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卿说话的时候,林青云的脸色早已阴沉的快要挤出水来,只听他重重一掌拍到案上,沉声道:“许嬷嬷,念你是母亲身边的人,本将军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当真看到了黑影?”事情到了这一步,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林卿是无辜受冤,上一次他已经看在卿儿的面子上没有为难沈流云,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实在可恶!
林青云虽然是第一镇国将军,身经百战,但对待下人一向和善,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如今这般动了真怒,众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分,一屋子的下人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被迁怒。
许嬷嬷吓得一双手抖得跟筛糠一般,她怎么都不明白,沈流云信誓旦旦保证的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后悔死了不该当这个出头鸟,可如今……如今,她该怎么办?
“奴婢……奴婢确实看到了,而且还有几个下人也看到了……”许嬷嬷咬牙扛着,只盼着老夫人救她,可惜让她失望的是,开口的不是老夫人,而是林卿。
“是么?”林卿慢放下手中的茶盏,悠悠走到一帮下人面前,淡淡道:“还有谁是武林高手,看到黑影儿进了本小姐院子,赶紧站出来,本小姐重重有……赏。”说到最后,林卿特意咬重了赏字,反正处置几个都是处置,若有那不怕死的,她也乐得成全。
能在大户人家当下人的,自然都不是蠢的,谁敢来趟这滩浑水,很快,就有一个小丫鬟率先跪下道:“回禀大小姐,是许嬷嬷说有黑影儿的,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奴才们也没看见。”在那个小丫鬟之后,又有几个下人陆续跪了下来,连连道跟自己没有关系。
林卿满意地点点头,在吩咐下人起来后,继续道:“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混进院子,不知不觉越过巧儿环儿,进到本小姐房间,还不被本小姐发现,恐怕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说到这里,她骤然用力将手中的茶盏摔到许嬷嬷面前,瓷片顿时崩裂成数块,林卿一改刚才的温柔,厉声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是比年轻习武之人还要耳聪目明呢,还是早有预谋,成心要诋毁本小姐的声誉!”
“大小姐说的极是。”白氏轻哼一声,娇滴滴地朝林青云道:“老爷,许嬷嬷捕风捉影,意图中伤大小姐一事,已昭然若揭,但她一个奴婢,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
老太太何尝不想为许嬷嬷说话,一则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料,她跟沈流云一样,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再者她也要想一个好说辞,可如今见白氏明里暗里地直指自己,哪里还忍得住,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老身指使许嬷嬷污蔑卿儿?”
见老夫人如此问,白氏轻蔑地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卑不亢道:“妾身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说完,不等老夫人接话,就继续道:“老夫人传妾身们来
大小姐处,说是有要事宣布,您说的要事,不会就是捉贼吧?”
反正她刚才的话已经把老夫人得罪了,那就索性得罪死了,左右林青云才是将军府的主人,而且看林卿如今的气势,与之前相比,可谓判若两人,跟她站在一个阵营里,不会吃亏就是了。
老夫人向来自恃手段高明,可今天不仅精心布的局以失败收场,又接连被巧儿和白氏顶撞,已是气的浑身发抖,只见她拿起拐杖用力在地上敲击了两下,愤怒道:“青云,你的妾室平时就是这么没规矩么!简直一派胡言!”
经过这几次的事,虽然林青云也对老太太多有不满,但毕竟是打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养母,少不得躬身赔笑道:“奕心一向心直口快,并没有冒犯母亲之意。”说罢,看了白氏一眼,轻斥道:“还不快跟老夫人道歉。”
白氏一向最会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林青云的意思,顺从地欠身道:“妾身知错,请老夫人恕罪。”
“罢了,谁会把老身这个不中用的老太婆放在眼里。”老太太明白自己落了下风,逃避也没用,只得厚颜无耻地打起苦情牌,至于沈流云,则一声不吭地苦苦思索要怎样才能不让许嬷嬷把真话说出来,从而牵连自己。
见状,林卿不仅没恼,反而情真意切道:“自打卿儿有记忆以来,祖母一直都对卿儿疼爱有加,怎会害卿儿。”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平静地从老夫人和沈流云脸上平静地划过,似笑非笑道:“许嬷嬷虽是祖母的奴婢,但自古以来,身在曹营心在汉之事也不少,不如带去刑房细细审问,想必能招出主使者。”
她明白老太太不会甘心让自己处置许嬷嬷,定要设法周旋,如此一说,算是把她的后路堵死了,因为大刑之下,许嬷嬷必然会供出沈流云,而老太太是绝对不会舍沈流云而保许嬷嬷的。
“大小姐饶命,老太太饶命啊,奴婢真的是无辜的……”许嬷嬷一个劲儿地磕头,她还指望着老太太救她,自然不敢多说一句。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成了被舍弃的对象,因为老太太缓缓朝她走来,抬起拐杖重重打到她身上,痛心疾首道:“你这个刁奴,平时惯爱捕风捉影也就罢了,如今这样大的事也敢信口胡说,陷老身于不义。说,是谁指使你了,否则必把你全家都远远发卖出去!”
老太太这番话名为指责,实际上却是以许嬷嬷的家人作为威胁,逼迫她不准供出沈流云,否则所有人都要死。
拐杖的力道很大,将许嬷嬷打倒在地上,几乎去了半条命,她跟了老太太大半辈子,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狠毒起来有多么可怕,又想起自己那刚刚两岁的小孙子,咬咬牙,露出一丝绝望的苦笑,开口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冤枉。”
“执迷不悟!”个中缘故,林青云早已猜出了大概,若继续问下来,就是家族丑闻,深思熟虑后,
命令道:“就按之前所说的,将许嬷嬷带出去重大二十大板,扔出府去是,生死不论!”
“是。”随着林青云一声令下,马上有下人将许嬷嬷压了下去,这时,林卿悄悄对巧儿耳语了几句,巧儿趁着无人注意,悄悄退了下去。
见许嬷嬷背了黑锅,老夫人和沈流云都松了口气,后者脸上渐渐恢复到正常神色,柔柔笑道:“还好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有惊无险,刚才见许嬷嬷说的一本正经,可把妹妹吓坏了呢。”
刚重生那会儿,林卿每次看到沈流云那副虚伪的嘴脸,都恨不得狠狠给她几个耳光,可随着时间推移,耐心却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心平气和地笑道:“这府中跟我关系最好的,当属妹妹了,难道以妹妹对姐姐的了解,还要担心姐姐会做出私藏贼人这种事?”
林卿如此一番话,立时将沈流云掩藏在话里的不怀好意挖了出来,二姨娘看向林卿,意味深长道:“咱们是一家人,妾身和白妹妹自然知道大小姐一向任孝和善,断不会行差踏错。”
林卿如何听不懂肖氏话里的投诚之意,微笑着点头道:“多谢姨娘。”
沈流云见一个卑贱的妾室竟然当众奚落自己为下人,急急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轻咳一声,出言道:“好了,闹腾一半天,将正事都给耽误了。”
“母亲有何事吩咐?”林青云躬身道。
“流云是你妹妹的女儿,也流着我林家一半的血,她年少丧父,在我们府中客居,虽然衣食无忧,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老夫人轻咳一声,继续道:“都说郎舅亲,外甥女跟舅父何尝不是一家人,依老身看,青云你干脆认流云做义女,让她入嗣林家族谱,不再孤苦无依。”
林青云从未想过此事,再加上如今对沈流云有一些不满,当下楞然道:“母亲,流云的祖父母和宗亲尚在,如此,恐怕不妥吧?”
“这有什么不妥的,将名字改了,以后跟沈氏再无关系就是了。”见林青云脸色始终郁郁,老夫人不觉加重了语气,叹息道:“老爷子就流云一个孙女儿,生前最是疼爱,如果见她有个好前程,泉下有知也算欣慰了,卿儿,你说是不是?”
林卿原以为老夫人一开始就会说是自己提议的,没想到这时候才提及自己,假装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祖母所言极是,卿儿也觉得甚好。”
林青云没想到林卿竟然会赞成,刚要继续说话,却见沈流云深深一个大礼福了下去,无不感动道:“流云谢过姐姐,谢过舅父。”
被她这么一抢先,林青云倒是不好拒绝了,再者,从林卿最近这段时间,特别是今日的表现来看,她赞成此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当即有了决定,答应道:“既然母亲提议,儿子自然不会有异议,不如就在母亲寿辰当日举办认亲仪式,来个喜上加喜吧!”
“老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