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

温洛坐在一旁的长凳上休息,拿着毛巾轻轻地按在脖颈和脸上,擦掉渗出来的薄汗。

正准备想弯腰从包里拿水出来的时候,旁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一瓶苏打水。

墨圳微微笑着,扬了扬头示意她接住。

温洛也没推辞,道了声谢就接了过来,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墨圳看到她和宋之臣一起出现时,自己在心里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果真还是宋之臣经验老道吗?自己还真是像他说的,情商不足。

情人节那天之后他再联系她就联系不上了,他想难道自己是被拉黑名单了?因为以前陈妤就这么做过。

他借了妹妹的手机打她的电话,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他想,难道是自己真的唐突了吗?

当初和陈妤在一起,也是类似的开始,可是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自然。

然而现在……

他也算是因为陈妤而去关注温洛的,此时的温洛像极了最初的陈妤,可爱率真。

他就算情商不高也清楚的明白,他是因为和陈妤的争吵以及日益渐增的矛盾才会受到温洛的吸引,这让他怀念起和陈妤恋爱一开始的时光。

陈妤说他不解风情,他也固执地认为是陈妤要求过高,想法天真。

分手在意料之中,只不过结束的方式惨烈了一些。

他想,开始一段新恋情吧。

回到最初,也许会更好。

其实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利用了温洛,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并不是爱情里的呆瓜,并不是自己太过冷情。

看着温洛仰起头喝水的样子,白皙的脖子上扬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光洁的额头上有几缕发丝黏着在上面,他突然有一种想抬起手将那几根头发撩开的冲动。

他扯了扯嘴角,继续看场上的比赛。

宋之臣刚刚打了一个完美的打跳杀,惹得乐淳奕在对面大声喊叫。

前者笑着比了个手势,回头看了边上的温洛一眼,咧开嘴笑,那粒粒洁白的牙齿宛若天上明亮的星星。

他将左手握成拳,低头在拳面上印下一吻,又将拳面指向了温洛的方向,笑着眨了眨眼。

严悦真和乐淳奕见此连连尖叫,直说宋之臣为美人折腰了。

温洛也笑着朝宋之臣扬了扬手,两人看起来宛若恋爱中默契具佳的情侣。

只有坐在旁边的墨圳看见了温洛嘴角的一丝尴尬,他也笑着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12点的时候何卿提议去吃午饭,温洛拒绝了,理由是下午要和朋友逛街,怕来不及。

严悦真用尽了各种好话还是没能让温洛改变主意,最后宋之臣说让他们自己去吃,他送温洛回家。

在一行人挪揄的眼神中,温洛挥挥手和他们道别,上了宋之臣的车。

何卿用手拐了拐墨圳,递给他一支烟。

“你不是戒烟了吗?”墨圳疑问。

“孝敬你的!”何卿把整包烟塞给墨圳,“阿臣打定追小洛了?”

墨圳笑着看他,说:“问阿臣去,我哪儿知道?”

“他最好是认真的,不然我揍死他!”

墨圳干笑两声,此刻的他怎么会知道不久的将来被揍的是他呢?

宋之臣的车是一辆低调的银色沃尔沃,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吧。

车里放着音乐,节奏感强烈的金属乐。

“夜愿?”温洛疑问。

宋之臣一愣,笑,“你是第一个听出来的女性,其他人都强烈表示要我换歌。”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马上噤了声,温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我也就知道个名字听过几首歌,这首叫什么?”

“She is my sin.”他开口,说英文也非常悦耳,“千禧年的歌。”

“那时候我还在听种太阳呢!”她忍不住笑。

他莞尔,“小朋友你能知道夜愿就很不错了,现在除了玩这些的很少会有人听他们的歌了。”

“我最熟悉的是The escapist,应该说是被迫听的,一个朋友喜欢。”

宋之臣点了点头,“07年的歌,那时候已经换了主唱,Tarja就这么离开了是挺可惜的,不过说实话我更喜欢Anette的嗓音。”

温洛似懂非懂的点头。

“去年6月夜愿香港演唱会我去了,那时候刚毕业,拍完毕业照我就赶飞机去了。”他笑着回味,“现场真的很high,不过可惜我没看过之前的夜愿的演唱会,只能看看DVD过过瘾了。”

“去年6月24吧?我朋友也去了,说不定你们还擦肩而过了。”

“哦?”他笑,“男生?”

她摇头,“是女生!标准的女汉子!”

“妙人!那你喜欢谁的歌?”

“比如说……Fun.”

“Fun.?”他惊讶。

“怎么了?”她笑着反问。

宋之臣摇摇头,“墨圳也喜欢听Fun.的歌,但是他最近迷上了Shayne Ward。”

“我喜欢No promises,他的高音超赞!”

宋之臣惊讶失笑,“你和墨圳还真是口味相近啊!”

温洛笑笑不说话。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音乐的话题,此时歌曲切换到了那首颇为出名的《Bye bye beautiful》。

宋之臣抿着唇说:“我觉得夜愿还会换主唱或者其他人,从建立之初的夜愿到现在,已经换了很多,就像他们给Tarja的信里说的,夜愿是一条生活道路,一种为之活着的东西。夜愿不是随着时间流逝会淡化在人们脑海中的乐队,它是和时代共同成长的一种生活。”

很久之后温洛想起这段话,嘴边不由自主地挂着一丝嘲讽。

2012年夜愿再次更换主唱,前AF主唱Floor Jansen为代理主唱。

是不是他们每个人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然都能够一语成谶。

温洛还在浴缸里泡着的时候秦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正在玩着一款新游戏,电话一震动她手一滑,电话就滑进了浴缸里。

她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捞出来,抓起浴巾胡乱的把手机表面擦干净,才匆忙卸下后盖。

还好里面没有进水,她舒了口气。

重新开机回拨秦越的电话,那端立马就接起来了。

“兄弟,挂我电话呢?”秦越对温洛经典式语气。

“So what?”无所谓的语气。

“几点了?”

“洗澡呢,没戴表。”

“……”秦越慢悠悠地说:“两点差十分,说好的一点半呢?”

温洛刚刚玩游戏一时忘记了时间,明明和秦越约定的是一点半的。

她连忙从浴缸里站起来,捞起架子上的干净的大浴巾虚虚地裹了一下便蹦出了浴室,还不忘按下放水和清洗浴缸的按钮。

故作镇静地说:“迟到是女性天生的权利。”

“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不知道?”秦越嗤笑。

“Are you kidding me?”温洛装作惊讶的样子,“我明明长得那么像女性。”

“你也说了,是‘像’。”

温洛好笑,和秦越每次都要先翻翻嘴皮子,不过也就只有秦越能这么和她毫无忌讳的大闹玩笑。

以前的时候林莫总说他俩肯定是上辈子的冤家,在一起总免不了互相调侃斗嘴。

温洛都会扑进林莫的怀里,仰头笑着看他,双眸璨若星辰。

“明明我俩才是冤家。”

林莫笑,屈起食指翘她的额头,“是,小冤家!”

秦越在西城饼屋里吃掉第二个芒果慕斯,喝掉一杯500ML的茉香可可之后温洛终于推开大门姗姗来迟。

大红色长款连帽卫衣和浅灰色打底裤,脚上是一双大红色的AJ。

秦越突然想来个恶搞,他朝温洛挥了挥手。

“小妹妹,这边!”声音是一种地痞之气,接着又看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话,可是音调一点也没降低,“东子找的怎么那么嫩,没成年我可下不了手啊!”

果然……

周围零零散散的一些客人将目光挪到了温洛身上,一路追随。

温洛吸了口气,这个秦越!一天不和她作对就不舒服!

她伸手压了压头上的棒球帽,加大步伐走到秦越的对面坐下。

她将帽子取下来,砸到对坐的的秦越身上,秦越笑着接住,扬手叫服务员点单。

“你现在怎么说不了两句话就蹦出个英文啊?”秦越疑问,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不经意”地说了好几句了。

温洛抿唇沉思了一会儿,秦越原本笑着的脸突然就有些僵硬了。

“我要考GMAT。”

秦越没了笑容,他烦躁地突然想抽烟,想起来这是公共场所就把掏出来的烟盒丢在桌上。

他盯着温洛看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开口。

“那么突然?说真的洛洛,你和林莫分手到现在我一句这样的话都没问过,”他停顿了一会儿,“你突然要考GMAT不是要逃吧?”

温洛听到林莫的名字有些恍然,她笑了笑,“想什么呢,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想考。”

“理由呢?”

理由?温洛想,这需要理由吗?想追求更高更好的,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她摇了摇头。

“出国是你唯一的出路吗?还是说你需要镀这一层金?你外公难道会让你出去?”

“我外公不知道。”她声音有些低。

“洛洛,你在逃。”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温洛沉默了,对,她是在逃,可是这么直接地被人指出来,说不恼怒是不可能的。

梁国安一定不准温洛出国,这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梁巳徵还是帮着温洛了,这个梁国安最以为傲的孙子,公然悄悄忤逆他。

温洛叹气,“先考了再说吧,先斩后奏外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洛洛,接受不了的要试着去理解,不要总想着要逃。”秦越抿着唇无奈地说:“我看不出你有需要出国的必要,你就是在逃。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说着秦越有些气结,语气也有些不好,“你要真敢出国我就……”

“好了……”温洛小声打断他,“说其他的吧?现在吵起来没人劝架。你复试怎么样?”

秦越喝了一口面前的果珍,咂咂嘴,“都保研了,就走个过场呗。”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挪了挪身体换了个坐姿,“研究生院最近传了一出粉色新闻,女主角还是我直系师姐,研三的,据说为了出国的推荐信,和导师做了。”

温洛白他一眼,“潜规则那么多,你觉得这新鲜?跟姚蜜一样呗,上-床,上位,呵呵。”

“更爆炸的在后面呢,据说她男朋友是个什么集团的财务总监,还是个海龟,你说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有病啊?硬是要爬上那个中年瘦猴加秃顶的老男人的床?”

温洛细细地打量着秦越,直到秦越问她怎么了她才边点头边开口。

“我觉得,许若有病。”

秦越立马就反应过来温洛是什么意思了,他哭笑不得地把帽子丢回温洛怀里。

秦越这次约温洛出来没告诉许若,他现在和许若算是和好了,但是还不能说是如初。

许若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秦家父母让她考研的要求,认认真真地在公司实习。

说是废寝忘食都不为过,每天早早赶到公司准备每天晨会的资料,下班前还要整理不要的废弃文件和资料,重要的还要一一用碎纸机碎掉。

回到宿舍后还要一一钻研每个同事的工作特点,一一做下笔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有时候到半夜才睡,不过幸好的是实习的公司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公交车路程,如果在市中心的话她的睡眠更是要大大减半。

秦越知道她倔,要强。他也没法说她,他更加心疼她。可是他也不愿强迫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他父母看温洛那么认真也没再提考研的事。

两人和好后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秦越也就是找温洛出来谈谈心,说说话。他憋在心里也很不舒服。

最后温洛笑着丢给他一句话:“你说许若都能考研怎么我就不能考GMAT?”

秦越无言以对。

秦越要去一个师兄家参加聚会,刚好在温洛的公寓附近,二人便一起坐公交车回去。

温洛说,干脆走走吧。

二人便在过桥之前下了车。

秦越丢给温洛一支烟,温洛笑嘻嘻地接过,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点上。

在过桥之前的一个路口碰到了红灯,时间很长,还有90多秒。

这个路口的人和车都很少,他们还是停下来等红灯。

温洛蹲在地上,嘴里叼着烟,仰头盯着对面的指示灯。

突然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刹车声,一辆车停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

“洛洛。”有人叫她。

她就着这个姿势抬头,先看到的是不算陌生也不是特别熟悉的车标和车牌,看见那张探出来的脸后,她笑着朝车里挥了挥手。

秦越问,是谁。

温洛把烟拿下来夹在手指间,站起身,笑嘻嘻地对秦越说:“追债的,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