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觅转身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墨黎!
她惊奇道:“墨黎,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黎英俊的脸庞半明半暗的湮没在月色里,他站在苏见觅面前,说:“我负责这次西苑的守卫,便一起过来了。”
苏见觅借着月色去看他的官服,不由得惊叹道:“长史,墨黎,你现在是长史了?真不错!”
墨黎羞赧的挠挠头,说:“一般般吧。”
“哪里是一般般,你不过才十六岁,所谓少年出英才,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不枉我留下你在京城。”苏见觅啧啧称赞。
墨黎说:“夜晚还是有些冷的,要不早点回去,我也是凑巧来这里散心。”
哪里冷了,明明很凉快!
苏见觅享受着湖风,发丝随着湖面上的风飞舞,她说:“出了岛上又是聒噪的音乐声,还不如到湖心亭上来,享受一下安静的时光。”
墨黎跟着她在亭子里坐下,这时苏见觅看见亭子中央的小石桌上放着一面棋盘,上面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却不像是正风靡的围棋。
“是五子棋。”苏见觅抬眸看向墨黎,“你一个人下五子棋?”
墨黎在她对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到我轮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个人找点乐子。”
苏见觅瞧着他总是害羞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笑,说:“墨黎,墨长史,墨大人,你年纪轻轻的很容易害羞啊,当时从倚竹楼出来的倔强去哪了?”
不说还好,一说他的脸更红了。
苏见觅说:“是你说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一把?”
五子棋是苏见觅教给他的,他能有机会再来一把很是求之不得,便欣然答应。
两人把棋盘上的棋子收好,又各执一色棋子,苏见觅为白,墨黎为黑。
才两个月不见,墨黎的棋技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苏见觅惊讶于他成长的速度,不禁问:“你是不是请了高人指导,才两月不见,就有了飞速的进步,我都差点下不过你。”
听着她毫不吝啬的夸赞,墨黎拈着黑子的指尖在棋盘上方滞了一瞬,最后落在一个略有偏颇的位置。
他回答说:“没有请高人指导,只是夜里无聊,一个人自娱自乐久了,也就习惯了。”
苏见觅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说你怎么总是看出我下一步的动作,原来是一个人练了两个人的思路,厉害!”
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墨黎恍神之间,不小心走错一步,刚好让苏见觅趁虚而入,四颗白子在一众层层的黑子里面连成一条线,左右两边皆没有阻拦。
不管墨黎走哪边,苏见觅胜局已定。
她哈哈地笑,说:“看吧,我马上就要赢了!”
墨黎也没有因为输赢而生气,只是看着苏见觅笑,自己也跟着笑。
苏见觅也没有要再下一盘的趋势,靠在栏杆上面吹风。
湖面在月光的照映下波光粼粼,滟滟千里,远处树影连成一片,在大雾的遮掩下宛如栩栩如生的剪影,若有若无的宫廷歌声被揉碎进晚风里,飘进苏见觅的耳朵。
安宁,惬意。
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想起来日子快到十五,月亮比前几日的要圆润,散着淡黄色的光,皎洁又静谧。
墨黎望着苏见觅清瘦的背影,说:“你瘦了。”
苏见觅掐了掐自己的腰,感觉没有多大变化,更何况她最近几天食欲很好,一天三餐餐餐不落。
她反问:“瘦了吗?我怎么没有瞧出来?”
“你当然瞧不出来,我见你的时间有跨度,所以感觉很深。”墨黎视线从棋盘上扫过。
在苏见觅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有四颗黑子连成一串,下一步是他走,所以看似胜局已定,其实胜败全在于墨黎想不想让苏见觅开心。
苏见觅打了个哈欠,说:“我看你也瘦了,不过瘦了也更好看了。”
墨黎不仅瘦了,还长高了。
现在苏见觅只能到他肩膀的位置。
他脸部轮廓也分明利落,眉宇间是一派少年气。
苏见觅喜欢欣赏少年,或者说,她喜欢欣赏所有象征生命,生生不息的事物。
所以在现代的时候,她最喜欢在妇产科,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留下。
不出意外,墨黎再次红了脸。
苏见觅不禁好笑道:“墨黎,你是我见过最不禁夸的人,一夸就脸红,你说你晋升这么快,同僚夸你,你岂不是要脸红一天?”
墨黎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告诉苏见觅,他没有在别人夸自己的时候脸红。
苏见觅当然是不信的。
墨黎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他只在她夸的时候脸红。
明月高悬,估摸着时间,再不回去二哥和三哥怕是要担心,苏见觅便向墨黎告辞。
墨黎扶着她上船。
苏见觅问:“你不和我一起去岸上吗?船上再坐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墨黎没有答应,说:“我还想在亭子里多待一会儿,回去早了也是提前轮班。”
苏见觅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我今天闲来无事写的方子,里面有两三样用桂花制作点心的方法,你拿回去好好研究,墨黎,你瘦了,虽然瘦了好看,但还是要健康呀。”
墨黎将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在胸口的位置,说:“谢谢。”
其实他很健康,每天锻炼还不挑食,也不知道为什么,吃什么也长不胖,但身体绝不病态。
来的时候顺风,离开的时候竟然也顺风,看来今晚的风很有灵性嘛。
苏见觅到了岸边,摇摇晃晃的跳到岸上,一转身,正巧遇见萧检。
萧检看她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沉声问:“大晚上的去哪了?”
苏见觅说:“在湖心亭上吹风。”
她用手指了一下,大雾中的湖心亭若隐若现,宛若海市蜃楼。
萧检问:“一个人?”
他目光逼人,苏见觅顿时忘了回答的技巧,实话实说:“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就是在亭子里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