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到拂寒大神单手收回玄灵剑,皆俯首跪地。
个个眉头紧锁,不知所措。
他走至洛川前方,叹妙深深埋头,有悔意。
其他师兄弟们也都静默一旁,无人作声。妙叹此时站出,为兄长脱罪:“大神,是妙叹过错,我没有及时规劝师兄,玩心一起便惹了祸事。”
洛川对妙叹有些怨念,亏自己这些时日还将他当朋友,竟然玩骰子来拆自己台。似是身旁某人能听到心中所想,竟开口道:“那你便去后山自行领罚吧。”
一众师兄弟听闻噗通就开始磕头,叹妙为首求情:“大神,是我的过错,与师弟们无关,就让我去流天柱接受惩罚吧。”
看着众人神情慌乱、焦急,洛川隐约感觉后山那流天柱不是什么好物件,以往在幽冥她也经常和离影打闹,被弄伤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出声喊了一下,拂寒回头,自顾道:“你说什么,全都该罚?”
“嗯?”
洛川简直被拂寒的面孔惊着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啊。
拂寒道:“主事的几个,自行领罚去吧。”
洛川急得上前,拉住拂寒衣袖:“喂,我明明什么话都没说。”眼见大家垂头丧气离去,她喊了妙叹和叹妙,都未回头。
思珏这也悠闲地走了过来,在洛川耳畔道:“这种神仙,你跟他相处要多留些心眼。”
洛川闻言看向思珏,只觉得对方是故意靠近自己。那双充满笑意的眼底藏着些古怪,好似要把她给瓦解开一探究竟。洛川被盯得难受,没给好眼色,退了两步。
“你还不走?”拂寒问思珏。
思珏啊了一声:“不留我吃个晌饭吗?”
他其实还很想和小鬼仙单独唠唠……
拂寒看像大丹鸟的方向:“凤凰还没吃晌饭,你要留下来吗?”
思珏青了脸,施法闪身前和洛川悄悄做口型:“你,看,是,吧。”
待梧台的人相继离开,拂寒便踱步往前走,洛川小跑追着:“你这人真是无趣,大家只是图个乐子何须如此认真,那个流天柱又是什么?会不会伤着他们?这位大神,我跟你说话有听见吗?”
拂寒突然止步,洛川险些冲到他身上去。
“先管好你自己。”拂寒看着她脸上还在洇着血迹,凌空取得一方绢帕,盖住她的伤口,“被玄灵剑伤到,三日血流不止,伤口永不消散。”
“所以呢?”
洛川倒是一脸无关紧要,拂寒甚是觉得新奇,以往仙神二界的女仙子们但凡皮肤有一丝划痕都如临大敌,想尽办法去恢复如初,她们待美丽的容貌、光洁的皮肤比灵力还更为重要。
拂寒就问:“脸上带着一道疤,不觉得丑?”
太可笑了,洛川拇指一歪:“我们幽冥长得尖嘴猴腮、青面獠牙的鬼仙多着去了,区区一道小疤又算什么,我师兄说了,身上添一些刀疤才显得更汉子。”
突然提到了师兄,洛川当即闭言。
随后偷偷瞧了拂寒一眼,幸好他未察觉出什么,罢了,还是先撤。
“咳咳,你这种,肤浅的神仙,说了也不懂。”
后来洛川偷偷跑到后山,果真见着一根直耸云霄的柱子,碧玉通透,寒气逼人。
妙叹站在下方白着一张脸,唇上毫无血色,身子颤颤巍巍地晃动,如一朵霜打了的花骨朵。如果不是洛川赶忙搀扶,险些就栽倒在地,可妙叹还是吐了一口血,甚至粘到了洛川的衣襟处。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洛川问了声,抬头见叹妙还在柱子上方。
妙叹坐在一旁摆手:“没事,流天柱乃万年寒冰所成,是梧台的重要支撑点。只是它的灵力颇深,我们得道的小仙受不住寒气,体内气息容易紊乱,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他虚弱的样子不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
洛川多少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个惩罚这般严厉。
这是往人命要了去。
洛川抬头看向柱子,被束缚住的叹妙已然快要昏厥,她想都没想,提气张开双臂飞到上方,将叹妙带下。
叹妙还憋着一股气:“不行……我要接受惩罚。”作势要上去。
洛川将他按住,指指妙叹:“你是能行,但看你弟这幅样子好似要挂了。”刚说完,妙叹头一歪,晕倒在地。
洛川一拍嘴巴,什么破嘴。
这两孪生兄弟,可真是磨人。
洛川要照顾受伤的弟弟,还要拦着哥哥动辄跑去自绑柱子,让她那几日累得够呛。其他师兄弟们看洛川如此大度,也都自发去帮忙或者拾掇鸟粪。
妙叹好得差不多了,叹妙也逐渐清醒。
一日,两人瞅着洛川一旁端茶倒水有些过意不去,尤其看着洛川将一方绢帕从下颚穿过,环上两侧面颊,在头顶系了结。
就像是,上吊人的操作,怪异得很。
洛川看他们盯着自己的绢帕,呵呵笑道:“叹妙师兄的玄灵剑好生厉害,脸还一直流血呢,我怕耽误做事只能这样包裹住。”随后解下,摸摸脸颊,“好像不流了。”
叹妙的歉意几次欲出口,都好于面子,最终垂眸不作声。
妙叹浅笑,对洛川说道:“洛川,真的对不起,兄长他绝对不是故意的,玄灵剑不轻易服主,如若你心中还有气,尽管拿刀在我脸上划两刀。”
叹妙这才急了:“你划我吧,不要欺负我弟弟。”
唉,这兄弟情深的模样真是羡煞旁人,想来她和离影遇到此事,离影一定撇清关系,还不忘大声喝道:“你打我师妹吧,我师妹皮厚!”
仙比仙,气死仙。
“行了,知道你们感情深厚,等你们彻底好起来,一人给我划一道。”洛川收起方帕出房门,“等着啊,我去给你们弄些吃食。”
洛川对梧台火房这几日也是轻车熟路,她好心伺候这两兄弟,想着待会让他们解开降妖锁,应该不成问题了。
要不然,她这般勤快图的什么。
现下做得有些躁意,她便拿方帕扇风,扇着扇着就觉得鼻尖嗅入异样的清香,那种香味总觉得在哪里闻过却又想不起来。
她把帕子又靠近些闻闻,嗯,这香气,好闻。
“既是大神的东西,该要还给他了。”
洛川将吃食送到两兄弟处就去十八里溪,将帕子放进水中揉洗着。因为这帕子上的血迹太多了,着实脏得不行。帕子一入溪水中,沾染的污迹便自动化去了。
“这溪水就是比井水好使,不知喝上一口能否增强灵力?”
好奇心作祟,洛川将帕子拧干铺开,盖在头上晾着,用手捧上些溪水即将吸入口中。
突然一股仙力将她手中溪水击落,重心不稳险些将头上方帕落到水中。
她薄怒:“哪个?”
拂寒静静而立,春风微拂。
两畔的红花绿叶皆为衬,凤凰鸟金光璀璨,舒展双翅间满是五色灵云浮动。
拂寒大神只消微侧首,抬动纤长手指,云被撩开,丹鸟俯身。
似仙境,是仙境。
洛川有些看迷了,这是第一次,她对仙人的容貌有些改观,觉得汉子,像这般细皮嫩肉的也是好看的。
“你对我的溪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淘米做饭、搓手洗脸洗衣服,还要饮用。
拂寒靠近,望了望十八里溪,又看洛川那爪子还在水中霍霍,道:“我说怎么近段时日溪水有些浑浊,这凤凰使命便是看守这里,想来做的也不称职。”
身后两只大丹鸟低鸣一声,意思这人赖皮,管不住。
洛川好气,她起身回应:“你该不会想要把两只鸟也绑到流天柱上吧,动辄将人要命去。你这心什么东西做的,太狠了。”
拂寒闻言,面上有一瞬微怔,捻捻手指,握成拳又松开。
他看着洛川扯着方帕不再正眼瞧自己,很是不识趣的道:“你这样扯帕子,还能用吗?”
洛川:“……”
“初二,你同我去一趟神界,具体妙叹会跟你吩咐,听他的便好。”
“去神界?我为什么要跟你去神界?我要在这等灵焱樽归位,等我师……等我的人来接我。”洛川正说着拂寒转身就走,她追着跑,“你怎得这么没礼貌?我跟你说话听见了吗……”
“没听见。”
洛川止步,将那帕子一甩:“我不干了,我要走了!”
说罢飞身硬闯结印,只见一道影子上去,一个活人摔下来。
四脚朝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