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相爷,十殿下亲自前来迎接相爷。”
门外,传来回禀的声音。
奚留香不由得苦笑,为什么每一次,她见到的人,对她最在意的人,总是那些令她想不到的人?
“停船,香儿,跟为父过去大船吧,皇上亲自来迎接你回宫了。”
“不是说是小妖孽宫锦山吗?”
奚青璧微笑:“皇上怎么能明着打出旗号,这是用十殿下做幌子呢,要打赌吗?”
“爹,您学坏了,我才不和您这只老狐狸打赌,一准就是我输。”
“香儿,皇上对你是真的在意,你要珍惜,别再胡闹了。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每日CAO劳繁忙,你要体谅皇上。”
“知道了。”
奚青璧推开门:“娘娘,请移驾。”
奚留香从奚青璧的面前走了过去,奚青璧跟在身后,走出房门,要持君臣之礼,不叙父女情分。
从小船上转移到大船之上,奚留香一袭面纱遮盖了脸庞,暗夜中悄然从小船跃上大船。
奚青璧随后纵身跃了过去,奚青璧的部下,一个个悄无声息地从小船跃上大船。
月光如水,清冷朦胧,为金水河披上一层轻纱,神秘而静谧的夜,因为对岸的马蹄声,灯火而更显寂静。
柳生一刀矗立在船头,白衣胜雪,手中持着一柄碧玉箫,悠远清淡的箫声,似有还无,隐隐在河面飘荡。
回眸,她看到一双清澈而深情的目光,遥遥地看着她,看着她飞起,从他身边飞去远离。
一笑,那是祝福的笑和眼神,是升华的情感,白衣男子如同谪仙,浑身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如从月中降落在船头。
骏马跟随船只疾驰,船只缓缓地靠岸。
远处,那些人下了马,在河岸边等待,十殿下亲自前来迎接奚青璧,场面虽然是大了点,还是说得过去的。要是皇上亲自前来,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到底奚留香的身份不曾泄露,即便是泄露,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该亲自深夜出迎到此。
奚青璧疾步从船头跃身跳到岸上,柳生一刀的眸子微微波动,不想这位旦夕国的右相,文臣之首,原来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不在他之下,难怪那日奚青璧发威时,能带给他那样的极度危机感。
旦夕国果然是人才济济,就连朝堂一品大员的文臣,都有如此高深的功夫,他不由得对旦夕国,充满敬畏。
宫锦山一身银色的衣袍,在黑夜中各外的显眼,迎着奚青璧走了过来,身边带着几个护卫。
奚青璧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宫锦山身后,扮作护卫的皇上,本想撩衣跪下叩拜,想到皇上行踪不宜泄露,只是躬身施礼。
“臣,恭迎王爷,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当面谢罪。”
宫锦山微笑,明知这个礼,是向他身后的皇上施礼,他也不点破:“右相,先上船吧,本王奔波了一夜,可是够累的。”
“是,请王爷上船休息。”
奚留香从窗棂中久久凝注宫锦山身后的那道挺拔身影,盔甲下隐藏的一张脸,幽深的墨曈比这夜更幽暗。
宫锦文抬眼,正迎上奚留香璀璨的
眸子,他的目光不由得亮了起来,唇角微微翘起,举起手在头盔上轻轻地扶了一下。
奚留香的目光,再也移不开,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宫锦文,心一阵阵地疼痛,又一阵阵的欢悦,难言的滋味,百般复杂,都在心头。
二人的目光,再不曾错过,一直凝望。
宫锦文跟在宫锦山的身后上船,奚青璧随后跟上,将宫锦文和宫锦山让入船舱之中。到了门口,宫锦山急忙躬身将门亲手推开,退后几步,深深躬身低头。
宫锦文迈步进入房间,奚留香坐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宫锦文。
宫锦文的身后,门被奚青璧亲手关闭,躬身退了下去,众人都退了下去,唯有奚青璧远远地矗立在走廊中,恭候皇上的吩咐。
“右相,还是被您赶在本王的前面了。”
“王爷,请进去休息,臣已经为王爷准备好了房间。”
宫锦山轻笑,妖孽妩媚的脸魅惑无比:“还是右相厉害,说服了娘娘吗?娘娘都知道了吧?”
“是,臣已经将此事都回禀给娘娘,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在安排,与皇上无关。臣,唯有恭候皇上赐罚。”
“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皇上总是不忍心责罚呵斥您的,唯有这件事,您触及了皇上的逆鳞,可不好交代。本王可也没有本事,在皇上的面前,为您求情,不过本王想,也无需本王为您求情,娘娘自然会说服皇上。”
“臣罪无可赦。”
奚青璧优雅地回了一句,淡然一笑。
宫锦山贴近奚青璧,周围的人早已经退了下去,各自回到房间,唯有奚青璧和宫锦山留在原地,恭候在房门不远处。
“右相,您是真的为了父皇的重托,还是故意如此做呢?”
“王爷,您这话老臣承受不起。”
“右相,看了您也有这么多年,虽然看不透您,总归比别人要了解您。您是想退了吗?”
奚青璧微笑不语。
“本王能看出来的东西,您以为皇上看不出来吗?您是故意触怒皇上,让皇上责罚你贬谪你吧?”
“王爷这话,老臣万死莫赎,不敢当。”
“得了吧,本王又不会去给您告密,右相大人,本王可是得罪不起。本王能猜出来的事情,皇上该就是心知肚明,右相好之为之吧。”
宫锦山幸灾乐祸地轻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皇上和右相之间事情,他也没有资格插足,只能在一边看戏。
“王爷的xing子,更高深莫测了。”
“是更胡闹了,本王是想做个逍遥王的,可惜皇上不准。”
“王爷多有劳累,请去休息片刻吧,老臣在此侍候。”
“您也去歇着吧,看您的眼睛都红了。”
宫锦文一向对奚青璧说话,都是加一个“您”的尊称,即便是在金銮殿也是如此,因此宫锦山对奚青璧说话也分外的客气。
二人目光相望,宫锦文手握紧,终究看到她了。
“香儿,这不是梦对吗?”
宫锦文一把抱住奚留香,深深呼吸奚留香身上的味道,吻上奚留香的秀发:“朕终究是见到你,将你迎回来了。”
“皇上……”
奚留香叫了一声,忽然就再说不出什么,将头埋在宫锦文的胸膛上,倾听宫锦文的心跳,呼吸宫锦文身上的味道。好闻清新竹叶般的味道,从宫锦文的身上钻入奚留香的鼻孔。
宫锦文从来不喜欢用皇家那些奢靡的龙涎香等东西,身上一直保有这样经久不变的气息,那是令奚留香安心的味道。
“香儿……”
紧紧拥在怀中,深恐会再一次失去,心中满是感激。她到底是回到自己的身边,被他抱入怀中。
良久,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紧紧拥抱在一起。宫锦文坐到床榻上,将奚留香放在自己腿上,横抱在怀中,低头看着奚留香略显苍白的娇靥,又瘦了许多,经历了这一番的磨难,她身上多了一股沉静的气息。
“香儿,身子可还好吗?回宫后,什么都不许做,给朕好好调养,越来越瘦,骨头硌人朕不喜欢。”
“你也瘦了。”
“香儿,朕非常担心,都是朕不好,没有过去看你保护好你。以后无论多忙,朕都一定每夜去看你,去陪你。”
“嗯,君无戏言呢,皇上能做到吗?”
“香儿,这里可没有外人,你怎么忽然懂规矩了,不称呼朕大妖孽,称呼皇上?”
“皇上到底身份不同了,如今是一国之君。”
“朕到什么时候,都是香儿的大妖孽,香儿,对不起,原谅朕好吗?”
“皇上犯了什么错,要我原谅呢?”
奚留香抬眼看着他,宁愿他此刻坦白,这一切也有他一份,她就既往不咎,给他一个机会,就是不要听到他骗她。
“原谅朕没有换回你,没有尽早救出你,让你从皇宫丢失。原谅朕为了这个皇位,让你吃了太多的苦,险些……”
宫锦文说不下去了,将头埋在奚留香的胸前,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担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看到她的一瞬间,心终于放了下去。她是令他如此牵挂,此刻将她拥入了怀中,才感觉拥有了一切。
那样深挚的情感,缓缓地渗入到奚留香的心中,此时无声胜有声,不需要言语,彼此都在倾听对方的心灵的声音,感受铭心刻骨的情。
良久,宫锦文抬头,细细捧起奚留香的娇靥放在眼前看,一点一滴也不肯错过。
“香儿,你回来真好,没有你的日子,只有无尽的黑夜。”
从他幽深的目光中,读到无尽的思念和深情,紧紧束缚她的手臂是如此有力,仿佛在担心,会再一次失去她。
“你明日不要上朝了吗?”
“还有什么,比迎接你回来更重要,以后不许再离开朕的身边,嗯,不如以后朕到何处,你就到何处吧。”
“跟你一起上朝?”
“好。”
“跟你一起去御书房捣乱?”
“好。”
“你去如厕,我要不要也跟着?”
“好。”
宫锦文笑,宠溺地在奚留香的娇靥边轻柔地吻了一下:“香儿,快好起来吧,朕知道你嫌皇宫里面闷,等你好些,朕带你出去玩儿。打猎或者其他什么,你喜欢就好。”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