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来到府门之前观看,只见府门金钉朱户,门楼高耸,两边有上马石,下马石,门旁有双斗旗杆,天鼓响的门洞,汉白玉台阶,门上高悬一块大匾,上写“长平王府”四个大字。宇文成都看后,不禁心中暗想:“长平王邱瑞和靠山王杨林、北平王罗艺、武王杨益臣、开国王韩擒虎号称大隋开国五老王,受过皇封,官高爵显。皇上封他上殿不参君,下朝不辞驾。尤其这个长平王和我们父子最是不和。假如响马真藏到他的府中,我就参他一个勾通响马,图谋不轨,背叛朝廷的罪名,不怕不把邱瑞诛灭九族。宇文成都一想,又惊又喜。他招手把几名参将叫到马前问道:“你们看准了没有?响马是否真的进了这座府里?”“回大帅!跳墙的痕迹在那里摆着,一定是进了这座府里。”“好!上前叫门!”几个护兵到门前,拼命叩打门环。过了一会儿,门里有人问话:“谁呀,为何这么敲门!”“吱呀”一声,角门打开,从里边走出几个家院:“你们半夜三更跑到王府来叫门,惊了我们王爷的大驾,你们还想活不?”护兵也没有好气:“我们是京营殿帅府的,到此捉拿响马来了。请你们回禀王爷一声,我们是奉命搜府来了。”家院一看来头很硬,又见府外兵山将海,心中也有点发慌:“你们等一等,待禀报王爷定夺。”说罢把角门紧紧关闭,撒腿如飞往内宅送信。
这天晚上,长平王邱瑞一家人坐在后花园暖阁之中,庆贺上元节。王爷、王妃居中而坐,少王爷邱天豹和夫人赵氏侧座相陪,儿孙满堂,团团围坐。屋里生着铜火盆,暖气扑面。暖阁内外挂着各种花灯,一片通明。邱瑞心中十分高兴。正在这个时候,家院来到暖阁:“启禀王爷!京营殿帅府发来无数人马,把咱们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口口声声要搜府捉拿响马,请王爷定夺。”长平王不禁一愣,一家人也都惊诧。邱瑞暗想:殿帅府的官兵是宇文成都统领的,难道说这奸贼父子假公济私要陷害本王不成?又一想,也不见得。他们父子也知道我邱瑞不是好惹的,平白无故也不敢轻举妄动。难道说真有响马跑进我的府中不成?先不能叫他们搜府,待我出去先把他们稳住,我自己先搜一搜再说。想罢吩咐一声:“掌灯!待我外面观看!妇眷暂时回避。”邱瑞带着儿子邱天豹来到府门外,只见人喊马嘶,灯火明亮,宇文成都全身披挂,在马上耀武扬威。宇文成都见长平王出来,不管心里多么恨他,表面上也不敢带出来,赶紧来到邱瑞的面前:“老伯受惊了,宇文成都有礼!”邱瑞也是恨在心里,笑在当面,急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将军免礼!不知将军到来何意?”“老伯!今夜有七个响马搅闹花灯,闯进相府,杀死我弟宇文成祥,抢走无数珍宝,杀死官兵家将多人,实属罪大恶极,侄儿奉旨严拿响马,谁知这几个强盗武艺精通,凶悍异常,竟被他们跑掉。小侄后面追赶,他们竟然跳墙跑进老伯的府中。小侄身为殿帅,这才包围老伯的王府,惊动了老伯父,死罪,死罪!”邱瑞一听,心想:莫说响马不一定在我府里,就是真跑进我的府里,也不能叫你搜出来。如果在我府里搜出响马,你们决不说响马慌不择路跑进来的,一定会诬我私通响马,图谋不轨,背叛朝廷,那还了得。邱瑞想罢,忙赔笑说:“大帅搜府,老朽怎敢阻拦,匪徒凶恶,死有余辜,捉拿响马,本王也该助一臂之力。无奈这半夜三更,我府中人都睡了,尤其是府中女眷甚多,怕有不便,请将军略等片刻,待我传话让他们都起来,女眷们也好收拾一下,不知将军能容否?”“老伯言之有理,小侄遵命!”邱瑞领人进府,命人重新把门关好。邱天豹忙问:“爹爹!您看怎么办?响马果真在咱们府中吗?”邱瑞低声把心里的话说了一遍:“我看,咱得自己先搜一遍,看看响马是否真的藏在咱们府中,心里也好有个底。”说完就和邱天豹带着十名家将在府中搜查起来。他们搜到后花园的西北角上,有一片竹林,足有两亩地大小,这是王府栽种的紫竹。邱瑞命令一声:“搜!”正在这时候,秦琼等七人从林中走了出来。原来他们七人跳进王府,正是后花园。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好先在竹林中躲避。侧耳细听,外边人喊马嘶,兵器碰撞之声不绝,知道已经被包围了。七个人蹲在竹林里喘喘气,稍事歇息,以迎敌血战。等了半日,突然发现灯光晃动,由远而近,一伙家人各执火把刀枪走来。依着齐国远就要杀出去,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秦琼心细,急忙拦住,往外仔细一看,为首的正是姨父长平王邱瑞,看样子是领人搜查,想不出去是不行啦,只好硬着头皮来到竹林边上,说了一声:“姨父!是我。”长平王认出是秦琼,吓得真魂出窍,忙摆手把家人喝退,一把抓住秦琼:“叔宝!莫非说你们真的闹花灯杀死了宇文成祥么?你们可惹下了大祸!”秦琼不敢隐瞒,就把实情说了一遍。秦琼怕连累姨父,又恐邱瑞害怕,忙解释说:“外甥本不欲找事,怎奈宇文父子欺人太甚,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掠民女,无人敢问,外甥出于一时义愤,为民除害,只因寡不敌众,跑进了死胡同,这才误入王府,本不知道就是姨父家里。既然宇文成都将王府包围,我等绝不能牵累姨父全家,请姨父把我们绑上交付官兵,外甥绝无怨言。”秦琼这一番话说得邱瑞心里一热,脸上一红,不禁捻须大笑:“好孩子,你想到哪儿去了。你们不跑进我的府第,我管不了;既然跑进我的府来了,只要有老夫在,就绝不能叫他们搜出来。”众人急忙磕头谢过。长平王把七个人领进暖阁,秦琼先拜见了姨娘,王妃惊喜交集。少王邱天豹拜见了姨表兄。因为情况紧急,大家无心叙旧。秦琼忙问如何躲过搜查,邱瑞想了一会儿,把儿子叫过来说:“后花园有十几口荷花缸,你领人快去把他们藏在缸底下。”“是!表兄随我来。”不一会儿,邱天豹回话说已经藏好,邱瑞又到后花园中亲自查看,见没有破绽,这才二次来到府外见宇文成都:“将军久等!”宇文成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强压怒火说:“老伯是否已经备妥,小侄可要搜府了!”“请!”于是,大门开启,宇文成都领着一部分亲兵冲进王府:“搜!”一声令下,军兵散开,四外搜查起来。邱瑞府里的男仆、院公,都在前院聚合。宇文成都手拿王府花名册,逐个点名查对。男仆、院公共二百四十六名,点查完毕,没有可疑之处,又到后院暖阁里点查仆妇、丫环,共一百七十三名,也无讹错。宇文成都转身来到庭院,命人把厅房,书房、正房、厢房、前厅、后楼、左右耳房、东西跨院,全都搜了一遍,纷纷禀报说:“没有!”宇文成都十分诧异:响马明明跳进府里,为何踪迹全无?待我亲自再搜一遍。他又从前院到后院,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果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宇文成都当然不甘心,他在后花园内左瞅右看,见这个花园虽不大,但十分精致,假山凉亭,竹林曲廊,幽雅清净。最后,他把目光落在十几口大号荷花缸上。因是冬天,没有荷花,这些缸都倒扣着,下边用四楞木头垫着。宇文成都问军兵:“缸里头搜过没有?”军兵答道:“没有。”宇文成都想:这么大的荷花缸,一口缸里两个人也藏得下,怎么能不搜?“来呀!把缸翻过来给我搜!”“是!”军兵跑过去就要翻缸,长平王想,真要叫他们把缸翻过来就不好办了,忙高声说道:“且慢!”宇文成都一看邱瑞阻拦,更感到缸里定有文章,遂问:“老伯父!因何拦阻啊?”邱瑞把脸一沉:“将军!我这十几口荷花缸的来历你可知道吗?”“不知!”“不知道听我告诉你。这十几口荷花缸本是当今皇爷御赐之物,我邱瑞念皇恩浩荡,每到动用之际,必先请旨恩准才敢动用,今你为了莫须有的缘故,随意翻缸,这是断断使不得的。如你必欲搜查缸内,请你请来圣旨,那时再搜不迟。”宇文成都心想:不错,这些缸是当今皇上赐给他的,我要是强行翻缸搜查,他告我个目无圣上,我就有欺君之罪。怎么办?不搜吧,看样子十有藏在缸里。好!要圣旨我就去请圣旨,今日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他想罢说:“老伯父既然要圣旨,我马上进宫请旨。来人哪!”马上过来几个偏副将,宇文成都叮咛:“把花园给我紧紧围住,任何人不准擅自出入。”“遵命!”宇文成都怒冲冲上马奔往皇宫而去。他来到皇宫后宰门,下马往里就走。御林军一看是殿帅来了,不敢拦阻。宇文成都便一直来到永安宫外,命太监往里传话。工夫不大,丞相宇文化及从宫里出来:“儿啊!因何事入宫?”宇文成都没敢说三弟宇文成祥被杀,只说有响马搅闹相府被我杀退,目下正包围在长平王府中,现入宫请旨搜缸等情说了一遍。宇文化及点头叫他等候,他自己进宫。时间不大,宇文化及把圣旨拿出交给宇文成都,说:“儿啊!目下圣上病重,奄奄一息,圣上一旦晏驾,朝廷必有大乱,你要速去速回,随时听候为父调用,以防不测。”“儿知道了。”宇文成都拿了圣旨,飞马来到长平王府,下马进府来到后花园,冲长平王高喊:“万岁圣旨到!”长平王不敢怠慢,率领全家,衣帽整齐,摆设香案接旨。宇文成都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今响马作乱,骚扰京师,火焚相府,杀戮官兵,实属罪大恶极。旨命宇文成都率兵严拿。无论王侯百官,不准阻拦,凡认为可疑之处,一律准其搜查。违者立斩。钦此。望诏谢恩。”长平王高喊:“万岁万万岁!”宇文成都把圣旨宣读已毕,长平王双手接过供在案上。宇文成都问偏副将:“我走之后,有无何人出入?”“回大帅,没有。”宇文成都心里有了底,面向长平王:“老伯父,小侄奉旨捉贼,不得不搜,多有得罪!”这一下,长平王父子心里慌了,要是把秦琼等搜出来,立马就要祸灭九族。秦琼等人在缸里边也听得清楚。这哥儿几个都暗地备好家伙,只要把缸一翻个儿,就杀他个措手不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里,宇文成都一声令下:“来人哪!给我翻缸搜查!”“是!”刹那间数十名军兵齐奔荷花缸。就在这时候,从王府前院跑进一名宫中太监,边跑边喊:“宇文将军接旨啊!”要知传旨为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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