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地,对叶途飞的特战大队来说,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路程。
凌晨四时刚过,弟兄们便来到了贾家汪外围。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人在此阶段是最为困乏的,也就是说,对叶途飞他们来说,这个时候潜入贾家汪的安全系数是最大的。
贾家汪是一个没有城墙的镇子,小日本为了保障镇子安全,在四周围起了一道铁丝网,并且每五百米便设了一个守卫塔楼,塔楼上一左一右安放了两只探照灯,塔楼与塔楼之间还布置了巡逻队。
但这种防卫级别对特战大队的弟兄们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他们分成了四组,分别与四个位置,利用探照灯的空隙,很快就在铁丝网上弄出了一个洞来,弟兄们一个接一个穿了过去。
进了镇子,各路兄弟开始分头行事。
按照叶途飞的分析,这高桥信定是要来贾家汪监斩邢万礼,他很有可能会出现在刑场上,若是如此,那么叶途飞和李忠云将会从两个方向同时狙击高桥信。一旦得手,立即撤退,其他所有弟兄均是为撤退做准备。
若是高桥信没有露脸,那么叶途飞将会出面,假意冲击法场,佯装失败撤离,从而将高桥信从藏身地引出来,而由李忠云与埋伏处狙击之。
关于撤退路线,叶途飞的计划是反向撤离,二郎山在贾家汪的东侧,按照常理,他们应该向正东方向撤离,叶途飞利用了这一点,事先在贾家汪外围留了大概四十名弟兄,而且携带了重火力,一旦镇子里的弟兄开始向外撤离,这些埋伏在镇子外面的兄弟将会集中火力打击小日本的外围防线,给日军一个接应突击的假象。
而叶途飞制定的真正的突围方向却是正西。
为此,肖忠河带了十多名兄弟早早地去了镇子的西侧,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侦察西侧日军的防守布置,找出其薄弱点,以备行动后以此为突破口。
分配给张罗辉的任务则是袭击日军驻军的军火库。
日军对军火库的防备一项严密,两百米外便开始戒严,这段距离上会设有至少三道防线,而且全都是永久性工事,若是由一个小队的日军来把守,想攻下来,至少得调用半个土匪营。
而张罗辉的手上,只有二十来个弟兄。
带着二十来个弟兄就想拿下小日本的军火库?张罗辉当时就表示了怀疑。
叶途飞笑骂道:“你就不能过过脑子再说话么?我是安排你拿下军火库吗?二十几个人,摆弄四门迫击炮,还不够啊?”
张罗辉还在死拧,争辩道:“那迫击炮的精确射程也就五百米的样子,六爷,你让我们兄弟在小日本的眼皮子底下架炮轰他们,他们愿意么?”
叶途飞笑着扔给了张罗辉一套皇协军的军装,道:“你们穿上这身狗皮,就说是上面的命令,参与法场防卫。”
弟兄们各做各的,只有叶途飞带着冯皓等几名老兵抬了两只大木箱晃悠到了贾家汪最有名的百花苑。
天刚亮就来逛窑子,真是稀罕!
但见到叶途飞一副土豪派头,那起来开门的大茶壶不敢怠慢,连忙将叶途飞等人让了进来。进门后,叶途飞随手扔过去一块大洋,带着浓郁的上海口音吩咐道:“阿拉打了一整夜麻将,现在累的慌,侬去给阿拉安排个最好的房间,然后侬给准备些早点,阿拉吃了先休息休息。”
那大茶壶对着大洋吹了口气,又放到耳边仔细听了,脸上露出媚笑,点头哈腰地将叶途飞等人让到了二楼的一个豪华包房,唯唯诺诺地请了安,这才退下。
不多会,一盆稀粥,数样点心端了上来。
叶途飞似乎很不满意,皱着眉头看了两眼,不耐烦地斥道:“这都是什么啦,哎,这种小地方,真的是差劲。”
那大茶壶只好陪着笑脸,这已经是百花苑最高档的早点了,可这位客人还是看不上,大茶壶心想,这可是他有生以来见到的最有钱最有层次的客人了,一定得伺候好了。
果然,叶途飞对早点不满意,但对那个大茶壶的态度很满意,随手一扔,又是一块大洋飞到了大茶壶的手上。
“好的啦,你先下去吧,没有阿拉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的。”
大茶壶欢天喜地的应下了,屁颠屁颠地退出房门,小心翼翼地替叶途飞关好了。
叶途飞转身对冯皓等人道:“还愣着干啥?赶紧吃,吃了赶紧睡,睡醒了咱们还有重要的事。”
到了傍晚,百花苑开始热闹起来,跟往常略有不同的是,今晚似乎客人上的比较早而且还都是生客。
当然是生客,因为这些人都是叶途飞的特战大队的兄弟。
叶途飞带着弟兄们是凌晨时分潜入到贾家汪镇子内的,呆不了几分钟,天色就大亮了。白天是小日本防卫比较松散的时候,弟兄们很容易混过盘查。但是,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小日本不单是会实行宵禁,而且会派出侦缉队,四处巡查。
为了解决当晚的栖息问题,叶途飞不得已选择了百花苑。
这些兄弟三三两两涌进了百花苑,相互之间装着并不认识,都找了姑娘,而且都要了包房。
百花苑有近百位姑娘,同时便有近百个包房,这天还没全黑,包房就被定出去一多半,而且全都是包夜,可把老板娘给乐坏了,亲自带着伙计们跑上跑下,全然没注意到一个怪异的现象:这些生客竟然不约而同地随身带着一个长长地包裹。
此时,叶途飞倚在二楼楼梯口处,向着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的弟兄,以眼神指令:可以随意寻欢,但不能太过,别误了正事。
待弟兄们全都进了包房,冯皓溜了出来,在叶途飞身后怯怯问道:“六爷,那俺们几个...”
叶途飞笑着转了身,道:“跟他们一样,一人领十块大洋,去吧!”
冯皓等兄弟欢天喜地的搂了个姑娘去了。
只剩下了叶途飞。
他也不好就这么一个人干坐着,这样是会引起怀疑的,因此他叫来了一直等在门外的那个大茶壶。
一块大洋抛出,叶途飞问道:“侬这里的头牌叫什么啦?”
那大茶壶答道:“咱们百花苑的花魁叫牡丹,这位爷,小的去给您把牡丹姑娘请过来?”叶途飞点了点头,那大茶壶刚走到门口,又折回头来:“这位爷,咱们百花苑还有位姑娘叫月儿,比起那牡丹姑娘来又不知胜出多少,只是这...”
叶途飞以为大茶壶语塞的原因是价钱,于是从怀中掏出个钱袋子,丢在桌上。
大茶壶赶忙解释:“不是钱的事,这位爷,您是外乡人,不晓得咱们百花苑这位月儿,她确实是姿色出众,可她却是卖艺不卖身!就连日本人也拿她没办法。”
叶途飞来了兴趣,问道:“日本人也拿她没办法?那侬说说啦,她又是怎么对付日本人的啦?”
大茶壶道:“求死呗?这月儿姑娘像是身上有些功夫的女人,一般男人还真用不了强,再加上月儿姑娘的刚烈性子,男人们怕真闹出人命来,也就不敢相逼了。”
叶途飞又问道:“那侬岂不是很恼火?看着棵摇钱树却得不到果子,换做了阿拉,就给她下点药,破了她的身子不就好的啦?”
大茶壶笑道:“这位爷有所不知,这月儿姑娘刚来没几天,可名气却传得飞快,每晚慕名来听月儿弹上一曲的大有人在,而且价钱还不低,从她身上赚的可不少。”
叶途飞更加好奇,拍了拍桌上的钱袋,道:“那麻烦侬去把月儿姑娘给阿拉请过来,好不啦?”
大茶壶摇了摇头,道:“小的这就给爷请月儿姑娘,但请不请的来,小的就不敢说了。”
叶途飞好奇道:“她现在有客人?”
大茶壶答道:“这个点,应该还没客人,只是要做月儿姑娘的恩客,必须得答出月儿姑娘的一个问题,若是答不上来,那就只能等到八点钟,看谁出的价高了。这位爷,您稍安勿躁,小的这就给您请问题去。”
看着大茶壶的背影,叶途飞充满了对月儿姑娘的好奇,对这位姑娘的想象,一会儿是欧阳雪萍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一个似乎叫冰冰的演员的模样,刚想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觉得好笑时,竟然有闪现出当初在香港那个叫倩儿的女孩,想到了倩儿,叶途飞竟然脸红了。
过了一小会,那大茶壶颠颠地跑回来了,顾不上多喘几口气,连忙向叶途飞说了月儿姑娘出的问题:“烧一根并不均匀的香,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给你许多这样的香,你如何用烧香的办法来计时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的时间呢?”
顿了下,那大茶壶又道:“这位爷,您得好好想一想,就这问题,月儿姑娘用过好多次了,没有一个人能答得对,月儿姑娘交代了,若是爷能答得对,今天的酒水单,月儿姑娘替您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