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2

在温洛胡思乱想的时候墨圳同样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有些不可思议。

从认识温洛以来, 他只觉得她表面看起来很坚强很豪爽大方,但内心还有一些小女孩特有的叛逆因子,他一开始是好奇过被吸引过, 不过在她屡次的退缩和宋之臣坦白说要追求她之后他也就不再执着下去。

然而在她一个无厘头的电话问是否可以追他之后, 他如平静的湖面般的心被她搅乱, 深埋在心底的那份对于她的好奇和渴求再一次被挖了出来。

他故意让她帮他画壁画, 只为了能够多一些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很喜欢和她在一起时那种很温暖的感觉,像是挠在心尖的柔软的羽毛,很舒服。她有时候会突然说出一些不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儿说的话, 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像小女孩一样的撒娇和故意捉弄人,尤其是乐淳奕, 每次都被她欺负得无力还招。

她教他如何刷胶的时候, 她瘦弱无骨的小手轻轻贴在他的手背上, 那薄弱的温度贴在他的皮肤上,几乎能将他的手灼伤。

那晚, 他见着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指间夹着燃烧着的香烟,一动不动地盘坐在那儿。他很好奇这么一个该处于肆意玩闹大笑的年纪的女孩到底在思考些什么,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地绝望和无助。

她的唇凑上来的时候他惊呆了,那美妙的触感令他每根神经都在抖动, 全身地血液都在沸腾, 她面若桃花地说, 芒果味的。那蠕动着开合的双唇上还泛着水光, 他像是受到了蛊惑般, 身体听从了命令凑上前去去,攫住那粉色的花瓣。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为了证明情商不低才去接近的温洛,可是事实证明,他的情商依旧没有提高一些。

温洛仅仅比他妹妹大了一岁多,比他小了七岁,这样的差距令他无法不把她看做和自己的妹妹一样来看待,可是为什么和她接触的时候会有那么强烈的电流?为什么想起她的时候胸腔里会发出更沉闷的跳动。

在和何卿的一次促膝长谈之后,半醉半醒之间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从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候开始。

可是她却不见了,他给她打电话,发短信,诉说自己内心的思念以及爱意。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一点消息也没有,他的短信慢慢的变成委屈和失望,最后的时候他再次打了一个电话,发现她居然停机了,呵,这么说来一直是自己在自娱自乐?

何卿说,她虽然年龄小但也不是不懂事,同样的伎俩不会再用,或许是出差了。其实何卿利用公职之便查到她已经飞了海南。何卿想着或许能看场好戏,也就当了次坏人没有告诉墨圳。

三个月后,她终于回来了。在乐淳奕的生日那天,他努力伪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竭尽保持正常的表情和状态,目光在她身上滑过的时候甚至有些没有焦距,他怕自己不小心会舍不得挪开。

在她出门的时候他没怎么多想就跟了上去,出了门他才发觉自己的荒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对她说些什么,于是他用了最容易也想了很久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思恋。

那样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么的真实,她的体温提醒着自己她是那么强烈的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以及心里。他喝多了,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他只是想坐下休息一会儿,谁知被突然出现的何卿给摆了一道,他也将计就计。

听见她类似表白的话时他是难以言表的高兴,其实他已经不太在意她的解释了,只要她对于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就已经足够了。

他知道自己喝醉之后是会撒娇的,陈妤曾经也开玩笑似的用这个来调侃他,说他撒娇起来比小姑娘还要难缠,不顺着他他有本事磨你一整晚。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醉后撒娇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反而因祸得福,当宿醉醒来感觉到怀中那温暖的小人儿的身体时,他终于笑了。

生日之前他特地找了借口推辞了一帮发小的邀约,就算她不说他也想和她一起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日和平安夜,可谁知还是途生意外。

如果是陈妤,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一定会他大声争吵冷嘲热讽,连带着蒙莉莉也不会放过。

然而她却红着眼眶委屈地瞪他,一句话没说就擅自判了他的死刑,那泪水仿佛是流进了他的心底,酸涩不已。

接下来的一切像做梦一样的不真实,他到现在都还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上帝给他安排的一场美梦。

和陈妤亲热的时候不是没有到过几乎坦诚相对的时候,可是每次到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候他都会停下来,即使陈妤明里暗里都透露出自己是愿意的,他还是拒绝了,最后一次是在两人分手前不久,在陈妤的宿舍里,当时两人全身几乎没什么衣服了,在陈妤即将有动作之际,他还是推开了她,他说如果不能负责他绝对不会碰她。陈妤嘲讽的笑,抓起枕头按在他的头上,自己坐起身来穿衣服。

可是当温洛带着哭腔的说,你不想要我吗,你不愿娶我吗。

理智瞬间崩塌,什么固守的原则统统抛到脑后,他此刻只想好好拥抱怀里的人,认真的吻她。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见她嘟着嘴望着自己,有些出神。她脸蛋红扑扑的,嘴唇看起来也十分的柔软,他心念一动凑上去咬了一下,笑了,原来是真的。

记起昨晚她说的话,他有些匆忙地开口,说:“你的户口在哪儿,我们今天去民政局登记。”

如他预料的,她脸红了。他却是心情大好,心心念念的小宝贝终于是自己的了。

“我想我要被外公骂死了。”

“为什么?”

温洛把梁巳徵和孟西西偷偷结婚的事情告诉了墨圳,墨圳听后无声失笑。

“你还真跟梁总学得有模有样的!”

“明明是你拖我进民政局的!”她抗议。

墨圳摸了摸额角,掩饰一些无措和尴尬,说:“是你说我不愿娶你的。”

“我就问你愿不愿!”温洛伸手推他一下,低声嘟囔道:“又没让你立马娶。”

听到她低声说的那句后,墨圳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挑挑眉故意威胁道:“你说什么?”

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她嘟起嘴凑上前,眨眨眼道:“我说,亲亲,好不好?”

她突如其来大胆又可爱的举动让他有些被惊到,随即又好心情地扬起了嘴角,故意逗她:“我听见了,我生气了。”

“那怎么办?”

“你提个方案,我看下是否可行。”

“你还要考虑下前景和收益吗?”她向前一扑就揽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使劲地蹭,撒娇道:“阿墨不生气嘛,生气的男人会老得很快的。”

男人都喜欢自己爱的女人朝自己撒娇,墨圳自然也不例外,但几秒之后他突然就想起来她说过的前男友,她也会这样向那个人撒娇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变成现在的关系了他还会如此的患得患失,他调整了语气故作轻松地问:“你也向他这么撒娇过吗?”

温洛转了个眼睛马上就反应过来墨圳口中的“他”是谁了,这段时间温洛和墨圳说过一些和林莫相识和交往时的片段,分手时的惨烈也轻松地一笔带过,墨圳也是经历过失败的初恋的人,他能够理解温洛不是旧情难忘,而是已经彻底放下才能轻松地提起。

墨圳曾半真半假地叹气,说:“我真羡慕他陪你度过青春。”

“我现在才20呢,也还青春着!”她笑嘻嘻地反驳。

她是真的觉得已经不会再有感觉,已经完全放下了才告诉墨圳,每个人都会有往事,他也是,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有些事情坦白比掩藏要有用得多,如果是由其他人来说出这些事,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你是在吃醋吗?”

墨圳耸耸肩,不置可否,把她的小脑袋从他的胸口抬起来,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不说话。

温洛侧头轻咬一口他的虎口,她用了一些力的,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她笑着问:“你是吃醋了吗?是吗是吗?”

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眼睛闪亮亮地,晃着他不停地问。

终于,他欺身向前和她眼对眼地相望,他用鼻子蹭蹭她的,笑着说:“真唠叨。”

话毕他的下巴微微一扬,嘴唇便吻上了她,使坏地捏住她的鼻子,把她紧紧箍在怀里,无法动弹,终于被憋得缺氧的她呜咽着咬了他一口,皱着鼻子嘟嘴推他。

他的心情骤然变得很好,佳人在怀,就已经足够了,何必去计较那么多,他不是也有过陈妤吗?

“下次再乱说话,就这么让你闭嘴。”

她突然一怔,低下眼睑不说话,头靠在他的肩上,说:“我不会乱说话的,我怕你生气。”

“为什么?”他好笑,自己好像没生过气,她有什么好怕的?

“从来不生气的人才可怕,发起火来不知道会有多厉害。”

他莞尔,揉揉她的脑袋,向她保证:“没有原则性的错误,我不会生你的气。”

她瞪眼:“什么叫原则性的错误?”

“我也还没碰到,无法解答。”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嘟嘟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报复性地咬了一口他的喉结,引来他微微的颤动,她嘿嘿一笑,然后敛声道:“换我开车,我带你去见个人。”

温洛蹲在梁清禾的墓碑前,用纸巾细细地擦拭大理石的碑面,擦过的地方马上反射出微薄的日光。

墓碑上刻的是“母梁清禾之墓”,左下角是端正的楷体刻着温洛的名字以及日期。与周围几个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和姓名的墓碑相比较,梁清禾的墓碑显得十分的孤寂和冷情。

当车子拐上那条只有一个去处的路上时墨圳大概就猜到温洛要带他去见谁了,相识那么久以来她从没有提到过自己的父母,有几次话题到这儿了之后她就不着痕迹地绕过去。

“妈妈,我结婚了,现在有人照顾我了,他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不会让我伤心难过,也不会欺负我,不会让我哭。他对我很好,什么都让着我,他比我大好多呢,我觉得哥哥已经很厉害了,他念的学校比哥哥还要厉害……”

温洛半跪在梁清禾的面前低低说了很多的话,到最后她轻轻地哭了起来,她转头看了墨圳一眼,低下头继续说,却是对着墨圳。

“妈妈走的时候我才四岁,那段时间我一闭上眼就想起她满头的鲜血。外公把我接到N市,刚开始我怎么都不愿理他,如果不是他,妈妈一定还和我在一起。我每天都很沉默,一不开心就摔碗,是哥哥每天陪着我,哄着我,有一次生日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外公最喜欢的一副字洒上了水,外公第一次打了我。哥哥告诉我,那是妈妈写的字,这几年外公经常拿出来看。那天我哭了一夜,第二天我就去找外公认错,那之后我就没有再乱发脾气,我知道外公也很难过,他不想我比他更难过。”

“我知道外公很担心我,也很爱我,所以我听从他的安排考了他希望的专业,进了梁氏。我当做是在弥补外公的缺憾,我不想让外公难过。”

墨圳叹了口气,跪在她旁边,对着墓碑郑重地说:“妈妈,我会照顾好洛洛,您不用担心她。我会尽我一生保她无忧无虑,开心幸福地生活,不再让她委屈流泪,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我会陪着她走完这一场人生。”

墓地的湿气很重,回到车上的时候温洛已经冻得不停地发抖,墨圳把空调开得很大,渐渐感到热风盈满了车厢时他才把温洛的围巾和外套都脱下来,把自己外套也扔到后座上后,他把红肿着两只眼睛的温洛抱在怀里,一下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千言万语还不如一个温暖的怀抱来得更加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