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关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二妮子一向讲道理,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的,二伯,你跟我们说句实话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颜小东也道:“二叔,二妮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的,肯定是这府里的人招惹她太狠了。”
颜小关追着道:“是啊,二伯,不如你把事情告诉我们,这是如果真的是二妮子的错,我们也会帮你说她的。”
颜北斗心中有些窘迫,但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小东,小关,你们的祖母再不好,也是你们的亲祖母,她生养了我和你们的父亲,咱们就得养活她。我知道,她提的条件有些高,我这不是也跟她划价了吗?”
说起这件事情,颜北斗也是满心的委屈,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颜小东和颜小关兄弟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半晌,颜小东才开口道:“二叔,你要是这么说二妮子,我可不同意,不说别人,单是对待我们一家,二妮子就足够的仁至义尽了。我说句不孝的话,就我爹娘那样的,从前都是怎么对待我二婶和二妮子的?换了旁人,谁能管我和小楠的死活?二妮子不还是帮着我们成了家,我这生意,若是没有二妮子,也做不成。”
“二叔,二妮子不是不懂事,而是太懂事了!就我奶和我大姑开出来的这个条件,换谁也不能答应!”颜小东神情肃然地说着,随即扭脸看向颜小关。“关弟,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没错!”颜小关点了点头。“二伯,这事二妮子没做错,我也得说句公道话,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大姑和我奶的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我大姑。我奶有三个儿子,还有三个孙子,凭啥跟着我大姑过日子去?这事要是说出去,满京城的人都得戳咱们老颜家的男人的脊梁骨。”
颜北斗被两个侄子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辩驳道:“这不是你奶她乐意吗?”
“我奶那是被我大姑撺掇的,这几年来,我大姑没打二妮子手里捞到太多的好处,如今我爷殁了,她这是趁机捞好处呢。”颜小关很恨地道,对于颜紫薇,她也是恨之入骨。
打小他就看老朱家一家子不顺眼,为了供养老朱家父子两个念书,颜七奶奶硬是不肯送他去学堂。
“二伯,我奶为啥朝你要那么大的宅子?她一个人住得过来吗?她是帮我大姑要的!”颜小关道。“我奶一年能有多少开销?一个月一千两银子的月钱,一年就是一万两千两,真亏她们张得开这个嘴。二伯,你一年的俸禄,能有一万两千两吗?”
颜小关没好气地质问颜北斗,只觉得颜北斗糊涂至极,同时也有些悲哀,老颜家,颜北斗这一代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明白人。
当下,他下定了决心,身为老颜家的男丁,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得站在颜小熙身边,给颜小熙撑腰!
颜小东也道:“是啊,二叔,就算你同她们划价了,一个月八百两的俸禄,一年也是九千六百两银子,二叔,你能挣来这么些钱吗?你别怪我和关弟下你这个长辈的面子,实在是这事情根本就不合理!二妮子是有钱,可那钱是二妮子辛辛苦苦挣来的,她和我二婶早就被除族了,你凭啥逼着她拿钱出来给我奶和我大姑买宅子买地呀?她又不欠我奶和我大姑的,相反的,是我奶和我大姑亏欠二妮子!”
颜小关把话茬接了过去,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道:“二伯,你出去打听打听,就是京城里边这些官宦之家,谁们家的姑娘小姐出嫁之前挣的私房银子要用来养家?咱们二妮子可是独一份!她一个姑娘家,独自支撑家业这么些年,你帮不上也就算了,也不能帮着别人欺负她啊!”
颜北斗没想到,自己随口抱怨的几句话,居然招来了两个侄子这么大的怨气,不由得老脸通红,很是尴尬。
他愁容满面地道:“那如今怎么办?你们祖母要死要活的,说什么都不在这里住着了。”
颜小东想了想,开口道:“那就接我家里去吧,我伺候我奶,我什么也不要,二叔你要是乐意给我奶孝敬,那就随便你,给多给少,我也不贪,都给我奶。”
“这……”颜北斗闻言,不由得有些心动,犹豫道。“就是怕你奶不乐意去!”
颜小关道:“要是东哥乐意把咱奶接过去住,就再好不过了,我也替我爹给一份孝敬!”
颜北斗道:“这事还是得跟你们的祖母商量商量。”
兄弟二人站起身,“那现在就去问问我奶!”
东十一却道:“这是老颜家的事,我一个外姓人不好插嘴,我就不陪着你们去了。”
他径自告辞出去。
颜北斗将他送到院门外,陪着两个侄子来到了颜七奶奶的屋子里,进院门的时候,颜紫薇正在和颜七奶奶商量后续的计策呢,却听门外看门的小丫鬟说颜北斗来了,母女二人赶紧闭上嘴巴。
颜北斗领着两个侄子进了屋,叔侄三人给颜七奶奶施了礼,各自找地方坐下,颜北斗这才开口道:“娘,东儿刚刚跟我说,愿意接你过去跟着他住。”
颜七奶奶还没开腔呢,颜紫薇就急了,“二弟,这哪儿行去?老大家里原本就艰难,让娘跟着他们,不是给他们增加负担吗?”
颜小东沉声道:“大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从排行上论,我爹行大,我是长子长孙,我奶跟着我们,谁也挑不出理来。”
“话不是这么说……”颜紫薇摆出一副慈祥的笑容。“你们家的日子不好过,你二叔如今是三品大员,你奶可是三品大员的亲生母亲,这穿的戴的,可不是你们家能供得起的。”
颜小东不由得露出不解的神情,“我家里的日子再不好过,也总比大姑家日子好过吧?”
颜紫薇不由得一噎,但是转瞬之间,又笑着道:“大姑也是心疼你们,大姑说一句让你们都不爱听的话,这伺候老人啊,还得是亲闺女,这儿媳妇再好,她终究也是外人不是?不然的话,你爷都没了,你娘怎么都不过来伺候你奶呢?”
颜小东便有些气闷,他原本就不善言辞,比不得颜紫薇伶牙俐齿的,几句话就让颜紫薇说的无言以对。
颜小关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既然大姑你这么孝顺我奶,做什么还非得要我二叔给你买宅子买地?买宅子买地也就算了,这一个月还要一千两银子,这不是笑话吗?”
“不是一千两,是八百两银子!”颜紫薇纠正道。“关儿啊,你想啊,你奶可是三品大员的母亲,这身上穿的戴的可不能差了,这一年四季得做衣裳吧?这一年到头,得打首饰吧?你奶身边这么些伺候的小丫鬟,得给他们置办衣裳首饰吧?你奶年纪大了,这燕窝得吃吧?这‘人参养荣丸’也得用着吧?”
“关儿,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个东西加加减减算一算,一个月八百两银子都不够呢。也就是你奶体恤你二伯,不然的话,每个月一千两银子,那是必须的。”
这兄弟二人知道颜紫薇无耻,但是却没想到,这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不由得面面相觑,全都傻在了那里。
却说他们三个刚离开主院,便有个小丫鬟飞奔去了颜瑶光的屋子里找李梅英告密。
“二夫人,刚刚好几拨人去找二老爷要钱,二老爷把他打边关带回来的六百两银子全都给了孟管家,后来实在拿不出钱来,就发了火。后来,他和东大爷、和关爷说了老太太和大姑太太要宅子要地的事,东大爷说愿意把老太太接过去,二老爷就带着他们去了老太太屋子里了。”
李梅英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便不耐烦地道:“你去告诉二小姐去!”
小丫鬟赶忙转身跑了出去,又来到颜小熙的屋子里,颜小熙正在厨房里熬参汤呢,她用的都是千年人参,满院子都是人参的味道。
小丫鬟进去,把刚刚跟李梅英说的事又跟颜小熙说了一遍。
颜小熙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她把药锅子打红泥的风炉上端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里边的参汤倒了出来,把碗放到托盘里,然后端到颜瑶光的屋子里,把参汤放下后,对李梅英道:“娘,这是我给我老姑熬的参汤,她若是不肯喝,你就让丫鬟捏着她的嘴给她灌下去。”
李梅英点点头,“行,你放这吧,我会给你老姑喝下去的。”
颜小熙笑道:“我去我奶那屋瞧瞧,我琢磨着,我奶肯定不乐意住到我东哥家里去!”
“去吧!”李梅英满面愁容的道。“怎么就是不让人省心?”
等颜小熙走了,李梅英这才对一直都在绝食的颜瑶光道:“我的小姑子,我嫡亲的小姑子,你看见没,你不帮我们说句话,她奶和她大姑就没完没了地折腾我们。咱别闹脾气了行不?好歹吃口东西好不好?”
颜瑶光却只是闭着眼睛,一语不发,只是眼角淌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