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无巧不成书。秦琼正追赶两个山寨主,从山上骑马跑下来两个人,一见秦琼就高喊二哥,滚鞍下马,给秦琼跪倒磕头。秦琼急忙把马带住,合双锏定睛观看,原来是自己的好朋友拼命勇三郎王伯党和神射将军谢映登,忙从马上跳下来相见。
王伯党名勇字伯党,陕西临潼人氏。其父王同善曾在隋朝为官,职任大理寺正卿。由于他铁面无私,执法甚严,得罪了相国宇文化及,遂辞官不作,退归原籍,闭门教子。王伯党自幼聪明,文武精通,隋朝开皇六年考中头名武状元。因见朝廷,贪官横行,深悔不该求取功名。开皇九年,有一个贪官刘大鹏,借职权之便勒索王伯党,被他一刀杀死,王伯党挂印弃职逃出长安。因怕隋朝缉捕,这才带着家眷投身绿林。王伯党和单通至厚,后来又结识了绿林好汉谢映登。秦琼是通过单雄信和他们相识的。现在秦琼骑的这匹黄骠马还是当年王伯党所赠。再说王伯党叩完头站起身来问道:“二哥从何而来?”秦琼就把奉命进京押送寿礼,路遇上官敌的事情说了一遍。王伯党笑道:“原来如此。”他一点手把刚才和秦琼交手的两个寨主叫过来,“二位贤弟!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提念的山东好汉外号人称小孟尝的秦琼秦叔宝。”两位寨主听罢忙给秦琼施礼:“原来是秦二哥!恕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死罪!死罪!”秦琼忙把两人扶起。王伯党又介绍:“这个使纸锤的名叫齐彪,字国远。这位名叫李豹,字如辉,外号铁枪将,都是绿林英雄,咱们的好朋友!”谢映登道:“此处不是讲话之处,二哥请到山上歇息吧!”“对!对!二哥快往山上请。”众人把秦琼等让到寨内。上官敌提心吊胆地也跟着上了山。这座山名叫少华山,共有王勇、谢克、齐彪、李豹四家寨主。喽兵有五百余人。山上筑有分金大厅,后边有内宅和住处。此山地势凶险,易守难攻。官兵也曾清剿几次,都未能取胜。王勇为少华山订了几条山规:穷苦人不劫,小商小贩不劫,僧道妇女不劫,贫困潦倒的还给予周济。但凡官府、官绅和那些为富不仁之辈从此路过,插翅难飞。少华山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对他们无不钦佩。王勇对手下喽兵要求很严,凡抢男霸女、伤天害理者一律杀不赦。且说众人进了分金厅分宾主落座,喽兵献茶摆酒。秦琼把上官敌之事又说了一遍,王伯党笑道:“既然哥哥出面说情,弟等怎能不答应。”当时就吩咐把“珍珠灯”和“三星白玉人”两宗宝物取来,又命人把抓住的两个营官以及所获之物全部交还。上官敌感激得热泪纵横,两个营官也不住地给秦琼磕头。秦琼道:“不必谢我,应该感谢寨主才是。”上官敌带着营官又给王伯党众人施礼。王伯党说:“如果不是看在我哥哥的分上,绝不能这么便宜了你们。你们打听打听,本寨和官府仇深似海,凡是进了山的东西,就没有发还的。你们往后别忘了我哥哥秦琼的恩德。倘若忘恩负义,小心你们的脑袋。”“是是是!”上官敌再三谢过,领着营官带着礼物下山而去。
王伯党在分金厅上设宴款待秦琼等人,席间弟兄们推心置腹,畅叙离别之情。秦琼把奉命进京押送礼物、给岳王杨素祝寿之事说了一遍。谢映登和王伯党耳语了一阵,然后笑道:“二哥!弟等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答应?”“谢贤弟,你我自己弟兄,情同骨肉,有事自管讲来,何言相求二字。”谢映登口里唉了一声说:“二哥!我哥哥王伯党当年在京中过头名状元,当时朝中有个户部郎中杜子明想把女儿杜兰香许配给他,双方已经订下婚约。后来我大哥杀死贪官刘大鹏,挂印弃职逃出京城。此后和我们相遇,这才占据了这座少华山。听说杜姑娘为我王大哥立志守节,终身不再嫁人。我哥哥有心把她接到山上成亲,又怕进京发生意外,没敢轻举妄动。去年我们打发一个会办事的喽兵化妆进京,私下里把一封信交给了杜郎中,杜子明把书信给他女儿杜兰香看了,兰香姑娘给我王大哥写了书信一封,说是海枯石烂,决不变心,并说今年春天来少华山相见。我们弟兄非常高兴。从过了年就盼着,一直盼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中途有了什么变故。我们本打算再进京去看个究竟,无奈潼关盘查甚严,没有官府的文凭路引,休想进京。正在为难哪,二哥您来了,刚才我和王大哥商量,打算借助二哥之力把我们带进京城,不知二哥意下如何?”秦琼听了笑道:“这点小事有何不可,不知你们要去几位?”齐国远一听哈哈大笑:“哥哥!咱们哥儿四个都去呗!让我们也到京城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王伯党一摆手:“不行,不行!你和李豹看家吧!你们哥儿俩惯爱惹祸,如果弄出事来,岂不叫二哥受连累。”齐彪、李豹一听,把大嘴噘起老高,同声哀求秦琼:“秦二哥!帮我们说个情吧!我们一定不给您找麻烦就是了。”秦琼乃是忠厚至诚之人,见此光景,情面难却:“王贤弟!我看就把他们二位带去吧!”王伯党见秦琼答应了,再不好说别的,只好嘱咐他们:“你们跟着倒是可以,可一定要听二哥的吩咐。”“好啦!您放心吧!”秦琼道:“我的文凭路引上共开列九个人,除我之外,还有四名旗牌官张转、杨合、李济、何辉和四名仆从。你们四人如果跟我进京,就得把四名旗牌官留在少华山上,由你们四人冒名顶替。这样可保万一。”王伯党不住点头说:“好!”秦琼把这件事和张转等四人一说,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言语。王伯党看出来他们不情愿,忙说:“四位!你们暂住山上,我命人以上宾之礼相待,另外还有一些小小的馈赠。”说着吩咐管账的头目取来纹银八百两,每人馈赠了二百两纹银,并答应从京城回来之后,另有馈赠。张转等四人一看王伯党如此慷慨,又有秦琼的面子,又可以得到如许的好处,也就欣然答应了。谢映登说:“既是冒名顶替,咱们先把名姓定好,免得官人查问时出了差错。”当下决定王伯党顶名张转,谢映登顶名杨合,齐国远顶名李济,李如辉顶名何辉。秦琼在少华山上住了两天,王伯党四人把进京之物一一准备齐全,又把山上之事安排给心腹头目照管,第三天就随秦琼起身了。
一路上兄弟们说说笑笑甚是开心,顺利地过了潼关,又过了华阴、华县、渭南府,这一天来到临潼县管辖地界。但见这里青山叠翠,树木林廊,峰岭相连,云雾盘绕,景色宜人。再看左面有座大山名叫临潼山。这座山山势险峻,气势磅礴,飞瀑直下,形同素练,鹤鸟同鸣,悠扬悦耳,真是一派仙山妙景。秦琼看看天色已到午时,该是吃饭喂马的时候了,尤其是大家喜欢这里的风景,就决定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弟兄们来到山下一处树林中下了马,仆从们把马喂上,大家席地而坐,暂且歇息。齐国远呆不住,向秦琼请求说:“二哥!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到山上玩玩去。”王伯党怕他惹事,忙说:“不行!不行!我们用饭之后就要起程,你去玩耍岂不耽误行路?”齐国远一抱拳:“我的好哥哥!你就给我一会儿假吧!我让这座临潼山给迷住了,我要不上去看看,死也不能闭眼。我的腿快,看一眼就回来。”李如辉也是个活泼好动的人,也央求道:“大哥!我也去,我们俩跑着上去,跑着下来,用不了多大工夫。”王伯党也不好再拦阻了,嘱咐他们:“快去快回,千万不准惹祸生事。”“您放心吧!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两个人拿了两块干粮,边走边吃,顺着小路开始登山。齐国远、李如辉一边登山,一边东瞧西看,越看越高兴。这真是观不尽的天然景致,看不完的仙花异草。虽说已到十月天气,这里还是花草不谢,景色宜人。正往前走,李如辉发现前面山坡上有一座大庙:“哎!伙计!那里还有一座庙呢!咱们进去逛逛如何?”齐国远说:“走!我就喜欢逛庙,顺便找口水喝。”两个人一先一后来到庙前。这座庙宇并不算大,但修盖的甚是精巧。当中是山门,两旁各有一个角门,都是金钉朱户。山门上有三层飞火檐,上盖黄绿琉璃瓦。正中挂着一块大匾。李如辉认识字,上镌着“琼五庙”三个金色大字。哥儿俩一看角门开着呢,于是迈步走了进去,但见院中方砖铺地,正中甬路,东西各有配殿三间。正中央是大殿,青条石的殿基,七级台阶。大殿正中也有块大匾,上写“琼五大殿”四个大字。院子正中放着石头香池,池里还冒着缕缕香烟。院子里一片肃静,并无一人。正中大殿门敞开着,二人迈步走进大殿,但见正中有神案,上边摆着五供蜡扦,香炉香筒。神案后边是神台。这座神台十分庄严宽大,泥金塑像,栩栩如生。神像身高过丈,头戴青锻子软包巾,黄金抹额,身穿青缎箭袖袍,大红中衣,青缎快靴,身披一件红斗篷,黄面金睛,剑眉虎目,微微有点胡须,怀中抱着一对熟铜锏,五官威严,目视远方。齐国远一看:“哎哟!这不是咱二哥秦琼吗?”李如辉也说:“不是二哥是谁?谁把咱二哥供在这儿啦!”齐国远本是个性如烈火的卤莽汉子,当时气得“哇哇”暴叫:“怪不得咱二哥说他总是倒霉呢,那么大的英雄无用武之地,闹了半天敢情有人暗中咒他,世上哪有给活人烧香的?修庙的人可真损,要不是咱俩逛山,怎么会发现这件事?气死我也!”李如辉也气得够呛:“老齐呀,你说怎么办?”“这还用问,给他砸了,把这座庙扒了。”“对!就这么办!”两个卤莽汉也不管后果如何,飞身蹿上香案,“嘁哩喀嚓”把神像拉倒,两个人抬着扔到院子里,“咕咚”一声,摔了个七裂八半。李如辉回去一脚又把香案踢倒,随手又把黄缎子神幔扯下来。两个人正在大殿乱砸,从配殿走出几个人来,全都是仆人打扮,听见院里的响动,出来看看:“哎呀!这是谁这么大胆,敢把琼五大帝神像给砸了?”有一个仆人看见殿里有人,忙说:“还在殿里呢!一共是两个人。”“赶快出来!你们是哪里来的暴徒,还不出来送死!”说着这几个仆人都拿起兵器。齐李二人一看院里有人了,这才迈步来到院中。两个人经常打仗,把这几个人不放在眼里。齐国远把眼一瞪,腰一叉,大肚子一腆:“爷爷在此,你们敢怎么样?”仆人们刚要动手,从配殿中又走出一个人来。“你等先不要动手,待我问个究竟。”此人说话沉稳,声音洪亮。仆人们往两旁一闪,此人来到齐国远面前,用手一指:“你们是干什么的?因何将神像毁坏,难道你们就不怕王法不成?”两个人一看,在面前站着一个小伙儿,有二十左右年纪,头戴粉缎子武生公子巾,云子钩倒挂,灯笼穗垂在两肩头,正中按着一块美玉,身穿粉缎子团花袍,大红中衣,青缎官靴,腰中挂着三尺宝剑,细眉俊目,左右两腮上还有两个酒窝。这个人真是又好看,又威风,既像个白面书生,又像个英武豪杰。齐国远心说:“嘿!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小伙儿呢!”如果齐国远、李如辉有一个会说话的,说两句客气话,也不至于打起来。偏这两个人是两个枕头,一对草包。人家一问他们,齐国远也不说明原因,把眼一瞪:“什么王法不王法,咱不懂,大爷就知道天是老大我是老二。我愿意砸就砸,你能把爷爷如何?”李如辉把袖子一挽:“不但砸庙,我们还要砸人呢!”这个人一听双眉倒竖:“胆大狂徒,如此无礼,待我将尔等抓住送到官府,按律治罪。”说罢甩掉团花袍,里边是一身银灰色的短靠,更显得干净利索。这个人随手把宝剑摘掉,连衣服交给仆人。齐国远哈哈大笑,说:“你还要打架吗?来来来!大爷就爱打架,待我教训教训你。”说着飞身过来就是一拳。这个人闪身躲过。两个人一来一往战在一处。没打几个回合,齐国远就热汗直流,大喊道:“老李!你怎么不上,还看热闹哇!你倒是……”齐国远偷眼一看,李如辉早就没影儿了。他心里这个骂呀!好小子!你把我扔下不管啦!等我见着你再和你算账!其实李如辉并不是逃跑,他是见势不妙,给秦琼送信儿去啦,他刚跑到半路上,正遇秦琼和王伯党来找他们。李如辉喊道:“哥哥们!不好啦!齐国远让人家包围啦,眼看就要吃亏。”秦琼也没顾上细问,就由李如辉带路,直奔琼五庙而来。他们刚一走到大庙院里,正赶上“扑通”一声,齐国远被人家打倒在地。李如辉高喊:“老齐不必害怕,那个小子也不用张狂!看我二哥来收拾你。”秦琼这时也走进了院子,庙中这个人一见秦琼,不禁一阵惊疑,急忙跪下磕头。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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