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家?
那不是黑道宗家的其中一个大姓么?客人们望向舞台那个穿着红白色巫女服的女孩,她们都听到了座头鲸对这个女孩的称呼……家主。
上杉家的家主?除了蛇歧八家上杉家的主人,有谁当得起“上杉家主”这样的称呼?所以这个年轻的女孩居然是黑道宗家权力至高的家主之一?这岂不是日本黑道的公主?小樱花求婚的对象居然是这样的大人物?
苏恩曦请来的狗仔们这时候职业病犯了,她们刚才抓拍的相片和录制的视频已经足够用作一整个星期头版头条的素材了,可此刻听到“上杉家主”的称呼,她们又开始狂拍起来,每次按动快门的时候那个红白色巫女服的女孩都在镜头的正中间,从各个不同的角度。
高天原退役的当红牛郎和黑道公主之间的爱情故事……绝对有爆款新闻的潜质,毕竟这样的发展比玛丽苏小说里的情节更加魔幻。
三楼,苏恩曦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你要的效果,对吧?”一旁的酒德麻衣对她问,“今晚过后,整个东京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蛇歧八家身上,他们会被娱乐媒体和大众八卦纠缠不休。”
“蛇歧八家内部有控制舆论的手段,这些流言和八卦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说不定还会拉高他们旗下几个基金会的市值。”苏恩曦面无表情地说,“但蛇歧八家再势力滔天也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今晚的事够他们头疼一阵了,好好想一想要怎样回应社会各界,对于黑道宗家来说,道义和脸面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今晚上杉绘梨衣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复了路明非,这件事就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路明非和上杉家主的婚礼谁也没办法阻止。”
原来这才是苏恩曦今晚请来狗仔的真实目的,她料定了不可能有哪个狗仔错过这么劲爆这么有潜力的新闻,今晚来高天原参加告别演出的都是东京社会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路明非和绘梨衣的事所有人都有见证,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这不是路明非的初衷,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只是想在所有人的面前对喜欢的女孩示爱,仅此而已,但苏恩曦却在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绘梨衣当然愿意答应路明非的任何请求,绘梨衣和路明非在一起这件事本身也不会有多少人阻拦,但上三家的一家之主结婚这种天大的事,还是和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蛇歧八家内部高层不见得应允。
因为日本人的观念太陈旧又太腐朽……特别是在蛇歧八家这种古老的混血种家族内部,绘梨衣在解决完血统隐患后对蛇歧八家的意义绝对不亚于当年上杉越和上杉越的父亲,这个女孩的力量太强,言灵太超规格,血统又太珍贵,不论是出于秘密战力还是出于血脉传承的角度,蛇歧八家都绝不希望或者说绝不允许绘梨衣这个战略性的存在落入其他势力手里,那对蛇歧八家而言无疑是巨大的隐患和损伤。
并且白王血统的秘密绝不能暴露,只有卡塞尔学院知道的话,蛇歧八家还能放下自尊和这个强权的古老组织达成秘密协议,但如果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他们会成为整个混血种世界的众矢之的,白王的血统是从未公布于世的秘宝,千百年来都有人寻找他们的存在……更何况绘梨衣继承的是珍贵的“皇”血,她本身的存在一旦暴露在世人面前,会颠覆整个混血种世界对血统常识的一切认知。
但这件事被舆论发酵后性质又不一样了,路明非和绘梨衣你情我愿,并且蛇歧八家的诸位家主们也都是今晚高天原地贵宾,求婚的过程所有人都有见证,没有任何人打断也没任何人出声阻止,那么路明非和绘梨衣结婚的事所有人都默认了,不论是两个当事人、亦或者是卡塞尔学院和蛇歧八家,如果事后蛇歧八家再提出非议,那这种行为就是背信弃义,这在日本黑道中绝对是深痛恶绝的行径。
其实苏恩曦也没有恶意,因为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婚礼在她看来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她只不过顺手为路明非上一道保险罢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算计起人来委实有一套,就像一条美丽又毒辣的蛇,从一开始她就用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庞大的蛇歧八家,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她预料的轨迹进行,难以想象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怎样培养出如此深沉的城府。
“是……那位上杉家主么?”座头鲸后知后觉,扭头向恺撒小心翼翼地求证。
“东京还有几位这么年轻的上杉家主呢?她就是店长你心里想的那位。”恺撒肯定了座头鲸的猜想,他对座头鲸点点头,“我们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论对于高天原还是对于小樱花来说,结局都很圆满,这就够了,我们该退场了,小樱花和上杉家主继续留在舞台上会引起骚乱的。”
恺撒特意提醒座头鲸那个女孩是上杉家主,其实他
“放心吧,Basara。”座头鲸拍了拍恺撒的肩膀,“带小樱花和他的女孩去她家里人那里吧,你们今天做的很棒,接下来就交给我。”
“想不到高天原的舞台会发生这童话一样的情节,作为小樱花店长的我与有荣焉。”座头鲸尽力转移着客人们的注意力,“对了,不如我们就把这一天变成高天原的某个特别纪念日,怎么样?小樱花给我的灵感,每个月的今天,我们都会特别设立一场非盈利性质的求婚派对,高天原将无偿提供舞台、背景和鲜花、酒水,希望真心相爱的情人都能像小樱花他们一样,有把爱大声说出口的勇气。”
“快走。”恺撒来到路明非和绘梨衣旁边,低声提醒,“趁店长替我们拖着,待会儿客人情绪失控就不好离开了。”
路明非点点头,拉着绘梨衣,跟着恺撒快步走下舞台,楚子航早早就在楼梯间等他们了。
“不,Basara,你不要离我而去!”有客人看着恺撒的背影大喊,声音里满是悲戚。
“右京,你真的舍得把我给独自抛下么?没有你的三百六十五天我要怎么活?”有客人看着楚子航的背影泪流满面,哭的模样楚楚动人。
“小樱花……算了还是祝你幸福吧,不过你如果想回头了记得来找我,我愿意等你十五年。”有客人看着路明非的背影许下深情款款的承诺。
尽管座头鲸竭力引开话题,转移客人们的注意力,客人们也竭力克制,但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告别呢?心爱的男孩们就要远去,最后的看到他们背影远去的这一刻,谁都没办法压抑心中的悲伤,因为这段回忆太深刻,但此生也许无缘再见。
快要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最后一刻,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三人不约而同的最后扭头,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福临心至……当目光落在舞台前方的那一刻,他们三人集体怔住。
路演的是三片花海,金色、蓝色和粉色的鲜花,是郁金香、勿忘我和初春的粉樱,台下所有的客人们都手举着一捧,在半空中轻轻摇晃,三片花海的正中央是“Basara King”、“右京·橘”和“小樱花”这三个名字,所有人都热泪盈眶,和声轻轻的哼唱一首歌,是一首日本送别的民谣……这些流程显然是经过商量和配合过,女人冲男孩们离别的方向轻轻挥手,摇摆的花丛就像是被风吹过。
这是客人为牛郎们准备的节目,就连座头鲸都愣住了,这样的画面在高天原、甚至整个东京牛郎界的历史上都绝无仅有,心爱的男孩们就要离开,客人们也希望为他们献上一份真挚的心意。
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三人看着这副画面,愣在原地很长时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当他们反应过来后,三人无一不动容,包括一向冷酷淡漠的楚子航。
虽然仅仅是一个多月的牛郎生涯,但他们也都真正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座头鲸的男派花道的确很有感染力,谁也不是完全木然的机器,看到自己短暂的职业生涯却迎来这么热烈、这么真切的回馈,谁都会觉得温馨与感动。
此刻恺撒三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座头鲸把一家牛郎俱乐部称作“家”,不是客套话也不是给牛郎洗脑,这里的确是家一样的地方,让心寻不到归属的人们可以找到暂时栖身的一方乐土。
恺撒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路明非,相顾无言,三人都点点头,这一个多月以来培养的默契已经让他们可以不需要开口交流、仅仅通过眼神就明白彼此的意思。
三人站在楼梯上,面朝舞台和客人的方向,深深地鞠下最后一躬,这是真正的告别,对他们这段时间成长和牛郎生涯的最终谢幕。
然后不再理会那些不舍的言语和啜泣声,三人和绘梨衣一起上到二楼,蛇歧八家的人围了过来。
“给力啊,路兄,这就把我们的黑道公主给泡到手了!”乌鸦上来,戳了戳路明非的肩膀,用羡慕揶揄的语气说。
“乌鸦你说这话就不怕被少主和少主的老爹把你生撕了么?”夜叉说。
樱扭头,狠狠瞪了几眼这两个讲胡话不分场合的二货。
源稚生越过众人,站在路明非的身前,他先是对绘梨衣笑笑,然后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那双令人畏惧的邪眼直直地盯着路明非的双眼。
路明非平静地与这位现任日本黑道最高的年轻掌权者对视。
“我们是朋友,和你和绘梨衣在一起是两码事,作为蛇歧八家的现任大家长,绘梨衣的兄长,有一些话我不得不告诫你。”对视了片刻后,源稚生低声对路明非说,“绘梨衣至今仍然是上杉家的家主,她在家族内的地位尊崇,绘梨衣愿意跟在你身边听你的话,那是她对你信任,但我和蛇歧八家都决不允许你对绘梨衣做出任何过分越矩的举动,你是家族的恩人和朋友,但如果你对上三家的家主无法保持应有的尊重,就是践踏家族的尊严,我们就不再是朋友。”
路明非点点头,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源稚生用手势阻止。
“先听我说完,接下来的话更重要。”源稚生说,“你帮绘梨衣解决了血统隐患,不论是出于家族的立场还是个人的立场,我都对你感激不尽,但我需要你切记,绘梨衣的血统和能力至今仍然是混血种世界的禁忌,非必要的情况下,我希望绘梨衣尽量不要有适使用能力的机会,往后家族不会再依赖她,我更希望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来享受她自由的人生。”
路明非紧握绘梨衣的手,轻轻点头。
“最后这句话是完全出于我个人的立场,尽管我也许没有资格这么讲,但我必须要说。”源稚生贴近路明非,用前所未有认真的语气低声说,“路明非,绘梨衣的过去很苦,我希望我的妹妹未来能拥有开心快乐的人生,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让绘梨衣丢了笑容,我发誓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绝不还手。”路明非也认真地回应。
源稚生冲路明非摆摆手,扭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风间琉璃来到路明非的身边,他笑着对路明非说:“路君,你别介意,哥哥的心里其实很感激你,也很放心把绘梨衣交给你,其实他觉得绘梨衣跟在你身边比待在家族更好,他这是耍酷呢,小时候就老这样。”
“我知道。”路明非也笑笑,“我也要感谢你,风间君。”
“谢我?”风间琉璃不解。
“虽然刚才我在舞台上,没听到你们的对话,但我大概能猜到,风间君你一定有帮我说好话吧。”路明非指了指源稚生,又指了指上杉越,“不然以越师傅那脾气,还没等我和绘梨衣上二楼,早冲上来把我剁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