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师皇城那巍峨的城墙之外,一座府邸内,群英荟萃,贤能之士纷纷到来。府邸的庭院中,松柏苍翠,奇石嶙峋,仿佛每一处景致都透露着不凡的气息。倘若朝中有人目睹此景,定能认出每一位的身份,只因他们皆是朝廷中的重臣,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交谈都可能影响整个国家的命运。
前工部尚书解浩杰,身着深蓝色锦袍,上面绣着繁复的云水图案,他面容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光芒。吏部左侍郎沈维炳,字海柯,一袭青衫,风度翩翩,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书卷气,仿佛随时都能吟出几句惊世骇俗的诗句。礼部右侍郎杨汝成,身着华贵的紫袍,面容和煦,举止间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以及户部督饷左侍郎党崇雅,字于姜,他身材魁梧,面如冠玉,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勃勃的气息。
这些朝廷重臣此刻都聚集在此,他们的身份各异,背后的势力也错综复杂。解浩杰属于齐党,党崇雅则是晋党的一员,沈维炳隶属东林党,而杨汝成则是宣党的一份子。尽管他们平时在朝中各自为政,但此刻却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聚在一起。
解浩杰首先开口,他缓缓说道:“海柯啊,内阁首辅汤兴家被林小风所斩,新上任的首辅李邦华与我们并非同道中人。日后,我们应当如何应对?是战是和?”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沈维炳面色微变,他轻声提醒:“稚羽兄,即便这里没有外人,也应当称呼皇上为宜。”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显然对当前的局势感到不安。沈维炳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林小风今天的举动显然是有备而来,谁又能保证在场之人中没有他的耳目呢?锦衣卫、东厂虽然已不复当年的威风,但也不是轻易能够对抗的。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纵有千金也难以赎回。
解浩杰淡然一笑,他轻蔑地说:“林小风这小子,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他只是囚禁了汤兴家,我或许还会有些担忧。但汤兴家已经死了,我们平时与他并无书信往来,想要抓住我们的把柄,难如登天。”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自信与不屑,仿佛对林小风并不放在眼里。
“至于李邦华……”解浩杰眯起了眼睛,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冷冽的光芒,“各位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我已经脱离了朝籍,无官一身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然与超脱,仿佛已经对官场的一切都不再在乎。
想当年,解浩杰曾是兵部右侍郎,后来晋升为工部尚书,但数月后又被贬回兵部,不久之后更是被夺官下狱。幸好众人求情,才仅仅免去了他的官职。这段经历让他对官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让他更加珍惜现在的自由生活。
沈维炳环顾四周,他缓缓说道:“我们首先要确认的是,李邦华是否与皇上同心协力,否则他何以能够骤然晋升为内阁首辅?”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究,显然对李邦华的背景和动机充满了好奇。
“皇上今天先斩了汤兴家,接着又以借贷的名义囚禁了兵部尚书张缙彦和成国公朱纯臣。如果不是因为朱纯臣家境贫寒,说出了实情,恐怕他也难以幸免。”杨汝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慨与不平,显然对皇上的做法感到不满。
“皇上的这些举动,我认为是一个信号。”沈维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凝重与深沉,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什么信号?”众人都疑惑地看着沈维炳,等待着他的解释。
“他想要夺权!”沈维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决绝与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夺权?解浩杰沉吟不语,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思索与沉吟。杨汝成疑惑地问道:“陛下要夺什么权?夺谁的权?”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困惑,显然对皇上的意图感到迷茫。
党崇雅接过话茬,他说道:“现在六部尚书、内阁首辅、阁臣都是皇上的心腹。远的不说,圣旨一下,谁敢不从?我们虽然身为臣子,但手中的权柄已经失去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慨,仿佛已经对当前的局势感到无力回天。
党崇雅的话还没说完,杨汝成就反驳道:“此言差矣!尚书行使尚书的职责,侍郎行使侍郎的职责。以户部为例,皇上命令督饷,尚书也命令督饷,我们又能怎么办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与不满,显然对党崇雅的观点并不认同。
“皇亲国戚、朝廷勋贵、士绅商人、寻常百姓,我们能向谁征税呢?”党崇雅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皇亲国戚势力庞大,财富雄厚,我们不敢得罪;勋贵的关系错综复杂,也难以轻易触碰;士绅商人是我们依赖的对象,不能向他们征税。只剩下无权无势的百姓,衙役一到,他们就只能乖乖交出钱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与悲凉,仿佛已经看到了百姓们的苦难与无奈。
“钱财进入户部,尚书不问来源,皇上也不知道出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最终还不是为了我们升官晋爵。”杨汝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慨与不平,显然对当前的官场腐败感到不满。
“所以说,现在的官职是一回事,实际管理又是一回事。如果换了其他人,税就收不上来,最终还是得依赖我们。”党崇雅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嘲,仿佛已经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清晰的认识。
杨汝成听完之后恍然大悟,他深深地感谢了党崇雅。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敬佩与感激之情,仿佛对党崇雅的见解深感佩服。
解浩杰皱着眉头问道:“海柯的意思是说,林小风想要自上而下地更换所有的官员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与深沉,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
沈维炳回答道:“稚羽兄所料不差,我认为皇上的计划是先更换尚书,然后是侍郎。假以时日,京师的百官都会被替换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与不安,显然对皇上的计划感到担忧。
解浩杰摇了摇头说:“不然,朝廷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替换,而且还有不知道底细的担忧。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换人就会导致朝局大乱。不等李自成或者骆文彬到来,城门就会自己打开了。于姜兄你认为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静与理智,显然对当前的局势有着清晰的认识。
党崇雅的背后有陕西、山西的商贾支持,他们不仅与大明交易,也与李自成、建奴有往来。众人都怀疑党崇雅会先投降。党崇雅闻言眯起眼睛看着众人微笑着不说话,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与莫测,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与计谋。
解浩杰不悦地说:“我们同舟共济,希望各位都能坦诚相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与责备,显然对党崇雅的态度感到不满。
党崇雅思考片刻后说道:“各位过虑了,皇上此举不过有两个意图:一是收买人心二是筹措军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静与分析,仿佛已经对皇上的意图有了清晰的认识。
“皇上想要向京城的百姓展示他杀贪官、勋贵的决心。百姓们不知道内情只会看到杀官就感到高兴一定会支持皇上。”党崇雅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嘲讽,仿佛已经看穿了皇上的计谋。
“至于筹措军饷朝廷缺钱皇上所挖出的二百万两只是应急之用。钱一旦用完就必须再想办法。”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与深沉,显然对当前的财政状况感到担忧。
解浩杰打断他说:“所以林小风将会抄京师百官的家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忿怒与不满,显然对皇上的做法感到无法容忍。
党崇雅点了点头说:“或许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以前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今天林小风的举动却大异于常。他斩杀了受宠信的首辅,还想要治成国公、兵部尚书的罪,这真是闻所未闻!
罢官并不可怕,在宦海中浮沉是常有的事。而且林小风性情无常,他们早就有所准备。真正可怕的是抄家,一旦抄家,数十年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想到这里,众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沈维炳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对策,于是他拱手向解浩杰问道:“如果此言成真稚羽兄可有良策?”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显然希望解浩杰能够想出应对之策。
党崇雅、杨汝成也拱手请求说:“稚羽兄见多识广,请赐良策。”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与恳求,显然对解浩杰的智慧与经验深感佩服。
解浩杰看着三人,虽然他们心存私念,但考虑到他们手中可能握有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他还是深思了一下对策。片刻之后,他计上心来,说:“如此,我有一个计策。”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与从容,仿佛已经找到了应对之策。
“稚羽兄请讲!”沈维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烦请稚羽兄赐教。”党崇雅和杨汝成也异口同声地说道。
“如果林小风、李邦华以贪腐的罪名来治”
京师之地,乃皇城之外的一片繁华,街市熙攘,人声鼎沸,各色旗幡招展,商贾云集,车马如龙。这天,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辉,给这座古都平添了几分庄重与辉煌。“郭天阳,你先不回宫,我们去顺天府衙门一趟。”皇帝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声音在喧闹的市井中显得格外清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遵旨。”郭天阳应声后,立刻命令队伍转向,一行人马缓缓向顺天府衙门行进。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敲击出有力的节奏,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大明共有一百五十三府,每府的最高行政长官都被称为知府,而直隶的顺天府与南直隶的应天府,其长官则更被尊称为府尹。知府是正四品的官员,而府尹则是正三品的大员,地位尊崇。其他的正三品衙门都使用铜印,唯独顺天府享有特权,使用银印,这与总督、巡抚等封疆大吏的待遇是相同的,足见其地位之特殊。
顺天府尹王庭梅早已闻讯,他身着一件大红官袍,整洁无瑕,形貌消瘦,发丝乌黑光亮,眉目俊朗,给人一种精神干练的感觉。然而,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却能发现其中流露出的疲惫之色。他携带着府丞、治中、通判、推官、儒学教授以及统历等众多官员,一同跪在衙门外恭迎皇帝的到来。他们的官服色彩斑斓,与周围的青砖灰瓦形成鲜明的对比,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的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屋檐上的瓦片都仿佛微微颤动。
“众卿平身!”皇帝林小风并未立即下马,而是坐在马上审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最终落在了王庭梅身上。他注意到,王庭梅的手下差役也同样面黄肌瘦,或是营养不良,或是大病初愈。论起衙门的差事之难,顺天府无疑是首当其冲。
京师之中,有四贵:皇室、宗亲、勋贵、朝臣。其中有权势的人不畏惧任何人,而那些没有权势但职位高的人,又该如何管理呢?林小风审视着王庭梅的憔悴面容,同时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他的信息。他想起王庭梅是万历四十一年二甲出身,与同被赐死的内阁首辅周延儒是同科。史书上对他的记载并不多,只知道他在林小风十七年五月十四日在南京就任了应天府尹。这个人,或许可以重用!在林小风的眼中,凡是没有投降建奴的人,都是可用的。
“陛下亲临顺天府衙,臣等不胜荣幸。”王庭梅见林小风坐在马上未动,于是再次施礼,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于皇帝的突然到访感到既惊讶又紧张。
“嗯,朕有要事与卿相商。”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威严,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王庭梅不敢怠慢,急忙屏退其他人,引领着林小风进入了顺天府衙。衙门内,庭院深深,古木参天,一片肃穆之气。王庭梅恭敬地问道:“不知陛下亲临,有何指教?”
“朕问卿三事,须如实回答。”林小风紧盯着王庭梅的双眼,帝王之威瞬间笼罩在他的身上,使得王庭梅感到一阵压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是,臣不敢妄言。”王庭梅低声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于皇帝的威严感到敬畏。
“至今,京师鼠疫死者几何?”林小风的问题直指要害,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从王庭梅的眼神中看出真相。
王庭梅面露难色,并非他不愿说实话,而是这数据实在难以统计。京师人口百万,难以一户一查,只能逐级上报。他详细解释了明朝的制度规定,每十户为一甲,甲有甲长;每十甲为一保,保有保正。甲长由各户轮流担任,负责催粮征税服徭役等琐事,无人愿当。而保长则不轮流,皆由大乡绅担任。数据传到保长处后,并非直接交给衙门,而是交给负责该片区的差役,最后再由差役汇总到衙门。因此,统计这样的数据必然非常缓慢。
林小风见王庭梅面露难色,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略一思索后改口问道:“大概几何?不必太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宽容,显然理解了这个问题的难度。
“回陛下……”王庭梅在回答时故意停顿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见林小风没有怒意后才继续说道:“臣估京师百万民众已十去其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显然对于这个数字感到痛心疾首。
林小风闻言情绪瞬落,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官方估计的百分之二十死亡率已经很高了,但实际数字必然更多。据史书记载明末鼠疫始于林小风六年山西地区,到了林小风十四年已经传至河北、北京一带,造成了大量人口死亡。所幸的是这场鼠疫在林小风十六年冬天已经过了顶峰期,虽然每天仍有人因此而死,但规模早已不如之前了。简而言之就是百姓们都已经产生了抗体。
然而,林小风仍然感到忧心忡忡。他深知这场鼠疫给京师带来的损失无法估量,如今虽然瘟疫得到控制,但背后的教训却不容忽视。他紧盯着王庭梅,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陛下请放心,据臣观察,鼠疫之害早已大不如前,消散在即。”王庭梅见林小风眉头紧锁,于是补充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显然想要缓解皇帝的忧虑。
林小风眯着眼睛问道:“那顺天府衙在这期间都做过些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显然想要了解顺天府衙在应对鼠疫方面的具体做法。
王庭梅开始详细地汇报起来:“臣……臣按照成化年间处理瘟疫的方法来处理这次鼠疫。我们在崇文、宣武、安定、东直、西直、阜城六门城外各设置了一所漏泽园,用来提供草席和棺木以掩埋尸体。此外,我们还遍寻天下名医,寻找治疗鼠疫的良方。后来,我们找到了一位江浙地区的后补县佐,他以针刺法治疗鼠疫颇有效果。于是,臣就让京师的医者们都去拜他为师,学习治疗鼠疫的方法,以救治百姓。”王庭梅低头细说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显然对于顺天府衙在应对鼠疫方面的成果感到满意。
林小风听着王庭梅的汇报,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虽然王庭梅并没有邀功的意思,但既然皇帝问起了,他也不便继续隐瞒。他点了点头,肯定了顺天府衙门的做法。在那个封建迷信的时代,能让百姓焚烧尸体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然而,肯定过后,林小风的话锋一转,表达了不满:“然而还是不够……卿言何为鼠疫?”他的问题直指问题的核心,显然想要了解王庭梅对于鼠疫的真正认识。
王庭梅心中忐忑不安起来。片刻之间,他对“伴君如伴虎”这个词有了深入的了解。皇上先是表达了不满,随后对他们的行为表示了肯定,最后再次表达了不满。皇帝的心思太难猜了啊!“鼠传人即为鼠疫。”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于皇帝的问题感到紧张。
“不对!”林小风摇了摇头,“鼠疫并非以鼠传人,而是通过跳蚤传人也。”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跳蚤?”林小风的言论让王庭梅开始怀疑人生了。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言论,如果告诉他的人不是大明皇帝的话,他肯定会一巴掌抽回去。“陛下……臣费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想要得到皇帝的解答。
林小风微微一笑,“朕之前亦不知,乃是祖父皇帝托梦告之朕也。”此言一出,王庭梅瞬间呆住了。今日早朝他亦在殿上,君臣之间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神宗皇帝先是托梦告诉陛下养心殿后面藏了银子,随后又告诉陛下鼠疫的祸根是跳蚤。这得是多大的福泽啊!古人对鬼神之说甚是敬畏,王庭梅缓过神后,立刻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后与脑袋一起扑向地面,口中忘情地喊道:“天佑大明,神宗皇帝保佑大明!”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和敬畏,显然对于皇帝的福泽感到无比荣幸和感激。
林小风,这位年轻而神秘的帝王,对医术的了解近乎一片空白。在他的世界里,即便是普通的感冒发热,也全靠自身坚韧的免疫力去抵抗,仿佛他的身体内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只有在实在扛不住时,他才会勉强选择服用药物,以此来缓解病痛。然而,对于鼠疫这种病,他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深刻了解,这份了解并非源自书本或经验,而是因为他曾经亲身经历过那场恐怖的浩劫。
鼠疫,那是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传染病,它源自自然,罪魁祸首就是鼠疫杆菌。这种细菌如同幽灵般潜伏在跳蚤体内,通过它们的叮咬传播给人类。在老鼠之间,鼠疫自然流行,但同样也能跨越物种的界限,传染给无辜的人类。一旦感染,就会出现发热、严重的毒血症、淋巴结肿大、肺炎以及出血等症状,其死亡率之高,令人不寒而栗。
当王庭梅,这位顺天府尹,抒发完自己对百姓疾苦的深切情感后,林小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鼠疫的传播,主要都是通过跳蚤。我们应该广泛发布告示,让城中的百姓都用稻草熏烤被褥、衣物,地面和墙面则要用石灰水泼洒。禽畜的圈舍也要先熏烤再泼洒石灰水,这样跳蚤就能被彻底消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他已经亲身经历过这一切,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其他的办法我一时还没想到,你们可以自己摸索试试。”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他知道自己并非医术专家,能提供的帮助有限。
“臣王庭梅,代京师百姓感谢陛下的恩德!”王庭梅跪拜之后并未起身,而是再次举起双手过头,向林小风恭敬地行礼,他的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仰。
“我是大明的天子,天下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京师的百姓自然也不例外。作为父母,本就应该如此关心子女,王卿无需多礼。”林小风的话语平淡无奇,没有丝毫波澜,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关爱,那是对天下百姓的深切关怀。
“遵命,陛下!”王庭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虽然年轻,但却有着非凡的智慧和决心。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如果办成了,那就是天大的功劳!”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请陛下明示。”王庭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他知道,这位帝王的要求绝对不会简单。
“春天就要到了,关于劝农桑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关切,他知道,农业是国家的根本,是百姓生活的基石。
顺天府衙的事务繁杂无比,掌管京府的政令、宣传教化、劝导农桑、均衡贡赋、节制征徭、谨慎祭祀、核实户口、纠治豪强狡猾之徒、赈济抚恤穷困百姓、清理记录罪囚……每一项都关乎国家的稳定与百姓的安危。中国历代的君王都非常重视农业,立春之日都会举行春耕大典。虽然对于帝王来说这只是个仪式,但对于官员和百姓来说,却意义非凡。春耕大典之后,地方官员需要巡查劝农,必要时更要提供帮助。
听到林小风问起政事,王庭梅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流畅地跪倒在地,双手过头恳求道:“陛下,臣有罪。现在流贼即将逼近,京师治安混乱,臣最近忙于缉拿贼人,劝课农桑的事情,暂时被搁置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和无奈。
林小风心中暗自叹息,他深知京师尚且如此,下方的州府岂不是更加混乱?如果官府不表态,百姓即使有地也不敢耕种。辛苦劳作半年,丰收的时候却被官府一扫而空。这样的话,谁还敢种地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做其他事情,即使去乞讨,也能多得几个月的粮食。
“算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我恕你无罪。”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宽容和理解,他知道,这位顺天府尹已经尽力了。
“谢陛下。”王庭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虽然年轻,但却有着非凡的智慧和胸怀。
“王卿,你知道洋芋(土豆)吗?”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神秘,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臣知道,这是上等的菜品,寻常百姓无福享用。”王庭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他知道,这位帝王提出的问题绝对不会简单。
“知道就好。你的任务,就是让京师的百姓广泛种植这种作物,宫中可以免费提供育苗供他们播种。”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坚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这”王庭梅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皇帝竟然要将御用的物品赐给百姓,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因为喜欢吃?但即使喜欢吃,也不能天天吃吧?即使天天吃,也吃不完啊!他不敢多问,只能领旨:“臣遵旨。”
“好,办好这两件事,我一定升你的官!”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鼓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王庭梅的信任和期待。
“谢陛下!”王庭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和感激,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虽然年轻,但却有着非凡的智慧和魄力。
离开顺天府衙后,林小风再次松了口气。大明朝已经摇摇欲坠了,想要扶稳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必须考虑周全。百姓为什么要造反?简单来说,就一个字:饿!天灾人祸让他们食不果腹,安分守己地做农民,只有死路一条。跟着李自成造反反而还有一口饭吃。
现在正处于小冰河时期,不仅气温低,还干旱。土豆这种作物既耐寒又耐旱,生长期大约八十到一百天。它的淀粉含量极高,最适合在干旱的北方种植。而且土豆的病虫害很少,一旦丰收,收益就会非常丰厚。林小风望着不远处的皇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知道,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问郭天阳:“郭天阳,你知道公孙遇春的去向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切和担忧。
“皇爷,出宫前奴婢恰好遇到了李同知,他说皇爷交给了他一个绝密的任务,没说完就匆匆离开了。”郭天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他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哦!”林小风随口应了一声,但他的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等等……难道公孙遇春想要趁这个时候刺杀我?他为什么这么急切?也对!公孙遇春是个聪明人,他绝对不会在皇城中刺杀皇帝。一来,守卫皇城的勇卫营和锦衣卫都不是吃闲饭的;二来,刺杀皇帝的罪名必须设法甩给别人。出入皇城都有记录,他恐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小风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他骑在马上想要晃动身子躲避刺杀,但又怕晃动的时候公孙遇春动手误伤了自己。纠结、后悔、不安等情绪笼罩着他,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銮驾队伍又走了一会儿,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林小风之前的情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期待和焦虑。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就要进入皇城了!一旦进入皇城就彻底没希望了!他下意识地扭头四顾,想要寻找公孙遇春的身影。
前方空旷无物,左侧是府中邸宅,居住的都是朝中的勋贵。右侧也是宅邸,朝中大臣多居住在此。他望向右侧时,因为转头的原因,上半身也随之倾斜。就在这时,左右两侧同时响起了破空之声!
“嗖!”
“嗖!”
太快了,林小风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罩甲被箭矢擦边而过,箭矢的余威不减,射中了旁边的郭天阳。罩甲是明朝皇帝特有的服饰,与后世的马甲相似,主要在骑马、射箭时穿着。它轻便且有一定的防护能力,活动起来不受影响。罩甲以金色为主,红色为辅,上面绣着祥云龙纹,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
“啊!”郭天阳被箭矢射中了臀部,他捂着屁股惨叫一声趴到了地上。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惊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掌。
“有刺客!”
“护驾护驾!”
“保护皇上!抓刺客!”
不等郭天阳的惨叫声落下,勇卫营的兵士已经将林小风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刀剑出鞘,弓弩上弦,他们虎视眈眈地望向四周。别说箭矢了,就算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这些兵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仿佛随时准备为皇帝献出自己的生命。
勇卫营自成立以来战功无数,但这些战功与他们无关,而是属于孙应元、周遇吉和黄得功等在外征战的袍泽们!他们留守京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立功。现在机会难得,他们岂能轻易放过?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仿佛看到了立功受赏的曙光就在眼前。
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间,竟然有刺客胆敢行刺天子!这简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京师繁华的街道上,却似乎无法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阴霾。留守在京师的勇卫营参将庞子晋,身形魁梧,面如冠玉,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他厉声喝道:“单化凤,你立刻率领人手去追捕刺客,我来护送陛下回宫。”庞子晋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周围人耳膜生疼,彰显着他身为武将的凛然正气。
说完,庞子晋举起那面沉重的盾牌,站在了林小风的旁边,护着皇帝快步走向皇城。他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人们的心弦上,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安心感。勇卫营,这个守护着皇帝与京师的铁血军团,总共有四个营,每个营有三千士兵,编制之严密,堪称京师之盾。
单化凤,勇卫营中的一名千总,身材瘦削却眼神锐利,此刻正感激地望着庞子晋。他深知,追捕刺客,责任重大,但同时也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他大声应命道:“末将领命!”随即,他根据那破空的声音和郭天阳中箭的位置,迅速做出判断,李飞分兵两路,一路追向勋贵府邸,一路搜查官员的住所,行动之迅速,犹如闪电划破长空。
单化凤率领众人快步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府邸前。这座府邸,正是定国公府,其巍峨壮观,气势恢宏,尽显国公之尊。大明现在有五位公爵,每一位都是权倾一时的人物,而定国公徐允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根据声音判断,那个破空的声音,似乎正是从这座府邸中传出来的。
然而,此刻他们却面临着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进入府邸找到刺客,那自然是大功一件;但如果没有找到,恐怕会遭到私闯国公府的指责,轻则流放,重则丧命。正在犹豫之际,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隐约的人声。他们知道,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就要到了。皇帝遇刺的事情传播得非常快,如果早点到还好,晚了不仅没有功劳,还可能因为失职而受到惩罚。
望着定国公府那紧闭的大门,单化凤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刺客最多只有两个人,如果能抓住其中一个,那就是大功一件,飞黄腾达就在此一举了!想定之后,他挥手命令道:“包围它!”五十多名军士迅速包围了定国公府,动作之迅速,犹如猛虎下山。
等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到来后,单化凤指挥众军将府邸团团包围,然后撤出自己的部队,来到府门前敲门。此时,勋贵们正忙着收拾财宝,准备随太子前往南京。因为路途遥远,归期未定,所以他们想带走所有值钱的东西。府内,一片慌乱,仆人们匆匆忙忙地搬运着箱笼,而主人们则面色凝重,不时地低声交谈。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仆人衣服的中年人打开门探出头来。他看到眼前全副武装的军士,愣了一下之后,面色一寒,冷言冷语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仿佛在面对一群不速之客。
“知道,这是定国公府。”单化凤沉声道,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知道还敢胡来?没事就赶紧散开,我不向国公禀告!”中年仆人的语气更加冰冷,他显然没有将这些军士放在眼里。
然而,单化凤却并未退缩。他正色道:“我是勇卫营的千总单化凤。我们在护送陛下回宫的时候遇到了刺客,根据线索追到这里。请打开府门,让我们进去搜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单化凤在京师任职多年,深知该如何与这些勋贵打交道。他只是根据破空的声音推测刺客可能藏在府内,即使亲眼看到刺客也不会说得那么绝对。因为皇帝遇刺了,按照法律他们有权搜查。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只要不逾越法律界限,即使搜查的是天王老子的家也不会有罪。
那个中年仆人起初皱了皱眉头,但当他看到单化凤胸前衣甲上的虎头标志时,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这是皇帝的禁军——勇卫营的标志。于是,他收起傲慢的态度,但面色依然平静地说道:“诸位请稍等一下,我去请示国公后再给你们答复。”说完就想关门谢客了。
然而,单化凤却并未给他这个机会。他上前一步用脚抵住府门,“答复?”他冷笑一声说道,“陛下在回宫的路上遇到了刺客,我们奉命追查刺客的下落。我刚才说的话是通知你们而不是商量!闪开!”他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那个中年仆人脸色一白。
随后,单化凤推开那个中年仆人推开门带着众人冲了进去。府内顿时一片哗然,仆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而主人们则面色阴沉地注视着这一幕。
见有人敢闯国公府,四十多个手持器械的家丁围了上来。他们有的拿着刀剑,有的拿着弓弩,甚至还有人用火铳对准了单化凤。这些都是定国公府养的家丁,他们身材强壮,训练有素,此刻却如同猛兽一般扑向这些不速之客。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勇卫营的士兵们毫无惧色地围成一个小阵。外层士兵持盾,中层步兵持刀枪对外,内层则是弓弩兵和火器兵架着武器准备发射。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
那个中年仆人面色寒冷,语气逼人地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敢在这里胡来?”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与恐吓,试图用这种方式逼退这些军士。
然而,单化凤却并未被吓倒。他估算了双方的人数后冷言说道:“大明律法规定,凡民间私藏军器如马甲、傍牌、火筒、火炮、旗纛、号带等物品者,私持一件就要杖责八十下;每增加一件就加一等处罚;如果私自制造并持有这些物品则罪加一等要杖责一百下并流放三千里;如果不是完整成套的军器则不予追究但可以交给官府。”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单化凤并没有说谎。明朝对铠甲和火器的管控非常严格,而对刀剑的管控则相对宽松一些;只要数量不过分就不会过问。虽然后来火器的管控名存实亡了,但在法理上单化凤还是占优势的。
那个中年仆人望着勇卫营士兵们鲜明的盔甲和精良的武器,感受着他们腾腾的杀气,脸色骤变。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无法善了了。于是,他微笑着摆手示意家丁们退下,然后缓步走到单化凤面前低声说道:“李千总啊,我只是个看门的人,有些事我真的做不了主。如果你执意要搜查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你;只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后果自负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与妥协,仿佛已经认命了。
“多谢!”单化凤使了个眼色,手下的士兵们立刻散开队形,小心翼翼地开始搜查了。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此时,定国公徐允祯也闻讯赶来。他身穿华贵的锦袍,面带忧色,匆匆来到前院。他看到单化凤后眉头微蹙,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皇帝遇刺了,勇卫营奉命搜查他的府邸,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呢?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成国公朱纯臣今天的遭遇已经传遍了京师。虽然他也有咎由自取的地方,但皇帝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了。他想要对勋贵们动手了。这个念头让徐允祯的心中更加不安。他即将离开京师,他不想多生事端。然而,现在的情况却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见定国公默然不语,单化凤上前躬身施礼道:“勇卫营单化凤见过定国公。”他的语气恭敬而又不失威严,显然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畏惧。
徐允祯忧心忡忡地问道:“陛下没事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关切与担忧,仿佛真的在为皇帝的安危而忧虑。
“臣不敢多言,国公入宫一问便知。”单化凤的回答简洁而明了,既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徐允祯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于地上,然后又捡起递给单化凤手中,笑道:“李千总啊,你的东西掉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玩味与深意,仿佛在暗示着什么。然而,单化凤却并未接过那个布包,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国公大人,我们还是继续搜查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