合农民，团结广大人民的力量。第二，我们要建立一支强大的革命武装，保卫我们的政权。”姬灵星鼓起信心说道，“这样的话，欧洲的革命就有胜利的可能。”
姬圣典微微一笑，“思路是对了。”
“您是说实际上做不到吗？”
“还是那句话，在欧洲的舞台上，一个政治军事实体的力量，如何成长起来并能超越法兰西第一帝国？”姬圣典反问，“小灵，你觉得能有这样的空间吗？”
“只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下去，难道不能建立起一个全欧洲的革命政权吗？”
“小灵，革命可不是种田打铁磨豆腐，只要天天出工，持之不懈，最后总有成果。”
姬圣典竖起一根手指，“革命是两方参与的斗争，是互动不断的博弈，你可以理解为是下棋。”
“下棋？”
“你想慢慢积累实力，慢慢占据优势，所以你是一个由弱到强的过程。”姬圣典叹道，“可是你的对手，已经先占有了强大的优势，并且非常熟悉你的发展规划。他们当然会打断你的步骤，抽取你的根基，袭击你的要害，在你根本没有成长起来就让你夭折。”
“……”
“九姐。”姬傲剑补充说道，“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博弈之中，敌人比你们更加精明，更有经验，”
“为什么啊？”
“你没听三姐说过资本的历史吗？”
“当然知道。”姬灵星哼道，“不就是从罗马帝国时代一直想要经济霸权的那段历史吗？”
“是啊，您也知道资本集团至少从罗马帝国就开始折腾了，这五千年文化的底蕴。那是传承悠久，斗智不断，有无数的老狐狸。”
“唔。”姬灵星怀疑地问，“为什么他们也有五千年历史。古罗马从建国时期算起来有那么长吗？”
“我说了是至少从罗马算起嘛。”姬傲剑道，“资本控制世界，其实是人类文明产生商业以后，就有的一种最高理想。不过，环地中海最早的什么巴比伦王国。古埃及王国，波斯帝国，都是王权国家，当然不能容忍这种事儿，一直打压着他们。所以那些经商的人群和民族被迫越过海峡进入巴尔干半岛，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建立了许多自称民主的城邦国家，其实就是一个个商业公司，这就是古希腊文明的开端。”
“为什么那些民主国家就是商业公司？”
“您没发现从权力构架的角度来看，议会和内阁，与董事会和经理层。根本就是一回事吗？”姬傲剑耐心地说道，“一个实力强大的公司本来就富可敌国，如果再占据了一块地盘，把公司机构改个名字，那就是一个国家了。比如说，您看那东印度公司在国际关系之中，和一个国家就没有两样。”
“哦，我懂了。”姬灵星想明白了，“其实资产阶级国家，就是一个放大的公司结构嘛。”
“您这样说就对了。”
“所以您搞革命运动。推翻一个国家，只不过相当于推翻了一个公司。”姬傲剑滔滔不绝，“对于公司企业来说，破产倒闭太常见了。根本就不是个事，回头在这个地方用资本重组一下，就春风吹又生了。”
“你说的没错。”姬灵星若有所思，“所以我现在对于革命运动怎么进行，有一个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既然国家政权只是前台的代理，那么干脆就把资本集团的幕后势力全部给消灭掉。”姬灵星恶狠狠地说道。“只要杀光首脑和关键人物，资本的力量就会停滞下来，没法在后台运作，革命大业就成功可期。”
姬傲剑大为惊讶，“原来您想到的办法是刺杀啊？”
“不错，这叫斩首行动。”姬灵星认真点头，“常言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只要断其中枢，必能瘫痪全局。”
“这条道路真能有效？”
“刺杀敌酋首恶，本来就是革命运动常用的手段。”姬灵星严肃地说，“只不过我们以前总是针对政府要员下手，而他们只是资本的代理人，所以是事倍功半。以后我们要转向幕后黑手开刀，肯定能够一举扭转乾坤。”
革命运动本来就是暴力斗争。不管是工人革命也好，民族抗争也好，国家独立也好，各种刺杀暗杀确实是革命党人为了救国救民，非常青睐甚至是成为潮流的一种手段，有无数的热血青年怀着“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豪迈侠情，走上了这条壮志凌云的道路。
“哎，你这一脸的别扭是什么回事？”
姬灵星忽然看出姬傲剑的脸色有些异常，没好气地说，“暗杀破坏什么的，不也是你们外交战线上狗咬狗的常规做法吗？又不是说只有我们革命青年才有刺杀，那些反动势力除了直接武力镇压，也一样喜欢对工人运动的领导者下黑手。”
姬傲剑努力挤出笑容，“九姐，您既然要刺杀资本财团的幕后势力，那打算对什么人下手呢？”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姬灵星思索起来，“对了，听说你的情报渠道消息灵通，给我推荐一些行动目标吧。”
“我没什么可推荐的。”姬傲剑立刻一口回绝。
“为什么你会没有推荐？”
“没有就是没有。”
姬灵星左看右看，奇怪地问，“三姐，小剑为什么不愿意为我推荐？”
“他怎么可能愿意帮你推荐呢？”姬圣典笑了，“因为最有价值的行动目标，就在你的面前啊，小灵！”
“啊？！”
姬灵星愣了半响，忽然一手用力指着脸色发白的某人，“就是他？”
“没错，就是他。”姬圣典颔首微笑，“这位西伯利亚侯爵先生，占据了东北亚和中北美两块重要地区，全面操控两大洲多个国家的产业，几乎掌握了非欧地区的所有工业经济命脉，还想把资本扩张伸向欧洲本土，进一步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如此一个庞大资本财团的巨擘魁首，当然是革命运动的天生对头，你若不杀了他，简直是天理难容！”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姬傲剑双手乱挥，大声嚷道，“九姐，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我从来都是一颗红心向革命，满腔忠诚为人民……对了，我还交过党费！”
然而他的表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姬灵星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非常深思熟虑，非常咄咄逼人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紧了他。
过了很久很久，姬傲剑被她看得心中发毛，终于扛不住心理压力，勉强笑道，“九姐，你究竟要怎么对待我，给个态度吧，不要这么吊着我了。”
“唉。”姬灵星一脸的矛盾纠结，“革命的最大敌人，为什么是你？这让我如何是好？”
“可我觉得不是我啊。”姬傲剑哼哼唧唧地道，“您不用为难的。”
“三姐，我应该怎么办呢？”姬灵星万分纠结，只好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导师。
姬圣典淡淡说道，“你心中觉得应该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吧。”
“难道我可以向小剑下手吗？”
“为什么不可以？”姬圣典声音依然平静，“只要你相信这是你自己的道，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是你正确的选择。”
“是吗？”姬灵星又苦苦想了一会儿，“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打不过他。”
“这不是问题。”
姬圣典正色说道，“只要你决定诛杀此獠，我自然会助你成功。”
我去！姬傲剑心里如同有一万只恐龙奔腾而过：三姐居然连“此獠”都冒出来了，貌似这是当年看过的地摊武侠小说里，用在大反派身上的高频词语。
“三姐，你为什么偏帮我呢？”
“因为是我带你来欧洲求道的。”姬圣典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选择了革命这条道路，我就应当帮你走完悟道的过程，这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