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刘涛可不乐意了。拍着桌子道:“小子,看不起你刘哥咋地,想当年你刘哥在南大也是有名的一个狠角色,象你这样的毛头小子,我一个打三个,这么大的馒头我一顿饭能吃叁,啤酒?那玩意喝得跟猫尿一样,根本不顶事,要么不喝,要喝就上白的,我还真要给你说道说道,那会儿我和两个拜把子弟兄跟几个欺负我们师妹的小混混干架,回来庆功的时候可是用瓶吹的!”
看这刘哥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抄家伙干架的主,罗江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个刘哥,你们那一架打赢没有?”
小刘一瞪眼睛,把胸脯拍得山响:“那还用问?!你刘哥出马,还有摆不平的事情。”
在罗江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小刘拍胸脯的手最后还是挪到了脑袋上,不好意思地笑道:“呵呵,他们人多,我们算是打了个平局吧。”
罗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眼睛还是没挪地方,小刘懊恼地摆摆手道:“算了,怕了你了,给你说实话吧,那一架我们都被修理了……”
罗江没笑。他突然发现这个新认识的“刘哥”真的是个很有趣的家伙,他的性格和虎子的有些方面如出一辙。最让罗江钦佩的是他的豪气和敢做敢当的劲头,一点都没把狗屁倒灶的“面子”当回事。
“刘哥!”罗江站起来,拿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举起来道:“这瓶我敬你,要是我早生几年,非跟你一起去不可,就算挨打也值!”
小刘瞪大眼睛看着罗江咕嘟咕嘟一口气把一整瓶啤酒吹了个底朝天,还没来得及叫好,罗江啪地一下吧空瓶子拍在桌子上,抓起钱包就冲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三瓶烈酒。那晚小刘和罗江一见如故,喝得很尽兴,基本上都是小刘喋喋不休地说着,罗江静静地听他说。
小刘也不避讳,把他对女友的爱慕和上大学时的糗事都说了出来,他的女朋友那时候也在南京上学,有一次他想女朋友想得狠了,想学别人玩个浪漫,给女朋友一个惊喜。
居然男扮女装,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女生宿舍去,看宿舍的老太太眼睛尖得要命,法眼如矩,一眼就识破了他的伪装,差点没把他拎到警察局去。
幸好他女友和那老太太的关系不错,老太太法外开恩,采用了一个女生的建议让他穿着这行行动,在大操场跑三圈,这还不算,跑得时候还要大声喊出来:“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
罗江怔了一下,回过味来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小刘白了他一眼,闷闷地道:“我们刚才都说好了你不笑我才讲的,唉,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就盼着地上突然裂开缝掉进去。看着那老太婆我就恨得牙痒痒边跑边在心里想,叫你整我,恶人有天谴,摔倒摔倒摔倒……”
罗江好不容易忍住笑,做出一副正二八经的样子道:“不会吧,刘哥,你原来还练过特异功能啊,赶明我拿块大石头给你,你这班也别上了,就盯着它看,在心里想,变成金子变成金子……”
小刘一挥手,打断他道:“你还别不信,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没法说,这事情还真就那么邪乎,我刚跑完,那老太婆上楼的时候果然一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这回轮到罗江无语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竖起大拇指道:“刘哥,你强!”
“强个屁!”小刘喝了一大口酒,愤愤地说道:“最后还是我把她背到医务室的好不好,本来就累成狗了,那老太太的体型简直比芙蓉姐姐还夸张,累得我差点没虚脱。”
这一顿酒足足喝了十多个小时,直到公鸡打鸣了罗江才把醉成一滩烂泥的小刘丢到他自己的床上。
小刘倒好,一挨到床上就扯起了呼噜,罗江的衣服上被他吐满了污物,脱衣服的时候都跟工兵排地雷似的……
从那天以后,罗江和小刘就成了好朋友,小刘逮着空子就到罗江家窜门,两人还真有不少共同爱好,看书下棋侃大山……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在这生活了几天,罗江就发现这儿的人都很善良,谁家有事只要招呼一声,住在附近的人哪怕不怎么熟的都会赶过去帮忙。
在罗江的记忆中,只有儿时才有这样温馨的回忆,后来左邻右舍都搬到了城里……没想到在这个小镇上居然还保留着这么淳朴的民风。
那段日子,罗江过得很快乐,小镇的安宁恬静都让他的心灵得到了平息,再加上一再地刻意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渐渐地,在罗江的潜意识里真的把那段惨痛的经历都当成了噩梦。
既然只是噩梦,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呢?梦总有醒的时候,醒来以后,一切都都会结束的,不是吗?
这时的罗江并没有意识到,一切只是刚刚开始,等他发觉到幸福总是很短暂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在他搬来的第十三天,到了十五月圆之夜。
那晚,罗江和小刘下了三盘棋,本来罗江的技术还要好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罗江的心头象揣着一只小鹿似的,怦怦地跳个不停,总也集中不住精神。
罗江三盘皆输的结果让小刘很是意外,一抬头,看到罗江满头大汗,双手紧紧地攥着桌角,目瞠欲裂的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小刘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和罗江的目光一对,他的脑门上居然出了一层虚汗,那眼神太可怕了,人的眼睛根本发不出那样的凶光!
只有野兽!而且是捕食中的野兽才有那样的目光!
小刘蹬蹬地后退了两步,看到罗江难受的样子,总算忍住夺门而逃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挪到罗江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千万……”
话还没说完,低着脑袋的罗江猛地抬起了头。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这不是真的!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刹那,小刘看到了一副只有在恐怖片里才能看到的诡异画面,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罗江的脑袋伸向他脖子的影像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刘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那张熟悉的大床上,满身都成结成块的血痕。
他昏头昏脑地摸下床,胡乱擦了把脸,怎么也回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蓦地,小刘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孔突然从他们的意识深处蹦了出来。
是他——罗阳,自己刚交的新朋友。
一时间,许多重叠交错的回忆潮水般反卷到小刘的脑海里,他只记得自己和小罗把酒言欢,聊到兴头上的时候忽然间不省人事了。
隐约中似乎看到小罗带着奇怪的笑容打量着自己,一眨眼,那张俊朗的面容忽然间变成了一张恐怖狰狞的鬼脸……
小刘心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沮丧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真是老了,喝点小酒就醉成了这样……不对,自己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刘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大了起来,他也没心情吃东西,正准备找小罗问个明白,急促的拍门声响了起来。
一开门,黎叔一闪身窜进来,凑到小刘身边神秘兮兮地道:“小刘,你昨晚睡的好不好。”
“还行吧。”小刘随口应道:“对了,您有什么事啊。”
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富态相的黎叔是城建局的退休干部,一向很少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往,今天这么早就过来窜门,小刘不由有些诧异了。
黎叔那张圆脸上原本很松散的五官挤成了一团,压低声音道:“没,没事。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年轻人就要早睡早起嘛呵呵。”
小刘正在给黎叔倒茶,闻言转过身打量了黎叔两眼,黎叔的目光躲闪,站起来就要走。
走到门边却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后转过头道:“小刘啊,那个……我是老党员,有些事情我必须给你说一下……不是我迷信,这里以前出过事,最近恐怕又不太平了,晚上最后别出门。”
“唉,您等等……”小刘满头雾水,不等他拉住黎叔问个明白,黎叔便匆匆离去。
一出门,小刘的眼珠子忽然瞪圆了。他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搭好的鸡窝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倒了一半的窝棚里满地狼藉,白花花的鸡毛撒了一地,鸡血将青砖染上了一层刺目的褚红色,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该死的黄鼠狼!”小刘恨恨地骂了一句,骂完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背心隐隐发冷,下意识地裹了裹衣服。
出乎意料,小罗居然不在家。刘涛觉得头疼欲裂,给单位打了个电话请假后打算好好地补个觉再说。
迎面碰上了和他关系不错的民警吴建。吴建看到他,匆匆地打了个招呼,扭头就走,眉宇间充满了说不出的惶恐之色。
怎么今天每个人都这么古怪?小刘凭直觉感到昨晚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大事,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拉住吴建逼问起来。
拗不过小刘的倔脾气,吴建支吾了几声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倒了出来。
原来在二十年前,这块地方发生过匪夷所思的恐怖事件,夜里经常有怪声作怪,那怪声就像是野兽的嚎叫声,如同鬼哭般渗人。
每当怪声响起的第二天,山脚下的居民都会发现自己养的鸡狗莫名其妙的暴毙,死相相当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