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清雅由于伤心过度,心力交瘁,躺在夫君与女儿的床边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一声咳嗽声却把她惊醒。
“谁?”清雅猛地睁开了眼,警惕地问着。可是却没有人答话,周围只剩下一片死寂。
清雅渐渐放松了心神,只以为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只是在她逐渐放松了心神的时候,那咳嗽声却再次响起,这一次清雅瞧见了,正是她的夫君发出来的。
“文空,文空……”清雅的身子猛地一震,激动地喊着,梓文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清雅,有点反应不过来,“清雅。”他的嗓子嘶哑着喊了清雅一声。
清雅却是喜极而泣,她颤抖着手摸向了自己的夫君,“文空,你醒了。”
“我……”梓文空刚想说话,可是一阵咳嗽却打断了他的话,手指紧紧地捂着胸口,好一阵难受,而清雅在旁边见了,再次红了眼眶。“文空。”她一边拍着自己夫君的背,一边喊着,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
梓文空虽然有心想要安慰自己的妻子,但是如今他真的有心无力了,只能轻轻地拍着自己妻子的手,示意他没事。但是心却无限地沉落了起来。
他已经记起了昏倒前的一切,当然也记起了祠堂中叔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值得吗?”那句值得吗让梓文空的心不由自主地疼痛了起来,麻麻的,几乎痛得失去了呼吸。
“清雅。”梓文空难受地喊了一声,清雅抬头望去,却刚好碰见了自己夫君痛苦的眼神,“文空,你怎么了?”清雅焦急地问着。
梓文空却只能苦笑,“清雅,咳咳……是……是我对不起你,对……对不起梓衣……在祠堂我本是想……咳咳……想……帮梓衣讨回公道的,可是……咳咳……可是我无能,没有……没有能够……”
梓文空的话刚说到这里,便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声,直咳地脸一阵通红,手更是蜷缩在胸前,紧紧地揪着,一口血吐了出来,十分难受。清雅看着十分心疼,轻轻地帮着夫君抚平胸口,口中安慰着说道:“文空,你不要自责,我都懂,我都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可是梓文空拉住了清雅的手,还是坚持要说下去,“不……不,我要说……咳咳……我不能为梓衣……咳咳……讨回公道,是……是我这个做爹爹的无能,但是,清雅……咳咳……我对不起你,这一生……是我……是我梓文空对……对不起……咳咳……对不起你,所以,清雅。”
梓文空紧紧地抓住了清雅的衣袖,“你……你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咳咳……好好的……好好地活……活下去,万不可……为了……咳咳……为了我……做出什么傻事来,你……你答应我,答应我!”
梓文空这么说着,清雅眼中的泪最终还是滴落了下来,“文空……”清雅喊了一声,“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这么残忍地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文空……”
听到清雅这么说,梓文空的眼中闪过一道深深的痛苦与内疚,“清雅,答应……答应我……”梓文空固执地说着。
清雅却只是摇头,不能说话,她早就想好了一旦夫君、女儿出了什么事,她绝不独活,可是如今看到文空的痛苦,看到他的恳求,她又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拒绝他?
而梓文空只是巴巴地看着清雅,即便咳嗽地心都快要吐出来了一般,还是牢牢地抓住清雅的衣袖不放手,哪怕指尖已经发白,脸色已经发青,可是他就是不能放手,也不愿放手,只为了让她答应他,让她活下去。
“清雅……答应我!”梓文空这么说着,眼中有着祈求,有着期盼,还有着一丝丝的哀痛。
清雅的心不由得揪紧,“文空……”清雅喊了一声,梓文空却只是固执地看着她,固执地不愿放手。
清雅的心一阵阵地抽痛着,她的泪滴落在了梓文空的脸上,可是梓文空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见着这样的文空,清雅最终还是拗不过他,答应了下来,“好,文空,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好好地活着,只是文空……你……你也要答应我,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活下来撑起我们这个家,活下来陪着我们的女儿,你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
清雅这么说着,神色间已经有了一点疯狂,而梓文空的嘴角则是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温柔地握住了清雅的手,笑着说道:“好……咳咳,我……我答应你。清雅……若穷尽一生……咳咳……你……你问我最放不下的是……是谁,那个人便只……只能是你,清雅,我……咳咳……我的妻子,要……要好好……好好活下去!活……”
梓文空这么说完,头一歪,手突然一松,直直地垂了下去,落在了床上。
清雅的心神猛地一震,几乎有点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她扑到了梓文空的身上,喊叫着,“文空,文空,你醒醒,你醒醒。文空……你……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活下来的,你醒醒,文空,你给我醒醒。”
清雅使劲地呼唤着,叫喊着。
可是梓文空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而在梓文空的手落下的那一刻,躺在旁边的梓衣,手指却陡然动了一下,只是清雅已经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中,没有发现,而梓文空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清雅,我的妻子,留你一人在世上我本不放心,但如今,我们的女儿既然已经快要醒了,那么从此便让女儿陪着你吧!只叹今生我负你太多,只盼来生,来生让我再还你这一世情义。”
梓文空在心中这么说着,弥留之际,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看一看自己的妻子了,但是他的心中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从此风消云散,这世上再无梓文空这一人。
而清雅跌坐在床边,痛彻全身。
“文空……”清雅念叨着这两个字,可是从此以后叫文空的男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了,只是清雅看着天边那渐渐亮起的鱼肚白,却似乎忽然又见到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情形,她永远都记得,那时,他对她微微一笑,灿如春花……
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