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 薛怀璧早已陷入了昏迷,人事不醒,沈凌晏知道想离开此处最终还得靠薛怀璧指路, 当务之急就是要先给他疗伤, 所以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一定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好在沈凌晏把冰魄宝剑带了进来, 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他小心的翻动薛怀璧没有丝毫知觉的身体,用剑在他腰间的衣服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仔细的检查他的伤。薛怀璧的伤口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深, 只是血还未止住,而且他又中了毒, 若不及时处理的话, 后果就可大可小了, 只是眼下根本就没有伤药,更何况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就越发的棘手了。
沈凌晏眉头深锁,踌躇片刻,心中已有了主意,惟今之计也只有赌一赌了,他沈凌晏不止一次的差点踏进鬼门关, 每次都能幸运的活着回来, 相信他的命够硬。他一手扶住薛怀璧的上半身, 单膝跪在地上, 俯下。身去, 嘴巴凑到了薛怀璧腰间的伤口上,一点点的把毒给吸了出来……
直到伤口处流出的血由暗红转为正常的颜色, 确认薛怀璧身体内的毒素基本上清理干净了,沈凌晏这才停了下来,而整个过程中薛怀璧始终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毫无意识。沈凌晏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又拿剑在自己衣摆上割下了半片,把薛怀璧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只是无药可用,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看着薛怀璧早已完全失却血色的脸庞,沈凌晏不由哀叹道:“薛庄主,你好歹是在江湖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那么些个武林大派都对你薛庄主俯首称臣,这次你可不能栽在自己人手里啊。”这话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所以沈凌晏也不过是自言自语,他站起身来,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密室,密室中空无一物,没有什么特别,要说惟一引人注目的也只有四面的墙壁上各自镶着的几颗夜明珠了。沈凌晏走到墙壁前,挨个的看过去,心道斩云山庄当真是财大气粗,就连逃命用的密室都拿此等珍贵之物来照明,何其奢华。这些夜明珠每颗都有龙眼大小,以沈凌晏的认知来看,每一颗都属上品,更难得的是每颗的大小都差不多,定然是价值不扉。
在黑暗中,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既不会太亮,又恰恰能让人看清室内的一切,而且即使是盯着看的时间再久,也不会觉得眼睛不舒服,而在观察了半晌之后,沈凌晏终于看出了一点不同的地方。
在西面的那面墙上,其中一颗夜明珠居然是假的,很显然的是人工仿造而成,只是仿造的手艺极为精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若不是沈凌晏生在富贵之家,自小就看惯了各种各样的宝贝,也不一定能辨认得出来。
斩云山庄这样的江湖大派,在武林中那是有头有脸,不可能做出这种以次充好的行为,那么惟一解释得通的就是他们是刻意为之。沈凌晏想了想,试探着在那颗假的夜明珠上按下去,片刻后果然听到“轰隆”一声,一扇石门在沈凌晏身旁打了开来。
石门的后面是一条仅可容纳一人单独走过的通道,沈凌晏小心的踏出一步,发觉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的迈开步子,往前走去,约莫走了有十几步,两面的墙壁上忽然各自出现了一扇木门。沈凌晏抬起手,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先推开了左边的那扇木门。
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沈凌晏惊讶的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这分明就是一间布置舒适的寝室,而且看起来跟薛怀璧书斋里的那间密室差不多,沈凌晏不禁感叹薛庄主真的是未雨绸缪啊。他走了进去,到处翻找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东西,在打开靠墙的橱柜时,看到里面有一堆的瓶瓶罐罐。沈凌晏挨个的打开看了,发现都是一些很珍贵的药,什么外敷的、内用的,应有尽有,不止如此,甚至连干净的纱布和衣物都有。
这样看来,薛怀璧分明就是提前做好了预防,难道他早就知道有人要造反?只是如果他提早知道,以他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让对方得逞?所以真的是有些古怪。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堆药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其他的等薛怀璧醒来再说吧。
想到这里,沈凌晏重又回到最外面那间石室,见薛怀璧还未醒来,便直接把他架了起来,小心的扶着他穿过狭。窄的通道,进了左手边的密室,把他放在了软榻上。因为薛怀璧的伤口在腰间,沈凌晏自然还是让他趴在床榻上,以免压到伤口,而在这整个移动的过程中,他都没有半点的反应,足可以看出这次薛庄主这次真是伤得不轻。
沈凌晏从橱柜里拿出了外敷用的药,而后回到薛怀璧身边,准备重新处理他的伤口。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先前他用来包扎伤口的布也粘在了上面,只是若要重新上药,就必须把这块布揭下来,沈凌晏解开之前他打的那个活结,拈住布片的一角,手上才稍一使力,就觉得薛怀璧的身体颤了一下。
沈凌晏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过去,见薛怀璧仍是双眼紧闭,并未醒来,想必方才只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知道这样做很痛,但长痛不如短痛,薛怀璧的伤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沈凌晏干脆狠下心来,用力的一扯,便把整块布从伤口处撕了下来,而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再次的血流不止。
感觉到手下那人轻微的挣扎,沈凌晏知道他此刻定承受着强烈的痛楚,不过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沈凌晏伸手按住那人,迅速的把伤药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这药想必定是珍品,敷到伤口上之后,血居然就渐渐的止住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帮薛怀璧把伤口重新包扎好,看着他被自己拿剑划开一道口子的衣物,沈凌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为了更方便包扎,他直接动手把薛怀璧的上衣一一解开,最后全部脱了下来,而当薛怀璧光裸的上身露在自己面前时,沈凌晏却怔住了。
薛怀璧白皙的后背上,居然有着无数条纵横交错的伤疤,十分的可怖。可以看得出,这些伤疤都是鞭子抽打所造成的,有些的颜色已经比较淡了,有些却依旧清晰可见。沈凌晏呆立在那里,久久的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想到那次随薛怀璧往杭州城内给薛老夫人请安时,在返回的路上,薛怀璧突然发病,后背的衣物上还染了不少鲜血,那时他还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到眼前的情形,一切便有了解释了。
这个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年轻霸主,表面风光,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他人所了解的心酸,就连最起码的母爱都得不到,也难怪会养成他古怪的个性。
沈凌晏轻轻一叹,只觉得唏嘘不已,虽然自己长大的那个地方人与人之间也充斥着各种冷漠,不过起码他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身边还有忠心不二的慕云,比起薛庄主真的是幸运多了。沈凌晏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对这个男人的同情,他不再去看那些狰狞的鞭痕,而是专心的替薛怀璧包扎伤口,之后又从橱柜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帮他换上了,还喂他吃了几颗清热解毒的药丸。
在做完这一切后,沈凌晏才松了口气,他抬手抹抹额头的冷汗,见薛怀璧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便拉过被子,给他盖好了。
室内一片的安静,沈凌晏决定再出去转转,一来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二来若是能找到出口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他走出寝室,又把门掩上,在他的对面,是一扇相差无几的木门,沈凌晏决定就从这里察看起。他推门而入,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再一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该说什么好呢,刚才那一间是寝室,这儿又有一间厨房,准备的如此妥当,薛庄主是不是打算在此长住?
没错,这里俨然就是一间小型的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等,各种物事应有尽有,水缸里还储藏满了干净的清水,就差在这儿再养几只鸡鸭鱼鹅了。在当前这样紧张的时刻,沈凌晏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他们当前急需的。方才忙活了半天,这会儿他又累又渴,倒是不怎么饿,所以干脆烧了一锅了热水,可惜的是没有找到茶叶,也只好凑合着喝白水了。
把烧好的热水装在茶壶里,沈凌晏重又回到了对面的寝室,薛怀璧仍是在沉睡中,沈凌晏又看了看的伤口,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在喝了两杯白水之后,不再那么渴了,睡意却爬了上来,沈凌晏也不想再到处乱转了,他干脆靠在薛怀璧身边躺了下来,渐渐的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