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把我羽绒服穿上,有点冷。”安诺脱下他身上的黑色长款羽绒服,递给苏慕许。
苏慕许静静的看着,没接。
这羽绒服,还是她去年买的,乔珺雅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她有一件同款米色的。
她经常会买男女同款的衣服,三个人一起穿。
曾挺骄傲,混世小魔女也有两个好朋友,有时自称是三剑客,铁三角。
太可笑了。
“别冻着。”安诺说着,一只手将羽绒服披到苏慕许的身上。
苏慕许确实是有些冷,车上和教室里都有暖气,外面却是没有的,她也没有再穿一件的习惯。
羽绒服披到身上,瞬间暖和了不少,可她生理性厌恶,恶心极了。
“不用。”她说着,躲开。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对他的恨深到根本演不了戏。
什么假装原谅他,再伺机报复,她根本做不到。
她太高估自己了。
“许许,你还在怨我吗?”安诺抱着羽绒服,卑微柔弱的问,“我要怎么样,我们才能像从前一样?”
苏慕许没有说话,只望着顾谨遇会来的方向。
安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毫无兴趣知道,但她不想让顾谨遇误会。
好在提前跟他说过了,等下他看到安诺在她旁边,不会太扎心。
“冷不冷?”顾谨遇一路跑着过来,伸手握住苏慕许的双手。
冰冷的厉害。
他赶紧捧着她的双手,放到唇边呼热气,“怎么不知道到教室里去?”
她笑了笑,“还好,年轻不怕冻。”
“走吧,先到教室里。”顾谨遇松开了她的手,只因有老师陆陆续续下班出来。
苏慕许点点头,刚迈开步子,安诺拦在了她前面。
“你们坐直升机走吧,我等不堵车了打车走。”安诺说着,将羽绒服递向顾谨遇。
顾谨遇看了一眼那羽绒服,想起苏慕许有同款米色,有点心闷。
他还没有跟她穿过同款衣服。
“不用,”顾谨遇抬手挡开,然后看向苏慕许,“走吧,我已经让直升机来接,应该快到了。”
“好哒!”苏慕许喜上眉梢,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直接挽住顾谨遇的胳膊,和他并肩往操场走去。
安诺一手架着拐杖,一手抱着羽绒服,在寒风中,看着那一对身影,笑容逐渐僵硬,慢慢消散。
他们,看起来真般配。
远远的看着一架直升机出现在空中,慢慢降落,不久后又升起,安诺又呆站了一会儿,才朝操场而去。
只十分钟的光景,苏慕许来到了许铎送她的浪漫城堡,拉着顾谨遇的手一路奔跑,来到一间房间门口才停下来。
“你闭上眼睛。”她激动的看着他,比自己过生日还要兴奋。
顾谨遇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僵硬。
生日,他已经很多年都不过了。
“快呀,”苏慕许摇晃顾谨遇的胳膊,“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心跳有些乱。
感动是有的,惊喜是有的,可心底还是隐隐作痛。
他要怎么跟她说,他的生日,也是爸爸传来噩耗的那一日。
这一天,已经成为他和妈妈都不愿意提及的日子。
这些年,也从未有人提起。
他的手被她紧紧的握着,能感受到她的激动。
她打开门,双手握着他的手,从他的背后将他环抱住,一点一点的,带他进了房间。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苏慕许很是生气,拿出手机就要挂断,却看到是大舅打来的。
“你先接。”他闭着眼睛,声音暗哑。
也好,能给他一点时间调整情绪。
她嗯了一声,接通,急乎乎的问:“大舅,有事吗?”
“你在哪儿?你外婆说你说的这周末来陪她,她没见到你,又哭又闹的。你赶紧过来,以后别骗她。”
苏慕许一头雾水:“我没说啊!”
“没说也赶紧过来,哭着要见你,谁都哄不住。”
“……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苏慕许陷入了深思。
外婆高龄,常年糊涂,跟个小孩似得,经常把她错认为成她妈妈,就算闹情绪也应该是让她妈妈去,怎么会突然闹着要见她。
一个电话打给安诺,苏慕许冷声问:“你在哪儿?”
安诺:“在你外婆家,跟许总谈事,有事吗?”
苏慕许:“我外婆闹的很凶吗?”
安诺:“嗯,哭的跟小孩似得,都不哄好。许言穿了女装假扮你哄她,也没哄过去,还被他爸爸打了一顿。”
苏慕许:“……知道了。”
“你来吗?”
“先挂了。”
收起手机,苏慕许看着眼前出自于许言之手的浪漫布置,不由得暗叹:就挺惨一女装大佬。
“可以睁开眼睛了吗?”顾谨遇问。
“等一下。”苏慕许急呼,又将手机拿出来,快速发了条消息出去。
深呼吸,她握住顾谨遇的手,凝望着他,慢慢踮起脚尖。
在他嘴唇印上一吻,她轻轻柔柔的说:“老公,生日快乐。”
他身心颤抖,喉结微动,嗯了一声,闭着眼睛说道:“谢谢你。”
“谢谢谁?”
“你。”
“我是谁?”
“……”
他知道她想要听什么,他却说不出口。
拥有的太突然,太轻易,总觉得不真切。
“可以睁开眼睛了。”苏慕许气呼呼的拧了一下顾谨遇的腰,拿他毫无办法。
顾谨遇屏着呼吸,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白蓝色的气球和串灯,是他喜欢的颜色。
中间摆放着一个蛋糕,和他十二岁那年的生日蛋糕一模一样,只是层数不同,上面的数字不同。
周边是三面墙的展示柜,里面摆放着大小不一各种各样的变形金刚,还有好多玩具枪。
都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
“喜欢吗?”苏慕许小声问,心里忐忑极了。
这两天,她特意跟他妈妈打探了他的喜好,他妈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聊起他的童年趣事,有提起他小时候喜欢什么。
顾谨遇压下心底的伤痛,笑着点点头,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抱着。
眼眶微热,他很难受。
他想起五岁那年,妈妈亲手为他做了五层的生日蛋糕,一家人都为他庆祝,他收了很多很多的礼物。
那天,他一直在等爸爸的电话,不肯切生日蛋糕。
爸爸总是很忙很忙,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见一次面。
他没有奢望爸爸能回来陪他过生日,只想着能听到爸爸祝他生日快乐也好。
可他等来的是爸爸牺牲的消息。
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