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莲心面前的人可不就是长公主殿下嘛,只是眼前的长公主跟两年前相比真的是……嗯,老了不少,或者说憔悴了不少。发丝上隐隐出现了白发,虽然不明显,梳发髻的时候也尽量的想要藏住,但莲心还是看到了。皮肤也不像两年前那样饱满有光泽了,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像是以前做的保养工夫都白费了,一点都不像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
一定是因为金铃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吧?长公主其他不说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好母亲,虽然她的好间接的毁了金铃,但是她有什么错呢?老来得女自然是宠到极点的,她的爹娘,大哥,二哥不也是这样宠着她吗?她最大的错大概就是没有好好教育金铃什么是善恶,什么是得饶人处且绕,什么是凡事都要留一点余地不要做到最绝,什么是审时度势,所以才年纪轻轻的丢了性命。
嗯,金铃这件事还说明了一眼东西,那就是不要乱交朋友,不然的话被卖了事小,把命丢了事大。
长公主见到莲心简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年前带着金铃去荣国公府参加宴会是她这辈子犯过最大的一个错误,这个错误直接让她的女儿死在了大牢里丢掉了性命!金铃是什么性子她会不知道吗?她怎么可能会给温莲下毒?可是那些人却不顾她的阻拦将金铃关进了大牢里,她甚至来来不及做什么,金铃就死在牢里了。
说什么畏罪自杀,都是鬼话一片!分明就是温莲,要不就是荣国公府的人私自杀了金铃,就是担心她会用自己公主的身份保住金铃,所以他们先下手为强,残忍的杀了金铃,让她背上了下毒谋害当朝郡主的罪名!更让她怨恨不已的还有宫里的人的态度,太皇太后和皇上居然说金铃是罪有应得!什么叫罪有应得,这件事根本就是温莲自导自演,为的就是报复之前金铃对她的羞辱!可是所有的人都被温莲这个小蹄子骗了,都相信了毒是金铃下的,金铃死了他们还暗地里叫好,说金铃……
她的金铃有什么错啊,不就是骂过温莲而已吗?温莲心里有不满她就骂回来好了,为什么要这么狠毒的去设这么一个局非要害死金铃呢?她的心怎么就那么毒啊!
越想心里就越恨,长公主死死的盯着莲心,冷笑一声道:“万安?在见到你之后本宫还能万安吗?”只有她死了她才会安乐
!
莲心对长公主的态度不以为意,温温柔柔的道:“长公主说笑了,玥莲哪里有这个本事能影响到公主啊,您可是南越的长公主啊!”
长公主,长公主!这个身份曾经为长公主带来了无数的荣誉和权利,但是两年前的事却让长公主无比厌恨这个身份。长公主有什么用,她是南越的长公主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救不了自己的女儿吗?当初金铃县主的身份被撤销,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不能为她留住县主的身份,在宫宴上她被摄政王硬说是疯子,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也不能为她正名,她被人冤枉关入大牢,甚至是死在大牢里她长公主的身份也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既然如此,这个身份要来有何用!
“义母,这个人是谁,怎么对你如此无礼?你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她,一定要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才是!”刚才和莲心看上了同一件衣服的女子走到长公主身边斜着眼睛瞥了莲心一眼,刻薄的对长公主说道。
莲心的目光落在这名女子身上仔细一看,就让她看出了一些端倪。眼前这个女子的样貌竟然和金铃有三分相似!又听到她叫长公主义母,莲心顿时就真相了。
长公主这是疯了吗?金铃死了她就找了一名和她相似的女子认作义女?还有,这是谁家的女儿?她两年前在京都好像没见过啊?这女子看起来也有十四岁左右了,和两年前的金铃一样大,如果是京都官员的小姐,不可能没见过啊,难道是外地的?
莲心看了一眼那女子,意味深长的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这个既然是您的义女,那也说得上是您的女儿了。金铃为什么会得到那样的结果,长公主应该很清楚才是,怎么还不吸取教训,任由着这个女儿也这样呢?难道长公主就不怕她步上金铃的后尘?”
长公主脸色大变,有些狰狞的盯着莲心咬牙道:“呸!你还配提本宫的金铃吗?如果不是你,本宫的金铃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你这个恶毒的女子,不要以为你攀上了皇室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你还能得意,说不定明天就从云端上掉下来了!你以为皇家的人是那么容易讨好的吗?现在能捧着你,以后也能踩死你!”
就算她现在得太皇太后、皇上还有殿下的好感那又怎么样,这种好感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就算是正经皇室出身的人也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就失宠了,更何况是她这个假冒的!
宫里那几个人是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太皇太后现在看着像个慈祥的老太太,但这只是表面,一个从皇后爬到太后,又从太后爬到了太皇太后之位的人又怎么会简单?殿下就更不用说了,喜怒无常,残忍冷酷,这种无心的人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喜欢一个人的!还有皇上,现在年纪还小,哄哄也就算了,等着他长大,她倒要看看他学了摄政王多少东西!
“以后的事谁能说准呢?但至少玥莲还有以后可想,可是长公主的女儿,可怜的金铃……”莲心悲悯的摇了摇头,可惜的道。
“你!”长公主只觉得心头一股怒火在狂烧着,烧得她只想扑上去将温莲这个害死了金铃的恶毒女人撕烂!
“义母,你没事吧?”长公主身边的女子着急又担心的上前扶着长公主有些摇晃的身体,然后柳眉倒竖的指着莲心叫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个敢这样跟长公主说话,不要命了是吗?本小姐一定会叫人将你拉出去砍了!”
莲心眉梢轻轻一挑,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她是真的觉得好笑。长公主明明知道金铃之所以会得到那样的一个下场和她张扬嚣张拨扈的性格有关系,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麻烦,又怎么会被人捉住了机会利用的一番,然后直接没了性命
。可是现在长公主这个义女和当初的金铃一模一样,只认为有了一个身份长公主的母亲或者是义母就可以毫无顾忌,有恃无恐。
看见莲心眼里那抹笑意,长公主心里一紧,捉住了那女子的手,将她用力一扯,护在了身后,警惕的瞪着莲心。
莲心唇角一勾笑道:“长公主,您这样是为何?玥莲又不是什么豺狼野豹会吃人,长公主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吗?万一以后在街上或者是在其他人的府上相见却不认得,因此而闹出了笑话那就不好了,长公主您说是吗?”
长公主很想就这样撇下莲心走人,但是她现在对莲心已经有了忌惮。不管以后她会不会失宠,至少现在她是宫里那三个人的心头宠,能将那三个人哄得服服帖帖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可见她不是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
长公主心里思索着莲心这样做的目的,手上一不注意就大力了点儿,捉着女子的手越来越紧,终于让那个女子不由得痛呼出声道:“义母,你捉痛我了!”
长公主一回神,猛的松开了她的手,见那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有一圈深深的印子了,不由得有些愧疚的道:“对不起啊,依依,是义母不好,义母只是在想东西,一时间忘记了还捉着你的手,疼不疼?待会回府后义母那点上好的药给你擦一擦就没事了。”
“依依?你是那个府上的小姐,竟然有福气成为了长公主的义女?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莲心好奇的问。
蒋依依撅着嘴瞥了一眼莲心道:“本小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个人,你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蒋依依用眼角余光将莲心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然后发现眼前这个让自己的义母变得有些不对劲,还敢提金铃的女子可能身份不简单,因为她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饰,还有她的气质,都在说明了她的身份一定不是普通官员的小姐。她到京都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义母也带过她参加宴会什么的,可是她从来没见过这名女子,也没听说过京都有哪家的小姐出门喜欢戴着面纱的。
“依依!不准无礼!”长公主忙喝道。
莲心听了蒋依依的话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你不是京都人士,难怪会不认识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本小姐要认识你?还有你怎么知道本小姐不是京都人士的?”蒋依依成为长公主的义女之后最不喜欢别人提的就是她的身份,因为她的确不是京都人士,而是鲤城人。鲤城离京都不是很远,但却是一个小城镇而已,和京都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的。只是鲤城风景优美,山清水秀的,是个适合休养的地方。
当年长公主失去了金铃这个爱女之后身体一度变得很差,在武安侯府中养了大半年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之后她的长子回来看见她这副模样又得知了这段时间武安侯府发生的事情之后想了想就提出让长公主到一个叫鲤城的地方休养一阵,等身体好了以后再回来。
长公主想着自己在京都里也是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于是就到了鲤城养病,就在她身体慢慢好起来之后,有一次她让仆人陪着到了城里的一座小山峰上散心,谁知道被蛇咬了,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走了出来,看了看她的伤口二话不说就用嘴帮她吸出了毒液,救了她一命。
等这个姑娘抬起头的时候长公主才发现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小姑娘竟然和自己的女儿有三分相像!这对长公主来说无疑是上天给她的安慰和补偿,她心里更是认定了这个姑娘一定是金铃在暗中护着她,见她被蛇咬了,所以就让这个姑娘来救她。打听清楚这个姑娘名叫蒋依依,是鲤城城郡之女,长公主当即就上门说蒋依依救了她一命,她要认蒋依依为义女作为答谢
。城郡一家人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拒绝呢?
于是蒋依依就从一个小小的城郡之女摇身一变成了南越长公主的义女,长公主还为此而求了皇上,升了蒋依依父亲的官位,不过作为交换,蒋依依以后就得跟着她了,所以长公主养好病回京都的时候就带上了蒋依。
虽然说义女,但蒋依依在武安侯府的待遇却是和以前的金铃没两样。在外面,长公主也是经常带蒋依依去参加各府的一些聚会,毫不避忌的介绍蒋依依,大家怎么说也得给点面子给长公主,所以就算心里瞧不起蒋依依的小家子气,但面子上却做得很足,时间一长蒋依依就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了。
莲心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蒋依依不再多说什么,对着长公主福了福身道:“玥莲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再到武安侯府登门拜访。”
看着莲心婀娜多姿的身影,蒋依依眼里闪过一丝妒忌,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义母,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样的嚣张,一点度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的样子,你怎么不处罚她啊,不然的话她都忘记你的身份了!”
长公主听了蒋依依的话眼神有些复杂的道:“依依,以后你这性子得改一改了,本宫虽然是长公主,但在这京都里,比本宫地位要高的人多的是。说来本宫也不过是白白挂着一个长公主的身份罢了,实际上没什么用的。你要是哪天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恐怕就连本宫都护不了你。”
她大概是史上最无用最窝囊的长公主了!她虽然是父皇的长女,但却并非是中宫所出,而是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府里一位不受宠的侧妃所生。父皇登基之后遵循祖上惯例,将她封为了公主,她的母妃也因此而受封为妃,但也改变不了母妃不受宠的事实,母妃郁郁寡欢,没多久就去世了。
而她看着风光无限,可是有谁知道她低下的悲凉?不受父皇的重视,母妃又不在人世了,皇后虽然不会为难她一个小小的庶出之女,但也不会放什么精力在她身上,只是放任着不管。就连武安侯这个驸马也是她自己看上了去求了父皇的,不然的话她能不能出嫁都不知道。
父皇驾崩,皇弟继位,她成了长公主,皇弟驾崩,皇侄继位,她原本应该是大长公主才对,但她不是中宫所出,根本就不会有人再将她封为大长公主,所以她就维持着原样做长公主了。皇位的更替没有带给她灾难也没有带给她荣耀,她还是那个不受宠的公主,不管是公主还是长公主,变的只是称号而已。
听到长公主这么说,蒋依依咬了咬唇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义母,我只是看不惯那女子这样对你,你可是长公主啊,她又是个什么东西,敢以下犯上,这样子对你说话。”
长公主怔了怔,半响后才既悲凉又怨愤的道:“她是谁?你记住了,刚才那个是荣国公府的嫡小姐,也是咱们南越唯一一个和皇室没有血缘关系却被封为了郡主的人!也是害死了金铃的罪魁祸首!”
郡主!
蒋依依呆住了。是了,玥莲郡主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刚来京都义母带着她出去交际的时候她听到过别人说,只是时间长了,她又一直没有看到这位郡主,所以就忘记了,没想到今天会意外碰见了她。
可是,可是这个玥莲郡主不是说已经不在京都两年了吗?还有人说她也许早就死在外面了啊!
“义……义母,玥莲郡主不是离开京都两年了,而且没有任何消息吗?很多人都说她是遭遇了意外,所以才……那她怎么还会回来?”
长公主冷冷一笑,“本宫也希望她遭受意外死掉了,可是她偏偏命长得很,两年前中毒没死,两年来在外面没有任何消息也还没死
!都说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
蒋依依身子一缩,垂着脑袋,不敢接话。
两年前发生的事她虽然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至少知道义母的亲生女儿是因为给玥莲郡主下毒被当场捉住,然后关进了大牢里,还来不及审问就死在了大牢里。这件事是义母心里不能碰触的伤口,就连她也是不敢多提的。
原来刚才那个就是玥莲郡主,只是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嘛,还戴着面纱,装什么装,一定是因为长得太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哄得太皇太后喜欢非要封她为郡主的,哄人她也会啊,而且绝对不会比这个玥莲郡主差!她只是没有她那么好运气罢了。
“依依,本宫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以后看见她离她远一点,千万不要去招惹她知道吗?”长公主严肃的的叮嘱道。
“嗯,义母,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去惹她的。”蒋依依有些敷衍的应道。只不过是一个外姓郡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和她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是她又封号她没有而已,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有的!
长公主突然见到莲心,心里受到了波动,就没注意到蒋依依的神情了。没多久长公主就说自己不舒服想要先回府休息,还说如果蒋依依还没有买到东西的话她可以继续留在尚衣阁挑选,买到合心意的再回府也行。
蒋依依虽然心里很想留下来,但她没忘记长公主是她所有荣华富贵的依靠,只有讨好了长公主,得了她的欢心,她才能安稳的留在武安侯府,留在京都这个繁华的都城里。
“义母,我不买了,还是你身子重要,我先陪你回府休息吧,东西下次再来买好了,反正又不会长腿跑了。”蒋依依体贴孝顺的说道。
长公主听了果然心情好了很多,不住的点头道:“还是你孝顺,本宫没有看错你。”
“孝顺义母是我应该做的。”
“好,那我们就先回府,下次再来吧!”
莲心在二楼的雅间窗前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尚衣阁门前的两个人,嘴角吟着浅浅的笑,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三姐,我们已经挑选好了,你呢?”
听到声音,莲心回过身,即使心里已经有准备,知道这两个人不会手软,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捞一笔的。但看到托盘上那一大堆东西,莲心才知道自己低估这两个人的厚脸皮程度了。
夏荷和秋菊两人也是脸色难看的跟着回到了雅间。
温静妧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三姐,尚衣阁刚出了不少新款式,我和五妹看着都觉得很喜欢,实在是不知道选哪样,所以挑选的有点多了,你……不会怪我们吧?”
温静琬也忙道:“是啊,三姐,这些首饰都太漂亮了,还有那些衣服,我们选来选去都不知道选哪样,又都不舍得,所以就全拿了。如果三姐觉得太多了的话,我们……我们可以自己结账的。”
因为温静妧和温静琬进来的时候已经打开了雅间的门,温静琬说话的时候又没有压低声音,甚至还有意的加大了音量,她这么一说,雅间走廊外经过的人就免不了的听到了她的话
。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进雅间里,胆大的还交头接耳几句。
莲心淡淡一笑,像是没有看到似的走上前对着温静琬嗔怪的说道:“五妹妹又胡说了,今天既然是我说要带你们来买东西当礼物送给你们,我也说了随便你们挑,又怎么会觉得太多呢?我这两年虽然不在京都,没有每个月领例银,但是当年封郡主的时候皇上和太皇太后赏赐了我很多东西,里面有不少银子,买下两位妹妹选的这些东西还是可以的。”
说完就对夏荷和秋菊吩咐道:“你们两个把东西拿下楼去,不要让别人再拿走了,既然两位妹妹喜欢,那我怎么说都是要买下来送给她们的。只是我今天带的钱不够,秋菊,你回府一趟去取点钱过来吧!我们再等等。”
秋菊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和夏荷捧着放满了各式首饰和衣物的托盘走出了雅间,往楼下去了。
“我们也到楼下去等等吧,秋菊脚步快,相信她很快就会回来了。”莲心柔声说道。
温静妧和温静琬刚刚说完话没有回头看那些人的反应,不知道莲心说的话也被别人听去了,爽快的和莲心往楼下去了。
三人一下楼,大厅里顿时一静,莲心在大家对她行礼前就开口说道:“这里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大家就不必多礼了。我今天也是和两位妹妹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大家请随意做自己的事就好,千万别因为我的到来而乱了自己的步调。”
莲心平易近人又谦和的样子让不熟悉她的人一下子就对她有了好感。
“既然郡主这么说那我们就不多礼了。郡主今天是看上了什么吗?”
“是啊,看郡主的两位丫头拿下来似乎挺多的,郡主很喜欢这次尚衣阁新出的东西吗?我都没有仔细看呢,如果郡主都喜欢那肯定是不错的。”
莲心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有看上什么,就选了几套衣服和几件首饰。这两个托盘上的东西是两位妹妹看上的,我答应了她们,今天带她们过来随便她们挑选,当是我这个做姐姐送给她们的礼物。”
周围的人声音一顿,相视了一眼,道:“原来不是郡主要买,而是郡主要送给四小姐和五小姐的啊。这真是……郡主真是大方,这些东西恐怕会花不少银子吧?”
“银子倒是无碍,我已经让秋菊回府去取来了,只是需要多花一点时间。”
还要回府取银子啊,看来是郡主出门并没有带那么多银子呢!只是也难怪了,瞧瞧这两个托盘上的东西,样样都是极好的,尚衣阁的东西本来就贵,这荣国公府的两位小姐还一下子选了那么多,而且都是顶好的,这要花的钱就更多了吧?恐怕要好几千两银子呢!
“听说这两位是荣国公的庶小姐,难怪会这样的贪婪不知足了。郡主说让她们随便挑,她们就真的一下子挑这么多,好像这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似的,这得花掉郡主多少银子啊,郡主这两年又不在府里没有例银,你说郡主去哪里拿来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啊?”
“说不定郡主之所以没有买多少东西就是因为她们两个买太多,郡主的银子不够,所以只好自己少买点了。”
“你说的没错,的确有可能。哎,那位五小姐以前是庶女来着,但是一年多前就已经记在三夫人的名下,成为嫡小姐啦!倒是这四小姐,不是说在府里很得温老夫人的宠爱吗?听说温老夫人对她比对所有的孙女都要好,有什么好的东西也都会有她的一份呢
!怎么她也是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小家子气模样?”
“庶女就是庶女,不管怎么养身子里流的都是低贱的血液。你看看郡主,从小就不在荣国公府里养大,人家还不是这样的高贵出众,哎哟,你看郡主这气质,真是说她从宫里出来的也不以为过啊!”
“唉,是啊,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
周围的人虽然是在耳语,但是人一多声音自然就大了,温静妧和温静琬两个人将这些人说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的,像是变脸似的。
“你们怎么这样说话呢,这些东西是三姐说要送给我们的,我们只是……只是……”温静琬首先站不住了,涨红着脸辩解道。
“五小姐,你就不用多解释了,我们也听清楚了,刚才郡主也说了是郡主自己要送东西给你们嘛,我们都知道。”大家挥了挥手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听在温静妧和温静琬耳朵里就是觉得别扭不对劲,怎么好像在说她们占温莲便宜似的,明明就是她自己说随便她们挑的,她们也只是挑了多一点罢了,这又有什么问题了,温莲她又不差这点钱!
温静琬气红了眼,差点没跳起来,指着眼前围着的人叫出来,是温静妧拦住了她。
温静妧现在可算是看清楚看明白了,温莲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故意在大家面前模棱两可的说那些话激起她们的气怒之心,顺着她的话去挑选东西,她就是摸准了她们两个会这样做,她甚至算好了温静琬会说那些话,然后让秋菊回去取钱,再到楼下让大家看到她们挑选了那么多东西,然后还装模作样的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误导大家!
今天一开始她们根本就不是一起来的,如果不是在抄手游廊里碰见,如果不是她问起,如果不是她提出一起来,如果……今天根本就是温莲故意在算计她们!她的心机真的是太深了!走一步就已经想好了往后的十步甚至更多,她今天就是存心让她们出丑的!
“三姐,这些东西我们都不要了可以吗?是我们不懂事,以为你说随便我们挑就真的是随便我们挑,我们只是看见这些东西太漂亮了,一时忍不住就……是我们不对,没有考虑到三姐的情况,三姐,真是对不起,你不要怪我们行吗?”温静妧睁着和崔姨娘如出一辙的一双娇媚大眼,眼里含着水雾,愧疚又楚楚可怜的说道。
莲心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嘴上却是嗔怪的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虽然这两年不在府里,没有领例银,但是当初封郡主的时候宫里赏了好些银子的,你们不是都知道吗?说出话来就对兑现,我既然已经说了让你们随便挑那就是让你们随便挑,都是女孩子喜欢漂亮的东西很正常,你们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
周围的人刚在在听到温静妧的话时已经有一点心软,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但是莲心的话让她们立刻就忘记了这点心软。郡主说她两个知道郡主受封时宫里赏了好些银子?所以这两人今天才故意挑选那么多东西为的就是占郡主的便宜?
“三姐,我们真的不要了,你——”
“既然选了怎么能不要呢?莲儿没有银子,大哥有。”
秋菊回府取钱的时候碰巧见到了温梓容,就忍不住抱怨了一下,温梓容一听就决定随着秋菊过来了,刚好听到了温静妧的话
。
看到温梓容温静妧和温静琬两人瞳孔一缩,紧了紧手,紧张的道:“大……大哥。”
“大哥?你怎么来了?”见到温梓容莲心很是高兴的问。
温梓容走到莲心身边柔和的看着她道:“刚好碰见秋菊,听说你没带够银子过来,所以大哥就过来看看了。”说完看了看柜台上的两个托盘直接吩咐道:“把东西送到荣国公府,就说是我让送的,府上的人自然会结账了。只是还得麻烦你们走一趟了。”
尚衣阁的伙计诚惶诚恐的道:“世子说笑了,小人不敢居功。”
“打扰各位夫人和小姐的雅兴了,我们兄妹就先走了,大家请继续。”温梓容温文尔雅的对大家点了点头,护着莲心,对温静妧和温静琬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忙跟了上去,一同离开了。
“玩得可开心?”回到府里,清荷院,温梓容才含笑的问。
莲心摘下了面纱,皱了皱鼻头,娇俏的道:“一般般吧!”
温梓容看着莲心绝色的容貌,心里暗叹,自己的妹妹这样出色,世界有谁能配得上她?脑里闪过了一道身影,温梓容眉头一皱。
想到了什么,莲心正了正面色问:“大哥,两年前金铃是怎么死的?不是你们做的吧?”虽然她离开的时候已经知道金铃死了,但是她那个时候却没顾得上问,就匆匆离开了,现在想来金铃的死绝对不是明面上说的那样:畏罪自杀。
说起这件事温梓容脸色一冷,“我们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她是被人下了毒害死的。”
莲心一挑眉,果然是这样么?
是谁呢?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件事做点文章呢!莲心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你想干什么?”温梓容瞧见了莲心眼里的狡黠。
莲心眨了眨眼,无辜的道:“大哥,我只是觉得长公主很可怜,她一直认为是我们害死了金铃,我不能让她恨错了人,反而放过真正的仇人啊!”
温梓容好笑的伸手轻轻刮了刮莲心挺翘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你呀你,大哥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的坏心眼!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只是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放心吧,大哥,我还要看戏的呢!”
武安侯府,长公主居住的韶华苑里,听到下人的禀报,长公主一下子就从榻上站了起来。“你说谁在外面要见本宫?”
“回公主,是玥莲郡主。”
“她来干什么?”长公主沉着脸问。
“奴婢不知道,郡主没有说。”
长公主本想直接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又改变主意了。道:“去请郡主到大厅里候着,本宫马上就过去。”
莲心被带到武安侯府接待客人的大厅里,府里的奴婢送上茶水之后就退了下去,大厅里除了几个候着的奴婢之外就只有莲心一个人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是长公主还是没有出来,也没有其他人出来招呼莲心,莲心端坐在椅子上,很有耐性的等着
。
最后先出来的不是长公主反而是蒋依依这个义女。
蒋依依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到说玥莲郡主到了府上拜访义母,所以一时忍不住就跑出来了。
莲心看见了蒋依依,但只是淡淡的的瞥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眼帘。
“喂,你怎么看见人也不知道打个招呼,这么的无礼啊?”蒋依依不满的叫道。
莲心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有些盛气凌人的蒋依依,“这位姑娘,你是在和本郡主说话吗?”
姑娘,郡主,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蒋依依一噎,对上莲心有些冷意的眼眸,不由得缩了缩,想起了长公主的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一旁,幽怨的眼神是不是落在莲心身上,但莲心丝毫不为所动。
长公主是听说蒋依依到了大厅才急急脚的出来了,不然的话恐怕她会晾莲心更久。
赶到大厅看到蒋依依坐得离莲心远远的,长公主这才放下心来。
见到长公主,莲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福了福身,“玥莲见过长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长公主淡淡的道:“郡主大礼,本宫不敢受。郡主今天到武安侯府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莲心看了眼蒋依依笑道:“玥莲确实是有话想和长公主说,但是玥莲觉得长公主还是先让蒋小姐下去吧。”
长公主眉头一皱,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对蒋依依道:“依依,你先回自己院子,不许再到处乱跑了。”
“义母……”
“回去!”长公主脸一沉,喝道。
蒋依依咬了咬唇不敢多说什么福了福身就满心不愿的退下了。
长公主冷冷的瞥着莲心道:“行了,现在这里除了你和本宫没有其他人了,有话就快说,说完马上离开,本宫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你!因为本宫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你为本宫的金铃报仇!”
莲心幽幽一叹,“长公主,您这又是何必呢?您应该知道两年前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还为此不得不离开京都,离开好不容易回到的家去那么远的地方养病。长公主为什么还要将此事怪罪到我的头上呢?”
长公主指着莲心怒不可歇的道:“闭嘴!你还有什么脸面说你无辜说你是受害者?分明就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要害死本宫的金铃!”
“公主,您说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可是公主您为什么不好好想想?我和金铃并没有深仇大恨,我为什么要为了伤害金铃而设计这样的一场戏让自己中毒呢?我中毒可是真真切切的,长公主觉得我会为了故意要害金铃而让自己中毒伤害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长公主神色一变,似乎有些疑惑有些动摇,但是她还是不会相信莲心的,她盯着莲心警惕的问:“你说这些是干什么?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吗?”
莲心也不急着让长公主相信自己,继续说道:“长公主,相信您一定还记得两年前在荣国公府金铃为什么会被捉起来
。是因为她身上带着的那个香包啊!我就是因为闻到了香包里的香味,所以才引发了我体内的毒,金铃才会被当场捉住。您说我身上的毒不是金铃下的谁会相信呢?。”
“你胡说,金铃根本就没有下毒,又怎么会故意带着香包去引发你体内的毒!”
“长公主,您说毒不是金铃下的,可是那个香包的的确确是金铃戴在身上的啊!长公主难道还不明白吗?那个香包才是最关键的东西,如果没有那个香包我就不会中毒,自然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可是金铃却带着那个香包来参加宴会了。长公主,您一直说我才是害死金铃的凶手,但是您一直恨错了人啊!送这个香包给金铃的人才是您的仇人啊,长公主!”
长公主浑身一震,瞪着莲心猛的摇着头道:“不对,你在骗本宫,你故意说这些话来误导本宫,就是想让本宫当过你,我不会相信你的。”
莲心轻柔的道:“长公主,我已经说了,我和金铃之间的矛盾还不足以让我恨到想要她死,我也是觉得金铃年纪小小就死了可惜,大好的青春年华啊!长公主您是她的母亲,我不忍心看着您恨错人,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我才来告诉您一声。如果您连摆在眼前的证据都当做看不到,那我也是没办法了。今天就当是玥莲来错了,玥莲现在就告辞。”
莲心说完马上就站了起来要离开。
“你等等!你说的证据是指什么?”长公主紧紧握着双手颤抖着问。
莲心无声一叹,这个长公主是真的不聪明还是关己则乱?她都已经说得这么这么的明显了,她还听不出来吗?还是她在自欺欺人?
莲心回过身,将长公主脸上的悲愤,痛苦,绝望之色看到眼内。心一软,只是一个母亲啊!
莲心语气真诚了许多的说道:“长公主,我说了,我的毒是金铃身上的香包才引发的。如果香包真的不是金铃的,那她是从哪里来的呢?肯定不是她自己从街上捡的或者是在香铺子买的啊,送香包给金铃的那个人才是害死金铃的人!她明知道金铃带着这个香包去我府里会发生什么事,会有什么下场,可是这个人还是利用了金铃。那天我是真心想要原谅金铃的,如果没有那个香包,我过后就会进宫去跟皇上说,让他找机会说金铃的病已经好了,可惜……”
长公主听了莲心的话完全呆愣住了。香包,金铃身上的香包是怎么来的呢?
长公主在脑海里回想起两年前的事,记忆慢慢倒退到了某一天,有个人到了府上,说是来看金铃的,她进来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她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包,香味独特,她还问了一句。然后在她离府的时候她又注意到她腰间的香包不见了,又问了一句,她说是金铃看着喜欢,所以送给金铃了。
送给金铃了……
“裴雪柔!”长公主从牙缝里逼出了三个字,目光似是能吃人一般,握着的双手指甲深深的刺进了娇嫩的掌心她却感觉不到。
此时她的心里有如被烈火焚烧着一样,痛得她想尖叫,想狂吼,甚至想杀人。
裴雪柔,是她将香包给了金铃,是她害死了金铃,可恨的是当初金铃死了她还假惺惺的到府里来安慰她,这个恶心恶毒的女人,太狠了,她太狠了!金铃一直把她当好姐妹,可是她竟然这样的害金铃,过后连一点悔意都没有!
裴雪柔,她不会放过她的!她一定要她为害死金铃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