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飘扬下纷纷的雪籽,轻灵的裙摆在雪地中飘扬,苏见觅身姿灵动,转向萧检的时候俏皮的向他挑眉,像是炫耀。
萧检靠在一侧,双手抱于胸前,宠溺又无奈的叹了声。
须臾,他上前,似乎是本能的将手搭在苏见觅的肩膀和腰间,脚步随着她的舞动。
苏见觅只微微愣了一瞬,又很快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萧检学东西很快,记得她的每一个舞步,他的臂弯很坚实,身体挡住风雪,给人充实的安全感。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共舞,却有莫名的默契。
默契的华尔兹最后在不默契的不小心踩到苏见觅脚尖停止。
萧检难得显出几分窘迫,挠挠头,道:“还挺好玩的。”
苏见觅轻咳两声,道:“怎么样,我不是不会跳舞,是你们不懂欣赏。”
红梅零落,萧检说:“我懂,你教我。”
苏见觅粲然一笑,说:“不白教哦。”
萧检盯着她,笑了笑,说:“亏我们做过许多次的战友,你却一点情分也不给。”
他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更多的是如溪流蜿蜒流淌不停息的纵容。
苏见觅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说:“你好意思说我,明明画画很厉害,还要扮猪吃老虎。”
萧检可怜巴巴地说:“我没有……”
苏见觅双手叉腰,道:“真的吗?我不信。”
萧检向前走一步,逼近她,说:“那要怎样才信?”
他的神情好像满园的梅花一样绚烂、又多着一点勾人的惊艳。
苏见觅短暂的失神,盯着他俊逸的容颜,忽然心惊了一下。
她刚才在想什么啊?
竟然妄想萧检以后对她没有欺瞒!
凭什么?她只不过是他的表侄女而已,一旦皇室和苏家起了冲突,两人之间是对立关系。
苏见觅回过神来,心口残余着没有提出要求的庆幸,道:“我信不信其实无所谓啦,只要你开心,你开心就挺好。”
萧检却会错了意。
她希望自己开心,说明心里有他?
萧检沉默了一瞬,说:“皇兄答应我,让我去边境历练。”
苏见觅眉心一跳,她以为萧检在大殿上说的话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眼下大启太平许久,文官为重,有点功名的武将基本垂垂老矣,年轻的将士难堪大任,更别说萧检这位久在京城的闲散王爷。
边境风沙颇重,他如何能去,去了如何服众?
苏见觅皱眉道:“什么时候?眼下战事只有大启和北兴交界的小摩擦,朝中能去的人很多,边境苦寒,光是气候就能磨死人,你如何能去?”
一字一句随着风雪落在点点红梅上,连苏见觅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里除了朋友以外的担忧。
萧检安抚的摸摸她的头,说:“新年过后,便会启程了。”
苏见觅惊讶道:“这么仓促,去了如何服众?”
到时候严酷的气候,手底下心有不服的将士,时不时来骚扰的北兴,去了不是自讨苦吃吗?
萧检说:“你不是喜欢上进的吗?担心我,嗯?”
苏见觅一哽,旋即红着脸说:“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上进的?你把话说清楚。”
她自动避开萧检的后半句话。
萧检说:“那好,我问你,如果我和墨黎同时掉水里去了,你先救谁?”
“和墨黎又扯上什么关系?”
萧检有点孩子气地说:“我不管,你必须给一个答案,不然今晚别想回去了。”
说着,他张开双臂,挡住苏见觅的去路。
苏见觅哭笑不得,笑了一声,说:“你忘了萧星潜救下落水的徐俏之后要对她负责吗?难道我能和你在一起,你是我表叔啊。”
萧检眼底有什么东西渐渐黯淡下去,他缓缓收回手臂。是啊,他和她是不可能的,而她若是救下墨黎,两人是可能的。
苏见觅注视他忽然沉下去的神色,奇怪地问:“你生气了?”
萧检扭头不去看她,半晌,沉沉地问:“如果,如果我不是瑜王,你会救我吗?”
苏见觅以为他之前的落水先救谁的问题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如今还因为自己的答案耿耿于怀了。
她也认真的回答说:“不管你是不是瑜王,我都会救你。”
萧检眼底簇起了一团火,此去边境,从最底层往上做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边境的局势不比京城,而且北凉、北兴与大启的关系处于微妙的平衡。
总有一天会被打破。
此去路途遥远,说不准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忽然,萧检把苏见觅拥入怀中。
静谧的红梅园中,苏见觅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
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向着阳光肆意生长。
苏见觅忘了推开他,听见萧检的声音揉碎进清远的梅香里。
他说:“等我回来,在此之前,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苏见觅推开他,后退两步,质问道:“萧检,你疯了吗?”
萧检双手握拳,盯着她,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求你能现在接受我,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苏见觅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她抿着红唇,可答案已然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萧检紧着嗓音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苏见觅说:“你是皇上姑父的弟弟,我们不可以。”
萧检说:“如果我不是呢?”
他逼近一步,苏见觅就后退两步。
“这不是可以假设的问题。”
萧检说:“可是你没有喜欢的人,为何不给我机会?两年,如果两年之内你还是今晚的回答,我不会再逼你。”
一朵红梅随风落在萧检额发上,他好像零落的红梅一样怅然。
苏见觅心里一动,想:自己经历两世,早已看淡情爱,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萧检还年轻,说不定哪一天就改变心意了。
她点点头,说:“好,两年之约,若是途中你有其他喜欢的人,可以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