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也伸手捏住单桔的鼻子:“霜儿又和你说多余的话了,不用放在心上。”随即他又撇头看向窗外。单桔多想抓住韦也用力摇晃大喊:你生下气吧,你冲我发火吧,你的情绪要是不发泄出来,是想留着做什么?!
这么说来,在单桔的回忆里,韦也几乎都没有太激烈的情绪。也许他那部分的感官已经损坏了。单桔用袖子刚擦掉眼泪,眼泪又重新聚集在眼眶里:“我年纪比你大,很多都不如你,明明出社会多年还经常让你帮忙,找工作也好,付房租也好,你让我背负了这么多难堪,却从不让我为你做什么,我好没用的,我真的好没用。韦也,给我一件吧,可以向别人炫耀我为你做了什么的事。”
“可以了,已经够了。”
“还不够。”
“随便你说什么,别哭了。”
“我要是说不哭就能不哭才奇怪呢。”
车子驶到终点站停下来,他们下车又上车,单桔哭个没完。
“你也哭太久了。”
单桔捶了下韦也的肩膀:“不许嫌我烦,大姨妈来了情绪波动很大的。”司机和车上几个人的视线都投向他们,以为情绪吵架。韦也还是维持着一个姿势,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别人都以为我在欺负你了。”
“你是变相的欺负我。”单桔还是泪流不止,不停抽泣着,像故意般越来越大声。风景在韦也的瞳孔里一闪而过,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从单桔的哭声里,她听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哭声。
“小杂种,哭什么哭,影响我喝酒的兴致。”
“跟你爸一样,越看越烦,我真的很讨厌小孩子,你爸那个老混蛋非要生,生下来有什么用。早知道该把你流掉的。”
“小畜牲。”
“滚开,别碰到我。”
“我的酒呢,给我酒,你想害我,去死。”
“……”
“养条狗都比你顺眼!”
哭声,耳光声,酒瓶摔碎声,尖叫声,咒骂声。小男孩抱着被掐青的手臂瑟瑟发抖,面前的女人被灯光将长长影子投射在墙上,像个恶魔。酒瓶摔在距离他很近的墙上,碎开,玻璃碎片溅到他的身体。
“你要是敢向你爸和别人告状,看我不弄你!”
摔门声,反锁声,男人的调笑声,女人的娇媚声,喘息声。小男孩捂住耳朵,坐在黑暗里,他出不去,离不开。爸爸不在,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自己。
从回忆挣脱出来的韦也,突然手放在单桔腿上,手指抓紧:“呐,单桔,帮帮我。”
“恩,恩,恩,恩,恩,恩。”单桔不停的点头,用力的点头。
终于,自己终于可以为韦也做点什么,这次是他要求的,她破涕为笑,抱住韦也:“求你让我帮你,等很久了,这句可以解脱你的话。”
之后的两天,单桔经常咬着指甲思考自己该怎么去做,她不是医生也不是辅导师,更何况韦也究竟是想让自己帮什么,她不敢去问他,怕韦也收回这句话。单桔摸出电话,翻着手机通讯录,看看有没有可以咨询下,她很快就锁定了目标,拨通电话。
“别烦我。”那边刚接起电话说了一句就挂断了,脸皮厚的单桔不会被打击到,继续重播,电话再次被接起:“我说了别烦我。”
“教师节快乐。”
“已经过了。”
“老师,我想咨询你件事。”
“没空。”
“是关于韦也妈妈的。”单桔说完,听到那头泡泡糖破掉的声音:“那老女人又怎么了。”
“原来你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单桔简单的叙述完,那头也简单的回答她:“叫那老女人去吃下体器官。”
“不太好吧,毕竟是韦也的妈妈,这么做。。”
“是他妈又不是你妈,担心什么。”
“老师你总喜欢把事情简单化。”
“单桔。”
“是。”
“让她吃点苦头。”
“好的。”
挂掉电话后,单桔豁然开朗,她伸伸懒腰,接下来要做的事也许会被韦也讨厌,不过,治治王文梦吧,她先让优明天看着点韦也,然后又联系了付霜,一切安排好后,她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