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神色更不自在,勉强辩解道,“瑾之,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母亲,你都没有问我为何拒了皇上的赐婚,不娶大昭金尊玉贵的公主和郡主,娶区区一个江南首富的女儿?母亲,你当真为我好?若你当真为我好,难道不是劝我娶郡主和公主?”
慕瑾之长眉挑了挑,神情嘲讽不已,老夫人硬着头皮开口。
“瑾之,公主和郡主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能配得上的?且公主哪有不娇惯任性的,若嫁了你,日日给你委屈受,娘亲如何舍得?何况得罪了皇上,如何善了?”
她眸中泛着泪光,神情真挚诚恳,似乎真情流露,慕瑾之脸色缓了缓,“是吗?”
“娘亲当真是为你好,嫣儿的父亲是江南首富,虽然身家配不上你,不过嫣儿相貌美丽,性情温柔可人,大方得体,不似那恶妇,满口恶声恶气的,一点家教也没有……”
慕瑾之好不容易和缓的脸色再次阴沉如墨,“娘亲说谁是恶妇?”
“自然是你之前娶的许桑棠!嫣儿的爹派人来京城打听过,那恶妇有个名号,叫什么许三贪,贪财贪色贪生怕死,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如今和离了,简直大快人心!”
“母亲很高兴?”
慕瑾之幽深的眸中,光华流转,神色莫测难明。
“当然!你与那恶妇和离了,母亲高兴得很。”
“那抱歉了,儿子不孝,得让母亲不高兴一回,儿子与她,并未和离。”
老夫人脸色一白,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不可能!你父亲派人来京城查过,你跟那恶妇和离的事,闹得上了公堂,连和离书都下了!”
“母亲,我说过了,那不过是为了哄娘子开心,造的假和离书。”
老夫人神色怔忡,慕瑾之脸色失望和疲惫,语气疏离而冷漠,“母亲累了,先回房歇了吧。等过几日天气好了,我再派人送母亲回江南,我这地,想来娘亲是不愿多呆的……”
“不行!我的事还没有办完,我不回江南!”
“什么事?”
“就是
……就是……”
老夫人支支吾吾,眼神不停的往柳嫣儿身上瞟,慕瑾之了然的笑笑,“母亲,王兴是不是要你劝我娶柳嫣儿为妻?”
“你爹他欠了很多钱,他也是没办法……”
见慕瑾之止不住的冷笑,老夫人忙解释道,“柳百万是江南首富,嫣儿也是貌美如花,温柔大方,瑾之,娘亲不会害你,娶嫣儿为妻,你不亏。”
“母亲,你的确不会害我,可是,你也从来没为我着想过,你可有想过,我以已有妻室为由,拒了皇上的赐婚,一转身就娶了区区一个江南商人的女儿,你猜皇上会怎么想?抗旨的罪名,是要抄家灭族的!就算皇上仁慈,不要我的项上人头,我这些年好不容易打拼的产业,也会毁于一旦,这些,母亲可为我考虑过?”
老夫人眉心一跳,神色慌张,呐呐道,“我,我,我不知道这些,我不是有心的……”
“母亲当然不是有心的,母亲对我这个儿子,连心都没有。”
老夫人脸色更加苍白,慕瑾之只觉得无力又失望,长叹一声,道,“母亲一路舟马劳顿,一定累了,我也累了,各自安歇吧。”
“不,不,我还有话没说完。”
“母亲的话,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什么,是想要我回归王家,还是想要我扶持王家的产业?”
“都,都有。”
老夫人人到中年,却仍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般,神色惶惶,眼神躲闪,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慕瑾之想起当初娘子说的一句话:为母则刚。
他这一生,没有机会体会母亲的爱护,只希望他的儿女,不要走他的旧路。
不过,想起娘子的冷静决然和处事风度,便知他的儿女,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好很好。
“母亲,我最后说一遍,一,我不会回王家,我姓慕,不姓王,若母亲不乐意我随母姓,那我可以改姓,二,王家的产业与我无关,我不会动他,不过一只蝼蚁,我不会浪费心力对付他,我也不会帮他,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连改姓的话都说出来了,慕瑾之的话不可谓不重,老
夫人脸色白了白,惶然道,“瑾之,他怎么说也是你爹。”
“从他听信小妾谗言,赶我们母子出王家,不闻不问,我便当我的生父死了!”
“可他现在已经改过了,瑾之,你就不能原谅他?”
“不能!”
慕瑾之斩钉截铁的态度,让老夫人神色有些凄凉,柳嫣儿忽然出声道,“慕公子,骨血亲情,难以割断,再说,君子当以德报怨,王家如今处境艰难,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何不……”
慕瑾之淡淡打断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再说了,本公子是小人,恶人,阴险狡诈之徒,唯独不是君子,柳小姐把本公子想得太高尚了,何况,柳家身为江南首富,想必王家的区区债务,不过九牛一毛,柳家人人都如柳小姐这般高尚,不如帮扶王家一把?想必如此一来,天下人都会称赞柳家的善举!”
柳嫣儿脸上红一阵白一怔青一阵,如打翻了染色盘,慕瑾之懒得理会她,这种只会嘴巴说说,站在高处指手画脚的人,当真应了娘子那句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母亲累了,先回房歇息吧,至于柳小姐,想伺候母亲的话,请便。”
慕瑾之说着,就要让人送老夫人和柳嫣儿进慕府,他择一甩衣袖,想要出府。
谁知脚步刚一迈开,就被老夫人揪住衣袖,老夫人两眼含泪的望着他,“瑾之,你富甲天下,如今,王家只需一百万两度过难关,区区一百万两,对你来说,容易得很,你就帮王家一把吧……”
“娘亲没有理过生计,一辈子活在自己的梦里,竟然以为一百万很容易挣,母亲可知当初,我,你的儿子,差点因为付不起几两纹银的药钱而病死冻死在大街上。”
老夫人神色尴尬,抓着慕瑾之不放,呐呐道,“瑾之,那都是过去了,再说了,你当初给那个恶妇的聘礼就有足足一百万两黄金,外加稀世珍宝无数,瑾之,你的生父和两位弟弟,就比不上一个一无是处的恶妇吗?”
慕瑾之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他们与娘子,如何能比?就算母亲你,也不能与娘子相提并论!”
(本章完)