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凌晨两点。
当丹尼尔离开审讯室的时候,凯瑟迪的尖叫和哀求声仍在他耳边回荡着。
摩萨德的一名警卫递给他一张纸条:探长想立即和你谈话。
他马上沿着楼梯走出地下层,径直向三楼奔去,心中充满了迷惑:不知这名赖特姆的头又遇上了什么事。然而走到半路,脑海里又给凯瑟迪的事给占据了。
一个可怜的年轻女人!当她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仍然相信阿比亚迪将和她结婚,相信他们的关系是建立在深厚的爱情基础上的。
然而没花多长时间施姆茨便将她的梦想击得粉碎,便将那光华的外表之下的残酷的内幕展示给了她。
她很快便招供了,录音机的磁头“磁磁”地转动着,将她的话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然而就在这时,副警务官劳罕尔先生驾到,他接了过来对她亲自进行审讯——这个案件现在涉及到国家的安全,他得亲自出马了,施姆茨和丹尼尔只允许在一旁旁听。
劳孚尔的态度是个晴雨表。自从施姆茨和达奥得潜入艾米利好极了,好极了!
丹尼尔正想亲自审讯他们呢。
审讯刚开始的时候,丹尼尔并没有露面,他坐在一面单向镜后面,静观审讯的进展。三场审讯同时进行,简直就是一场马拉松!阿比亚迪在一间屋子;旁边屋子里是他的表妹,那个假扮成清洁工的女人。两人态度都很顽固,始终不肯说一句话。
但凯瑟迪对纳哈姆-施姆茨却很不客气,肆元忌惮地对他进行辱骂和攻击,施姆茨却丝毫不予理睬,一五一十地向她叙述着事实的真相和内幕,使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确实被欺骗和利用一旦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凯瑟迪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先前对阿比亚迪的袒护和脉脉温情瞬间被愤怒和懊悔所代替,她将自己所遭受的羞辱和伤害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激动和愤怒的情绪支配着她。她说得非常快,以至于纳哈姆不得不让她稍稍放慢些。
她倾诉着:阿比亚迪如何引诱她,如何向她许下动听的诺言:答应和她结婚,回到美国,回到加利福尼亚的亨廷顿沙滩,在那里买一幢宽大的房子,有车子,有孩子,过一种悠雅闲适的生活。
然而在这之前,她得先完成他指派的任务。
她开始做一件很特殊的工作:在底特律替他做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情报员,打印和校对那些英文稿件,趁着黑夜将它们送出去,在咖啡馆里和那些笑容满面的阿拉伯人碰头。现在回想起来,那帮人并没有对她表示多少的尊重,相反的,在嘲弄她。但在那时,她却觉得他们很神秘,很有魅力。
一个来回奔波的信使!在底特律的密特波利坦机场收到包裹,用密码机接收讯息,把它们记录下来,然后北上加拿大,将这些东西送到蒙特利尔的一幢房子里,从那里取出一些包裹,然后返回!当阿比亚迪和他的一帮朋友在一间清真寺的地下室里聚会的时候,她便充当服务小姐,端菜递水,给他们奉上咖啡和小甜圈。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业余时间干的——从哈帕医院下班,她便直奔自己的第二工作岗位。
虽然没有报酬,但阿比亚迪的爱情已使她心满意足。或许在有些时候他们之间缺乏一种浪漫和温柔的情调,但她在内心里原谅了他:他是一个爱国者,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常陪着她去看电影、光顾舞厅。况且,那些犹太复国主义者的目光正盯着他。
他不时地向她示爱,说她是个勇士,是个女英雄,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孩子的母亲。
他们一起向联合国报名申请到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工作,计划把他们的活动转移到巴勒斯坦。在这里,他充当医生,而她则继续干那差事。
她编了二十本小册子,在那不勒斯,她找了一个可以把这些小册子以英文、法文和阿拉伯文印刷出来的商人,将这些小册子付榨。巴解组织的联系人员装扮成病人到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来,由她负责和他们联系,渐渐地,她和他们中间的一个熟悉了起来——那就是阿比亚迪的表妹:萨姆拉,一个漂亮的黑发女孩。作为巴解组织的成员,她被训练成为一名护士,与凯瑟迪不同的是,她是一名专职工作人员——她的全部时间都奉献给了巴解组织。在医院的一间检查室里,阿比亚迪将她们互相介绍给了对方,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她们已成了知心朋友。
在二月,萨姆拉被派去完成一项更重要的任务:代表阿比亚迪负责与约旦的持枪走私者接洽,验收货物并付款。
萨姆拉住在杰拉的一套公寓里,整套公寓都是她的,确切地说是她父母的——
她的家庭很富裕,和阿比亚迪一样。她的父亲在1967年逃往阿曼之前是东耶路撒冷的一名法官。
在凯瑟琳看来,萨姆拉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是阿比亚迪的表妹。
实际上她压根就不是阿比亚迪的什么表妹,而是他的妻子,是阿比亚迪夫人。
在萨姆拉的小坤包里找到的一份由约旦政府签发的结婚证书证实了这一点。
施姆茨将那张发皱的证书在凯瑟迪的面前晃了几下,告诉她完全被骗了,她简直是一个傻瓜,一个白痴,得到如此下场完全是活该。
她先是极力地否认,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相信萨姆拉是阿比亚迪的妻子,不相信自己完全被利用了——仅仅是阿比亚迪手中的工具。但痛苦而疯狂的叫喊之后,在施姆茨的劝导之下,她不得不接受这铁一般的事实,苦涩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错,她确实知道起初的两名受害者是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的病人——确切地说,是阿比亚迪的病人。但阿比亚迪却严禁她向外泄露这一点,说什么也不愿让警方对这所圣洁的医院产生怀疑。
她开始哭泣:“可怜的女人!”阿比亚迪对于他的这两名病人并没有抱什么同情心,甚至可以说对任何人都是漠不关心!他简直就是一头猪,污秽不堪,歧视女性!她希望他们都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希望犹太人将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显然她的感情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一个情绪很不稳定的女人,丹尼尔在心里想着。
阿莫斯-海尔正在他的办公室外边等着,抽着烟,来回踱来踱去,显然出了什么事。
地板上到处都是烟头,办公室的门关着。丹尼尔定近的时候,他发现这位赖特姆长官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怒气。
“我手下的一个人死了,”海尔说道,声音很沙哑,“伊特兹克-纳什,在那个美国记者住宅后面被勒死了。你的人,克汉,失踪了——我们给他的那辆车杏无踪迹。在伊特兹克的尸体旁,我们发现了他的对讲机。本来他们两人之间应当经常保持联系的——可能克汉正在寻找伊特兹克的时候遭到了袭击,那个美国记者也死了,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脑浆进裂,四周的墙壁上溅满了鲜血——法医鉴定的结果表明那是威尔伯的血,凶手是用大头短棒将他击死的。他们现在还在清理他的房间。那个加拿大人,卡特,是惟一的嫌疑对象,昨天晚上他出去了,但后来却不知他究竟上哪去了。”
丹尼尔认识伊特兹克-纳什——他们一起读的警校。长得又矮又胖,经常开一些庸俗低级的玩笑,丹尼尔想象着当他被勒死后该是怎样一种景象。然而当他想到埃维还落在那个屠夫的手中时,他的心却在发抖。
“上帝,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丹尼尔有些措手不及。
海尔抓住把手,猛地一推,门开了。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他的一名下属——那个代号为莱里克的人。他正呆呆盯着地板,门猛地被推开的时候,他拾起了头,丹尼尔看见他的双眼毫无生气,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海尔命令道。
“他将我们给骗了。”这人说道,同时站了起来走到门边,走到丹尼尔的面前。
海尔将脸一沉,很不耐烦地说道:“我要你陈述事实,事实,莱里克舔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卡特定的那条路是从本-艾得亚到撤尔坦-苏勒曼的,正好经过我那里,当他经过洛克菲勒的时候,我就尾随在后盯梢,先是经过那不勒斯路,然后进入了朝拜者梦幻宾馆。宾馆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接待人员在那里,卡特登记之后,便沿着楼梯上楼去了。我走了进去,那个接待人员告诉了我卡特的房间号码——三O二——并告诉我卡特预约了一个妓女到这里来寻欢作乐。我问他卡特以前是否来过这里,他和某个妓女是否有密切的关系。他都做了否定的回答,他告诉我,那个婧子正在楼上的另一个房间,十五分钟之后将下来取钥匙,那时他将把她领到卡特订的三O二房间。我告诉他由我把她送上去。十五分钟之后,那胰子果然下来了,取了钥匙之后我把她领向三O二房间,然而当门打开的时候,里面压根没有卡特的人影,我在门外一个隐蔽的角落又等了一会,卡特也没有出现,我只得自个儿下来了。”
他摇了摇头,一脸困惑不解的神情:“他始终都是独自一人,探长,坐在床上读一本杂志,始终没见卡特的人影。窗户关上了,布满了灰尘,没有留下任何新鲜的痕迹——显然他不是从窗户爬出去的。我到处找他,其他的房间都去过了,压根都找不到他。他肯定是从后门出去了。这宾馆有个后门通向彼卡德-海默凯兹。”
“你曾呼叫后援了吗?”丹尼尔问道,他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满腔的怒火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当然。我对这家宾馆的结构很了解——去年冬天在破获一起毒品走私案时曾监视过这栋楼。在那个婊子下楼之前,我就呼叫要求支援,这大约是在卡特到达三分钟之后。最近的一位兄弟在海伯德大街,但他没法前来支援我,他一定,整个老城区就没人了。于是你手下的一个阿拉伯人,达奥得,从凯希乐过来了,大约在五、六分钟之后。”
“卡特知道你正在盯稍他吗?”“绝不可能。我跟在他后面二十米远处,而且一直走在黑暗之中,就是鬼也觉察不出来。”
“有没有人可能向卡特提醒要注意你?”莱里克将头扭向一边,想了一会说道:“不可能。我一直盯着那个接待人员,周围也没有其他的人。我曾想让他给三O二房间打个电话,以证实卡特确实在里面,但那里面的电话都是只能打出不能打进的,旅客可以呼叫接待人员,但接待人员却设法给旅客打电话。所以我只得放弃这个主意。五分钟之后,达奥得到了——他也没看见他离开。”
“加上你呼叫前的三分钟共八分钟。”丹尼尔说道,“这足够了。”
“那家伙肯定没到三O二房间,也压根没到三楼,他仅仅往上爬了一层,便从另一端下楼从后门溜走了。这家伙压根儿就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他在宾馆里摆了个阵,把你给甩了。”海尔说道。
“达奥得现在在哪里?”“正在寻找克汉,”莱里克说,“如果卡特往南走,回到撒尔坦-苏勒曼的话,达奥得正好和他撞个正着,所以他肯定是往北定了,往彼卡德-海默凯兹方向去了,也许是往西到米-希埃瑞姆或者西克-杰拉去了,我们曾提醒东北方向和西北方向的人注意,但没有发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莱里克转向他的头,说道:“这家伙将我们完全给骗了,阿莫斯。我们被告知他可能并没有发现我们在监视他,但显然这是一派胡言。从他的举止来看,他显然觉察到了什么东西——他付了现金,但不是用自己的真名登记的——”“特里弗,”丹尼尔插话道,“他登记用的名字是D-特里弗。”
“不错,”莱里克说道,显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丹尼尔没理他,转身走了。
他下了四层楼梯,回到地下室。通过警卫传话,硬是把副警务官劳孚尔从审讯室里叫了出来。
劳孚尔满面通红,气鼓鼓地走了出来,一副要和丹尼尔格斗的模样。但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丹尼尔便发话了:“别说话,听着。海尔手下的伊持兹克-纳什死了,埃维-克汉也可能死了。”
当他把这一连串的事情讲出来的时候,劳罕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埃维-克汉,他会遇到这种事儿吗?”劳孚尔仍有些半信半疑。
十足的蠢猪,丹尼尔几乎按撩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什么时候了,如此的态度!
“卡持昨晚出去了,是惟一的嫌疑对象。”丹尼尔没有理会他幼稚的提问,继续说道。
“克汉的车不见了,这意味着这车被开到某个地方藏起来了,这同时还证实了我们的一个猜想:还存在另外一个地点——另外一个杀人地点,不在医院附近。我要求获准进入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去检查卡特的房间,或许能找出地址来。在明天的报纸上刊登卡特的照片进行全城通缉。”
劳孚尔的双腿似乎有些累了,换了一下站姿:“有必要吗?”丹尼尔再也抑制不住了,他抓住这白痴的衣领,狠命摇晃道:“这是什么话!”“时机还不成熟,丹尼尔。”
丹尼尔紧握着那只受过伤的手,在劳孚尔的面前晃动着:“如此地拖沓,我再也忍受不了,要知道,我们的一位兄弟正面临着被屠宰的命运——我们应该采取措施!”劳孚尔向后退了一步,显得有些悲伤,甚至有些可怜:“等一等,我去打个电话。”他说道,然后转身回到了审讯室。丹尼尔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感到时间过得是如此之慢。尽管地下室里比较阴凉,但丹尼尔身上却汗如雨下,他狠狠地吐了口气。
副警务官出来了,不住地摇着头。
“现在还不行。摩萨德现在还不想把注意力转到医院上来——他想等到阿比亚迪手下的那些恐怖主义者全部到齐了然后来个一网打荆他手下的人大部分就在本地,现在他们还正在集结,他们的大老板——指挥阿比亚迪的那个人——取道大马士革到巴黎去了,我们正在等待巴黎方面的消息。”
“难道就置我手下的人于生死不顾吗?克汉现在可能正遭受那屠夫的酷刑!”
对于丹尼尔的抗议,劳罕尔并不理会,而是摆出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用一种柔和而抑扬顿挫的语调劝说着丹尼尔:“我们不会拖延太久的,丹尼尔,仅仅几个小时,等阿比亚迪手下的那帮喽啰聚齐了我们马上就动手,巴黎方面的消息马上就到——最迟不会迟过一天!”“一天!”丹尼尔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说道,”让我给你些照片瞧瞧,那魔鬼究竟干了些什么!”
“照片不会让我们动摇的,丹尼尔。我们有更周密的考虑!”丹尼尔转身就要离开。
劳孚尔抓住了他的胳膊。
“冷静一些,丹尼,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卡特。整座医院都处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它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和活动我们都了如指掌。你希望增加人员,你已经得到了,整个赖特姆,边境巡逻队,还有空中侦察机,都在为你服务。每辆巡逻车上将挂上一张卡特的肖像——”“我想获得联合国的有关材料。”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劳孚尔说道,“阿比亚迪的恐怖组织有一个成员在联合国总部担任秘书,我想我们的这个请求轻易不会得到同意的。有些奇怪,是吗?”劳孚尔抓住他手臂的手用的劲更大了。丹尼尔用劲钮了一下胳膊,挣脱了他的控制。
“我得去工作了。”
“别把事情弄糟了,”劳孚尔说道,“事关重大。”
丹尼尔瞧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你和施姆茨将获得一枚勋章,”劳孚尔冲着丹尼尔的背影说道,“以表彰你们辛勤的工作。”
“好极了,”丹尼尔应道,回头瞧了他一下,”我将把它赠给克汉的母亲。”
三点钟,他用对讲机和东方人约瑟-李取得了联系,五分钟后,又和达奥得取得了联系。他们两人都在城里穿梭,希望能找到埃维和他那辆车的蛛丝马迹。他把他们叫了回来,三人召开了一个小小的讨论会。
“可怜的埃维,”东方人说道,“他在遭受袭击之前肯定做出了什么明显的举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一切表明他在按纪律行事,”丹尼尔说道,但此时劳孚尔的声音又回响在他的耳畔:“这小子不太可靠,他完全入门了吗?”“无论如何现在得展开全城通缉了,”东方人说道,“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这家伙的照片了吗?”“没有。”他将劳孚尔的反对意见重复了一下,屋子里弥漫着一片愤懑和不平的气氛,达奥得和东方人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达奥得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按摩了几下太阳穴,一副十分痛苦的神情。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
“这家伙懂什么!”东方人愤愤地说道,“我们应该——”“约瑟,”丹尼尔向他摆了援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讲,“我们要紧密团结在一起,这次再也不能让这家伙给逃了,劳孚尔答应给予我们充分的人力配备——同时,他将协同我们负责对从耶路撤冷到特拉维夫直至海边的公路,以及铁路站、公路站和每个港口,包括埃拉特的货运港进行监视,他马上就会把细节情况告诉你们的。”
“部队也在密切注意恐怖主义者的活动。各大城市的军队都做好了出击的准备。边境巡逻队对边境线和老城周围也加强了戒备,他们还在杀人的洞穴附近的森林地区驻扎了人员。同时我们还增加了一台红外线望远镜专门监视医院及其附近地区的后面,这样整个医院及其附近地区都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
他翻开几页文件:“这是从电讯公司查来的各公司、各部门的资料人员和他们的上司的电话号码,包括执照签发办公室、建设部与住房部、能源部以及各大银行,我们可以分头去查找,看看有没有与卡特和特里弗这两个名字相同或相似的名字,或许能查到这家伙另外的据点。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屠夫究竟是谁,他跑不了太远。但在心里他却想道:为什么抓获一个屠夫要比寻找我的小狗容易呢?!他一直工作到六点,部署和指挥对理查德-卡待进行摸索,他想喝杯咖啡,但喉咙和胃部疼痛难忍,他只得放弃。六点十一张没有显著特征的脸,压根就不像一个恶魔。
但仅从相貌特征来做判断是极不准确的,凭多年的工作经验,丹尼尔深知这一点。
尘世生活的压力导致许多人发生心理变态,并使极少数人变成卡特式的屠夫和恶魔!阿米娜-拉赛尔在谈到这屠夫时曾说他有一双狂人般的眼睛,流露出凶残的光,凶残之中却又掩饰不住空虚感。总是露着牙齿阴森森地笑着。但在他的记忆中,卡特的眼睛是小而灰的,戴着一副老式的圆框眼镜,蓄着一部淡黄褐色的胡子。原先是个嬉皮士,后来成了医生。池勉强喝了口咖啡,继续回忆着,当时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脑海里重现着。你今夜在哪里呢,理查德-卡待?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早上七点钟,施姆茨拿给他一串从电话号码簿上收集到的名字。名叫卡特的人共有十一个,两个在耶路撤冷,五个在特技维夫,其中包括一个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的高级外交官。一个在海法,其他三个散布在格利里,没有叫理查德的人。叫特里弗或者相似的名字的共有七个。但所有这些都是从比较旧的号码簿上收集到的,有的人可能早已搬离了原住址,所用的电话号码也早已变了。施姆茨叫人又去重新再查找一遍,力争找到最新的电话号码簿。七点二十分,丹尼尔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劳拉接的,从电话中可以听到孩子们在后院里嬉闹的声音,还有收音机里播放的音乐的声音。“早上好,侦探。”
“你好。劳拉。”
“情况很糟吗?”“是的。”
“想和我谈一谈吗?”“没必要。”
停顿了一下,“好的。”劳拉的声音。
他对她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很反感。然而,他毕竟是他的爱人,他最好的朋友。他尽量将声音放得柔和一些:“我很抱歉,劳拉。”
“我可以理解。”她以一种机械式的语言回答道。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别担心,做你必须做的事情。今天上午我要收拾一下画室,给露安妮和基恩作幅画。放学后,我和露安妮带上男孩子们先去动物园,然后共进晚餐。莎茜不想去,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丹尼尔想象着米奇和本尼在动物园里嬉闹时的情景,想起了劳罕尔曾说起过的在艾宾-霍尔道恩的房间里发现的那份计划,脑子里顿时充满了炸弹爆炸后的可怕的场面:殷红的鲜血,惨不忍睹的尸体……他闭上眼睛,竭力将这些可怕的情景从脑海中抹去——一个人的脑海里如果经常想着这些可怕的事情,他准会神经失常的。
“她为什么不想到动物园去?”他问道。
“她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丹尼。”
“不是因为还在为狗的事儿难过吧?”“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她会从这片阴影中走出来的。基思就在旁边,他工作了大半夜,拒绝回家去休息一下。”
“好的,让他和我说话。再见。”
“再见。”
“丹尼,”是基恩的声音,“我一直在跟踪调查特里弗的事基恩静静地听着,末了他说道:“太糟糕了,你手下的人怎么会遭受如此的命运呢?”停顿了片刻:
“卡特?怎么会是他呢?我所收集到的一切关于他的材料都表明他是清白的。萨姆勃克的医学院送来的材料说他是一名很好的学生,在热带病毒的研究上卓有成效。
和平医院的材料说他在那里和那些医务工作者继续这项研究,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除了在高中曾偷偷吸食印度大麻之外,所有的材料中再也找不到他的第二个污点。”“既然如此,”丹尼尔说道,“那说明这些材料可能被篡改过“也许,我又获得了一些情况,想听一听吗?”“当然。”
“我正在考虑发生在美国的那几起凶杀案的案发地址——你认为这些地址气候不错,是旅游度假的好地方。我重新研究了一遍发现,这些地方也经常召开各种组织机构的各种会议,我给新奥尔良和迈阿密的有关部门打过电话,要他们查一下1973年和1978年的会议情况记录,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外科病理学协会在两个地方都召开过年会。这是一个由少数医生建立起来的一个协会,但每次参加年会的人却不少——医生,科学工作者,学生。我给该协会在华盛顿的总部打了个电话,很遗憾1973年的与会者名单已经遗失了,但1978年的还保存着。他们说确有一个名叫D-特里弗的人参加了这次年会,是以学生身份登记的,年会是在案发前两天召开的,五天后闭幕。我所掌握的资料表明:在1978年,理查德-卡特还是一个学生,但那年夏天他正在厄瓜多尔的和平医院里搞实习呢。”
“我们怎么知道他中途没有离开厄瓜多尔飞往美国呢?在美国他用待里弗的假名掩盖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回到厄瓜多尔继续使用卡特这个真名,做着普济世人的善行。”
“卡特医生,待里弗先生,似乎毫不相干呀?”“天知道他怎么会想出特里弗这么个古怪的名字来!”“但我授集到的其他一些情况又表明:凶手极有可能就是理查德-卡特,当我们在西海德谋杀案中发现了D-特里弗的名字后,我给一位老兄打了个电话,让他从所有的资料中查找一下有没有这个名字:他回电话说没有,即使在社会安全资料中也没有找到。在美国,每个纳税的成年人都会获得一张卡,并会在社会安全资料中予以登记,但那里面也没有查到他的名字。现在我们知道卡持是个加拿大人,这就对了,作为一个加拿大籍的人,美国的这一套当然对他不适用,但我的那位老兄谈丁一甸很有趣并很有启发性的话,他说他见到这名字的直觉就是,它是特瑞菲克(英文原意“美妙的”)的缩写,肯定不是一个人的真实名字。”
丹尼尔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怎么会料到这家伙会和他玩这种文字游戏呢?“D-特瑞菲克,”基思说道,“也许这D另有深意,或者就是医生的缩写。”
“特瑞菲克医生——美妙的医生。”丹尼尔自言自语道。
“这家伙把自己看成超人了。但他还有自知之明,作案之时还知道使用这个假名。”
丹尼尔没有言语。
“这些情况现在看起来可能意义不大,”基恩说道,“但当你逮住了他把他送上审判台前的时候或许就有用了。”
“绝对有用,”丹尼尔说道,“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基恩。现在该回到旅馆好好休息一下了。”
“马上就走。不过我想先调查一下,看1978年夏天由厄瓜多“好的,祝你好运。逮住了这家伙千万别忘了马上给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